夭夭從來都不擔心陳夏會對她伸出魔爪,當晚窩在他懷裏睡得可香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出城而去,陳夏還記的當年劉氏埋葬在哪裏,憑著記憶找到那裏。


    到了這夭夭像是想起母親了,站在墳塋前淚水就止不住,終於“哇”的一聲哭出聲來,跪倒在墳塋前。


    小村離這不遠,當時安葬劉氏又是晚上,村裏人不敢走太遠,就在村子旁一處荒地上埋葬。


    他們這群人的到來,本來就引人注目,這會兒見到夭夭痛哭,陳圓圓等人又拿出香燭紙錢,雞鴨魚肉等貢品,更是驚訝的過來圍觀。


    等到他們這祭拜完成,一個中年男子過來見禮道:“貴人祭拜此處,莫非是劉氏之女回來了?”


    陳夏點頭,指著夭夭:“這位就是,不知閣下是?”


    男人趕忙介紹自己道:“小人劉全,是村裏的裏正,聽老裏正說過,劉氏之女是被以為少年公子帶走的,看來就是公子您了。”


    陳夏微笑點頭:“是我,老裏正還好吧,當年多虧了他讓人幫忙。”


    劉全輕歎一聲:“老裏正前年過世了,生前交代了村裏人,照看一下劉氏和她父親的墳塋,說孩子長大了會回來祭掃的,不能荒廢了。”


    陳夏看了看墳塋,確實像有人照看過,不然早就看不見墳堆了。


    作為南方人太知道這裏的環境,南方一年四季常綠,野草要是無人清除,一年就能把墳堆淹沒。


    基本上三年沒人除草,就再也找不到了。


    而自己今天早早出城,就是做好準備要找很久的,沒想到來到這後,沒一會兒就找到了,可見這裏有人除草。


    想到這,他的眼神柔和起來,對劉全拱手道:“既是裏正當麵,那陳某想請你再幫一次忙。”


    “貴人您請說。”


    劉全很是恭敬,陳夏點頭道:“我想請劉裏正找人,重新給夭夭母親和外祖造大點的墳墓,每年清明上點貢品,至於費用,我想在這買下一百畝良田作為祭田,你看如何?”


    劉全一聽又喜又愁道:“造墓移墳簡單,找人照看也容易,隻是要買良田,恐怕不好買,別說村裏沒有,縣裏這附近的良田都是有主,哪裏有人願意賣掉啊,都是不缺錢的主兒。”


    陳夏自然明白,江南富庶之地,哪有閑田可買,出了官田外,所有的私田都是大地主的。


    越是富庶的地方,百姓越是沒田沒地,土地兼並最厲害的正是富庶地區。窮鄉僻壤的,有錢人也不願意投資。


    這道理古今一樣,投資要回報,回報越高的地區,人家越是願意投資,江南水鄉天災少,田地自然被瓜分一空,誰也不願意出售。


    紹興府治在山陰縣,夭夭的老家在餘姚縣,這時代的餘姚屬於紹興府管轄,不是後世的寧波管轄。


    陳夏明白此地良田有主,但他瞄上了交界於慈溪縣的一處良田,大約一百多畝。


    這處良田是一位鄉紳所有,但卻投獻在錢謙益名下,此事他早就查過,隻是沒工夫理會罷了。


    這回正好到這,自己又正好需要,那還客氣什麽。


    嘿嘿一笑,對劉全道:“良田我來想辦法,其他事劉裏正能幫忙否?”


    劉全一聽,你能買到良田,那還哪有不願意的,百畝良田能出產多少糧食,他可是很清楚。


    所謂祭田,那就是交給負責此事的人打理,主家不收你田租,除了朝廷賦稅外。


    每年也就清明、中秋、冬至、除夕上供一些,花不了多少錢。


    這種事在大家族中,一般是交給偏房的窮親屬,也算是對窮親屬的一種照顧。


    陳夏見他答應,馬上給他五十兩銀子,作為遷墳的費用,其他的就不用給錢了,自有以後的地租。


    “駱冰姐,拿我的令牌去一趟杭州城,讓鎮守府中錦衣衛,把這材料交按察使衙門,就說本公子看上錢某人名下的那塊地,不給的話就去詔獄走一遭。”


    陳夏對錢謙益怨念極深,隻是不願意插手地方政務罷了,但現在他可不介意插手一次。


    剛剛接過銀票的劉全嚇尿了,看著他交給駱冰那金燦燦的錦衣衛腰牌,“撲通”一聲跪下。


    他是聽老裏正說過,這位貴人當初是錦衣衛護送的,但沒想到竟然是錦衣衛的高官。


    錦衣衛護送的人不一定是錦衣衛中人,多的是奉旨辦事的官員,也有一些甚至連官員都不是,隻是被護送去公幹罷了。


    這跟本身是錦衣衛高官的性質完全不同,大明朝錦衣衛其實對百姓沒有執法權,也極少發生騷擾百姓之事。


    但無礙於百姓害怕呀,當官的都怕,何況百姓。


    錦衣衛隻針對官員,這是設立這衙門時就規定的,一直不曾改變。


    但詔獄的名聲太響了,響到人人聞之色變,不怕是不可能的。


    陳夏哭笑不得的伸手拉起他,安慰道:“劉裏正安心,本官還要你幫忙做事,你怕我幹嘛,咱們算是自己人呀。”


    劉全一邊哆嗦,一邊連說不敢,頭都不敢抬起來。


    夭夭此時已經緩過來了,見狀上前欠身一下道:“劉大叔莫怕,我家少爺很講道理的,日後還要勞煩大叔照看夭夭的外祖和母親墳塋,拜托了。”


    “一定一定,小人一定不敢出差遲……”


    “多謝了,要是官府有人來村裏搗亂,你就說這是橫山伯愛妾的娘家。”


    夭夭這話可把陳夏差點咬住舌頭,瞪著眼珠子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李貞麗等人一個個掩嘴偷笑,他隻能翻白眼。


    “橫山伯!”


    作為裏正,劉全不算是草民,或多或少知道些朝廷大事的動態。


    咀嚼一下這爵位名稱,一下子就知道陳夏是誰了,更是吃驚的望他一眼,趕緊的避開視線。


    橫山伯太出名了,大明朝自打靖難之後,除了皇親國戚外,再沒冊封過世襲爵位,陳夏這是第一個。


    王陽明厲害吧,也冊封了爵位,可那是流爵,不能傳承子孫的。


    還有不少朝廷重臣,生前也都冊封過爵位,無一例外都是流爵。


    應該說陳夏要不是客印月的義子,朱由校絕不會冊封他世襲爵位的。


    功勞大,靖難之後還能有誰超過王陽明,招募幾千新兵,就把幾十萬的造反給平定了,世上恐怕隻有他了。


    因此陳夏上次的封爵,可以說是震動天下,劉全豈能沒聽說過。


    為了辦這事,陳夏不走了,返回餘姚城住下,當天下午駱冰就回來了,帶回一個錦衣校尉。


    “見過大人,大人交代之事已在辦,曹公公知道此事後,親自去了按察使衙門……”


    校尉一五一十的匯報後起身,陳夏高興的打賞後笑道:“老曹不錯,本公子算是欠他一次,你也不錯,改天跟駱大叔聊聊去。”


    校尉頓時大喜,知道他嘴中的駱大叔是誰,豈能不喜出望外。


    兩天後,紹興知府親自上門,來客棧見陳夏,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橫山伯那個……這個,此事可否轉圜一下……”


    陳夏知道要弄錢謙益,肯定又不少人會出現,哈哈笑著說:“林大人為難了吧,其實本爵隻要買地,正好看上那裏了,至於錢某人,本爵是看不上他,但也沒工夫跟他掰扯。”


    知府一聽隻是要買地,頓時鬆了口氣,他原以為陳夏是要強奪那良田,那樣他真不好辦了。


    掛名在錢謙益名下,這事經不起推敲,錢謙益是江蘇人,好好的跑到浙江來買地幹嘛。


    再說他現在不是官,沒有俸祿不說,家中也沒做買賣,哪來的錢買田買地的。


    就算是他以前買的,可他一向俸祿不多,除了投獻沒有別的了。


    投獻不是律法,大明是很流行此事,可江蘇人跑到浙江來,人家還投獻給你,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知道陳夏不是強奪,知府滿口答應,這事他去協調。


    陳夏沒空,自然也不願意在這扯皮下去,雙方一拍即合,很快達成協議。


    一共一百三十二畝地,陳夏拿真金白銀,按眼下的市價買下,拿到地契後,把田地交給劉全。


    至於是他自己打理,還是委托別人打理陳夏不管,反正這是給夭夭母親做祭田用的,田產也是夭夭的名字。


    再次啟程已是十來天過去了,接下去順風順水,就是路途難走些罷了。


    從浙江進福建有兩條路,一條走龍泉去南平,進的是閩北地區。


    另一條也不好走,要翻越雁蕩山到浙南地區,過瑞安到平陽,再經過分水關進入福建閩東地區。


    陳夏走的就是這條路,因為靖海侯府在閩東。


    “少爺,這裏好美,咱們玩兩天再走吧。”


    到了雁蕩山,一個個都不想走了,別說薑月桐、駱冰這北方的,就是陳圓圓她們這江南水鄉的人,也讚歎這裏鍾靈毓秀。


    陳夏想想也好,反正家裏也不知道他回去,早兩天遲兩天的無所謂。


    大手一揮道:“走,看看大龍湫去。”


    眾女頓時歡呼,把馬車寄在樂清縣城內,他帶著一幫女子直奔雁蕩山,登時吸引了無數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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