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咱們不說這個了,繼續說說莫斯科公國東進之事。”


    朱由校再次說起這事,陳夏也想起了記憶中沙俄時如何向東擴張的。


    點點頭說道:“此事臣還真了解過,此時的莫斯科公國,其國王已經自稱為沙皇了,可見其野心極大。”


    “沙皇!”


    朱由校眉頭皺起來,對於敢稱皇者的,在中原王朝看來,都是大逆不道的,天下隻有一個皇者,那就是中原的皇帝。


    現在的沙俄還沒得到承認,沙皇之名的確是他們自己起的,曆史上要到幾十年後,十八世紀初,才被教皇承認沙皇的稱號。


    陳夏抬手止住不悅的朱由校道:“先聽我說完,沙皇並未動用軍隊向東,此時他們的重心放在歐洲,那邊才是他們的大敵,來到東方的其實隻是其國內一個富商,被沙皇委托,雇傭一些歐洲各國的退役軍人,組成的雇傭軍,咱們其實可以學他這辦法,也委托民間某人去滅了他們。”


    他這話朱由校聽得懂,可一些名詞完全不明白,陳夏又解釋了一通,如今歐洲的概況,以及一些新名稱等,他這才完全明白。


    “阿夏懂得真多呀!原來他們的軍隊竟然不說終身的,退出軍隊後就成了平民,還能被人雇傭去戰鬥。”


    陳夏嘿嘿笑道:“這事咱們大明其實有人幹過,隻是人數不多,皇上不知道罷了。”


    朱由校驚訝的望著他道:“你是說咱們大明有人雇傭歐洲人做事?”


    陳夏點點頭,認真說道:“徐大學士的門生,前登萊巡撫孫元化,雇傭佛郎機退役軍人,為他手下將士火器教習,已經有幾年了。”


    孫元化現在活的好好的,同樣在前幾年擔任登萊巡撫,那時候正是陳夏在那的時候,隻不過兩人沒接觸過罷了。


    朱由校一聽怔了怔,恍然大悟道:“難怪,難怪登萊巡撫標兵火器犀利,而且打法跟其他人不一樣,原來學的是佛郎機人。”


    走了幾圈,朱由校停下腳步,看向陳夏道:“朕決定了,把此事交給你,你回去寫個條陳上來,莫斯科公國怎麽幹的,雇傭軍需要什麽報酬,委托此事給你,要給你怎樣的方便,都寫清楚。”


    陳夏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皇上,你是薅羊毛薅上癮了吧?就可著我一個人薅,這樣不地道吧。”


    “滾蛋!朕看得起你,才給你重任的。”


    說著笑吟吟道:“還有一件事,迦楞活佛這一兩天回到京了,跟他來的還有喀爾喀蒙古諸部的首領,這事鴻臚寺會籌辦,到時候你去招待他們,朕記的你莊子上有蒙古人吧,帶上信得過,聽聽他們說什麽。”


    陳夏直接給他個大白眼,但還是接下這任務,帶著夏完惇回去後,就埋頭書房苦逼的開始寫條陳。


    這東西不能公之於眾,隻能給皇帝和內閣看,大明從來沒有朝廷主持雇傭外籍軍人的事。


    孫元化那也是以個人的名義雇傭的,不然必會被人彈劾。


    既然皇帝把這事交給他,不管內閣如何決議,他現在都要提前運作了。


    寫信回家,讓索尼婭去辦這事,還要寫信給烏尤黛,告訴她哲哲和布木布泰的事情,可別到時候醋壇子打翻才好。


    考慮到雇傭軍要去的是極北之地,他特意交代索尼婭,最好是雇傭北歐的人。


    同時他寫信給蕭玉,要她去信海西女真,協助進入生女真的地盤溝通,提供消息。


    生女真是女真諸部對極北之地的小部落統稱,其中就包括通古斯人,其實建州女真,應該也是通古斯人。


    當年奴兒幹都司南撤,兀良哈蒙古諸部南遷,留下一大片真空地區,這部分通古斯人南下,融合進女真部落,形成建州女真。


    兩天後,迦楞活佛一行到達京城,同行的人中不僅有喀爾喀三部首領,陳夏意外見到乞兒吉思部的使者,讓他大喜。


    乞兒吉思部位於貝加爾湖西側,夾在不裏牙惕和帖良古惕兩部之間,若是他們願意臣服,那大明阻止沙俄東擴就容易的多了。


    (乞兒吉思即今天的吉爾吉斯,不裏牙惕即布裏亞特,帖良古惕即阿爾泰地區)


    “活佛一向可好,大半年不見了,佛法又精深良多吧!”


    迦楞活佛嘴角一彎,嗬嗬笑道:“阿彌陀佛!老僧與智清師兄同輩,橫山伯不應該叫我一聲師叔嗎?”


    陳夏被他這話問的瞠目結舌,見過拉關係的,沒見過這樣拉的,你丫的是活佛呀,就不能矜持點嗎。


    見他傻眼,迦楞活佛可不放過他,笑眯眯的繼續說道:“師侄呀,以後師叔要在京城住一段時間,你可得關照師叔,還有師叔座下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


    蒙古諸部的首領,也被他這模樣看呆了,喀爾喀諸部畢竟離中原太遠,不像漠南對大明了解深。


    真不知道陳夏為何會被活佛如此重視,天機閣也隻是針對大明境內的修煉者,境外的除了宗師以上,是不會關注的。


    同樣,境外之人遠方的幾乎也不知道天機閣排行榜的事,喀爾喀蒙古不像林丹汗的察哈爾諸部了解這些。


    “活佛您這……唉!算了,師叔就師叔吧,反正您老年紀大,晚輩叫您師叔也是應該的。”


    陳夏隻好無奈的被師侄了,迦楞活佛哈哈大笑,轉頭三部頭領道:“各位首領應該多跟橫山伯親近,他的六位妻子都是蒙古人,跟你們算是自己人了。”


    此時的喀爾喀蒙古分為三大部,由三位大汗領導,分別是土謝圖汗、紮薩克圖汗和車臣汗。


    至於第四部賽因諾言部是由滿清冊封,故意分裂出來的。


    三位大汗一聽,馬上明白陳夏的妻子都是什麽人了,大笑著重新見禮,言語間親近了許多。


    乞兒吉思那位使者一見,也上前來重新見禮。


    陳夏身邊帶著兩個少年,一個是夏完惇,另一個是蒙古族少年赫圖,但穿著漢人小廝的服裝,扮作夏完惇的書童。


    他故意找這麽一個少年,是因為成年的大人,在漠南呆久了,來這幾年時間很難有變化。


    可少年就不一樣了,赫圖今年十一歲,是科爾沁部落送給烏尤黛的陪嫁仆役,七歲就到了北京城。


    小孩子融入的快,不僅說話的語音完全聽不出異樣,就連長相也沒了大漠風霜侵襲的模樣。


    活脫脫就是一個漢人少年,乖巧的低著頭,耳朵卻支棱著,聽著那些大汗手下人私話。


    接下來兩天,陳夏連續招待他們,一麵也傳達朱由校的善意,一麵暗中探聽消息,基本上摸清了此次內附的三部心思。


    此時的喀爾喀三部其實還算強盛,至少林丹汗當初就無法壓服他們,沙俄東侵也無力對付他們。


    他們完全可以不用臣服大明,逍遙自在的做個草頭王。


    但他們來了,雖說有迦楞活佛勸說的原因,但大明上下還是有疑慮的。


    陳夏弄清狀況後,才明白他們為何願意臣服大明。


    原來此時的漠北地區,已經開始有外患了,當初達延汗分封了左右翼十二部後,蒙古大致分為三大區域。


    漠南、漠北和漠西,漠南這時代被林丹汗統一,又被大明收服,隻剩下科爾沁,也是上表臣服,隻是保留自治罷了。


    可漠西一帶的部落,這些年強盛起來,原本他們和林丹汗關係好,可後來疏遠了,並跟漠北交惡。


    這一來漠北壓力就大了,既要提防漠西蒙古,又要防著大明北征,爭執了許久後,才下定決心,投靠大明,集中力量死磕漠西。


    這事放在中原恐怕有人覺的不對,明明漠北漠西都是蒙古部汗國,為何他們要死磕,竟然願意投靠不是同族的大明。


    其實這是有曆史原因的,漠西蒙古一向跟漠北不和,互相間征伐從明代早期就開始了。


    這要從元朝貴族回到草原說起,被大明擊敗的蒙元貴族,到了草原後分裂成瓦剌和韃靼。


    漠北和漠西其實都是瓦剌統治,跟明朝的關係其實比韃靼跟明朝的關係更好,除了也先時代跟大明大戰過一場外,其他時期幾乎都是和好的。(土木堡之戰)


    倒是韃靼跟明朝,幾乎連年征戰,雖說沒有瓦剌跟大明那樣的大戰,可小打小鬧幾乎沒停歇。


    後來達延汗強盛,瓦剌被趕出漠北地區,仇恨在那時就結下了,自此漠北跟漠西衝突不斷。


    漠西蒙古此時是五大部,分別是衛拉特、準葛爾、杜爾伯特、和碩特和土爾扈特,統稱衛拉特蒙古。


    從瓦剌西遷後,漠西五部一直由衛拉特部擔任盟主,現在的大汗是固始汗,其祖父衛拉特部首領,他後來成為和碩特部領袖,就任大汗。


    三年前擊敗盤踞在青海的喀爾喀部卻圖汗,並應達~賴和班禪邀請,率兵進入烏斯藏,擊敗藏巴汗。


    這是烏斯藏宗教之間的爭端,大明並未插手,讓他壯大成為烏斯藏實際上的大汗。


    卻圖汗和藏巴汗都是支持紅教,抵製黃教,漠西蒙古信奉黃教,這也是林丹汗原本跟漠西蒙古關係極好,後來卻得不到他們支持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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