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的兒女都是抓周之後開始啟蒙。


    女兒家因為到十五歲成年後,除非族中已有心儀之人,都會參加青陽縣黎園的“芳會”。


    所以必修的功課比較多:秀坊女紅,雅閣儀態和琴棋書畫,學堂熟讀聖賢經書。


    男兒們的啟蒙,則比較隨心,除了學堂的經書是必學功課以外,其他的都可以按自己的興趣去學。


    喜歡烹飪,做膳食,便去膳房從幫廚開始做起。


    喜歡草藥醫理,便去醫藥坊,從采藥、撿藥、熟讀醫書開始。


    喜歡打鐵、建屋、做木匠等等手工藝,可去工匠坊學習。


    種田,養殖,采桑,甚至捕魚,都可以自行找妖仆去學。


    若是有喜歡煉器的,也可以去向族老黎崇和學習。


    想學織、染、繡、裁,便去織造坊學習。


    黎家的男兒很多都喜歡在織造坊做活計。


    倒不是說織造坊有多大的吸引力,而是因為大家所有穿著之物都來自自家的織造坊,所以去織造坊參觀是每個黎家人從小便會做的事。


    其實織造坊的工種有很多,瞧著簡單,但都分的很細。


    織坊和染坊便有:染色匠、刷紗匠、搖紡匠、牽經匠、打線匠和織挽匠。而在織布機上織布的便是織工。


    原來做出一件成衣需要如此多的工序,而每一道工序又都不是一蹴而就,都需要長久的鑽研,才能把這些活做的細致,做的漂亮。


    就連如今的織造坊坊主黎亭桓,也是因為小時候去參觀織造坊,被裏麵的各種工藝所吸引,才迷上了織造。


    一頭鑽了進去,摸索研究,才有了現在的造詣。


    總之,喜歡什麽,就學什麽。


    學自己喜歡的東西,自然可以學的很好。


    曆代以來,黎家有不少男子擔任過織造坊坊坊主,雅閣閣主,學堂的長先生。


    “族長,阿媱沒來雅閣。”雅閣教習。


    “族長,阿媱沒來學堂。”學堂先生。


    至於那秀坊,去與不去都不會有人來打報告,誰讓管著秀坊的織造坊坊主是最疼花黎的黎亭桓舅舅呢。


    連著數日,都是這樣。日子長了,黎家族人也都見怪不怪了。


    “族長,小小姐最近可勤奮了,天天早出晚歸,和亭櫻小姐一起。我天天都看著她們一早一晚,從我田地經過。”


    牛大嬸路上見著黎壽珠,如是說。


    “柳飛,去把孔平叫來。”黎壽珠吩咐小廝柳飛。


    孔平是妖族孔雀的後代,身姿輕盈,目力極佳,是做探哨的最佳人選。


    “這兩天你去小櫻那,看看她們母女倆都在倒騰什麽。遠著點瞧,莫近前。”


    黎壽珠吩咐道。


    連續觀察了數日,孔平都是遠遠地跟著黎亭櫻母女。


    果真,如牛嬸說的那樣。


    “族長,亭櫻小姐帶著小小姐卯時出發,跑去青陽山,在青陽山練習輕功。


    巳時從青陽山走回來。


    午時吃過午飯,小小姐午睡,亭櫻小姐伏案在寫字。


    未時,亭櫻小姐教小小姐識字寫字。


    酉時,兩人一路走去膳房,途中好似在講故事。


    戌時,亭櫻小姐教小小姐做女紅。


    亥時,小小姐入睡,亭櫻小姐繼續做女紅,或者伏案寫字。”


    日常排的滿滿當當的,小櫻在外麵真是長進了,如此手把手的教女兒。


    黎壽珠倍感安慰,雖然不知怎的心裏隱隱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孔平,你繼續遠遠守著她們母女,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第一時間告訴我。”黎壽珠還是不太放心,繼續吩咐道。


    黎亭櫻有著武道二層之境,屬於初階修者。


    教花黎武道的話,時間不夠,短期內沒有多大用處。


    看自家女兒,對武道也沒有興趣。


    還是教防身擒拿和輕功吧,跑的快比什麽都強!


    黎亭櫻已有決斷。


    黎亭櫻的輕功最開始是由族中的虎家教授,隻是粗淺皮毛。


    畢竟妖仆的輕功是建立在原有的本體優勢之上,沒有功法上的講究,全憑本能。


    黎亭櫻愛武道,當年隨師父遊曆九州十荒的時候,也是見了不少輕功了得的人。


    有那踏雪飛花的輕功,那是一種講究技巧和速度的功法。


    技巧重在落足的動作,行走的時候,不可以使足硬生生地落地,而是足尖略點之後,快速向前滑動。


    加上飛毛腿的速度,就足以踏物於刹那間。


    還有那禦風術,也是輕功的一種。


    身子騰空,用炁刮起一股風圈,便可禦風而行。


    風速極快,人在風圈內,外人目力不可見。


    再瞧見時,人已到十丈開外了。


    還有的輕功如貓兒般輕盈,抽身換影;有的如飛鶴般,換勢有如行雲流水。


    這些都需千日之基礎,一時間教給花黎,還是有些困難。


    思前想後,黎亭櫻最後決定讓花黎學那武侯絕技:


    飛雲起步和追雲止步。


    這是當年自己救下武侯家母子倆,看到那母子使用的。


    此乃武侯家的獨門輕功,很是了得,當然也不外傳。


    自己這個也隻是作為恩人,才指教了一二。


    聽說這輕功練到大成,便能足尖點地,一飛衝天,隻要七八個起落,就達幾十丈開外。


    想起武侯家的輕功,不免想起那武道天才。


    3歲便把他家的獨門輕功練的有模有樣,已經能在敵人的重重包圍下,和母親一起突圍。


    過了數年再見,竟然能教黎亭櫻使用絲線、綢緞之物輔助輕功。


    說這樣特別適合女孩兒家使用輕功,即使沒有武道基礎,也能飛簷走壁。


    “難道那時他就猜到我將來會教花黎他家的輕功?”


    黎亭櫻啞然失笑,隻是湊巧。


    又想起那小子那麽小就想和腹中的花黎定娃娃親,黎亭櫻又忍不住搖頭輕笑。


    才幾歲的娃,真是早熟!


    學這武侯家的輕功,黎亭櫻也是有所考量。


    如遇強敵,看出這輕功的出處,便是多少也要忌憚武侯家幾分,也會手下留情。


    於是黎亭櫻開始教授花黎輕功的要訣,並教她調息之法:


    呼吸深長,氣沉丹田。


    每日早、晚勤加練習,直到做到以心行氣方可。


    日子一天天過著,


    每日都是練習輕功、識字寫字、學習女紅,黎亭櫻畫繪本、教花黎識繪本。


    就這樣過了快一年,到年關的時候,全族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


    黎亭桓作為織造坊坊主,自然要把一年來織造坊的一切事宜向族長黎壽珠統一匯報。


    族中事務說完,黎亭桓開始說家常:


    “三姨,今日我又拿著新衣裳去小櫻那,她還是不收。


    你看小花兒,怎麽都要月月都換新衣吧。


    小櫻卻說女兒的衣服都要她自己做。


    我怕她累著,又要教小花兒讀書識字,還教她武功,連衣服都是自己親手做。


    您也勸勸小櫻,這做衣服的事還不能交給我嗎?”


    看這連珠炮似的話,可見黎亭桓平日裏沒少為這事埋怨,又不能對誰說,這一下子訴苦全都訴給了三姨黎壽珠,聽起來真真委屈。


    “過些時候我會和小櫻說的,是太操勞了。”黎壽珠安慰道。


    黎亭桓走後,好幾日,黎壽珠都想著這事。


    因為黎亭桓提到,他有次看到小櫻手中的衣服明顯偏大。


    他還開玩笑說,小櫻是不是想偷懶,趁著在教小花兒女紅的當口多做些衣服,索性把未來幾年的都做好了。


    “現在就做未來幾年的衣服。”


    每每思及此,黎壽珠都不免眼皮跳動,心裏也突突的。


    這感覺太不安了,


    得找小櫻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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