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屠的憂慮是帝國需要擔心的。


    可是柳葉子巷這邊的娘三沒有閑暇時間關心國家大事兒,一門心思做過好自己的日子。


    吉磊的柳葉子巷的夫人每天都很忙。


    娘兒仨日常的吃喝拉撒,抽出時間給自己當家的寫寫信,鄰裏間的小小摩擦都是事兒。


    上次提起的自己想做夫子的事情當家的算是答應了,雖然是在意料之中,吉夫人也是開心了好幾天,的閑了就逮住小吉安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幾次。


    小吉安漸漸地有了屬於自己的記憶。


    在熟悉的鄰居眼裏,滿大街多了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沒有一天消停。


    酒鋪子的賣酒水漢子發現這孩子最近老喜歡憋足一泡泡尿然後飛奔到他酒鋪子門口,轉圈圈撒尿尿,畫出一個很漂亮的水圈圈,然後從裏麵蹦躂到外麵又從外麵蹦躂到裏麵,玩得不亦樂乎。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朝著賣酒水的漢子的齜牙喊一聲:嗨,老酒鬼,我又來畫圈圈嘍。


    賣酒水的漢子也不在意,就隨他胡鬧,時機合適了還會端過來一碗溫熱的酒水給他喝,很快的關係竟然出的很好。


    有時候小吉安又會溜牆角,來來回回的走,一趟一趟的不厭其煩,沒有消停,好像是在數一數牆上到底有多少紅磚,小嘴裏嘀嘀咕咕的自說自話。


    吉夫人最擔心的是,這孩子又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喜歡去嚐試。


    比如有一次他在自己的小鳥鳥上抹上糖霜,然後跑到柳樹地下吊螞蟻玩,那能有好嗎,很快小鳥鳥上爬滿螞蟻,不出意料的就腫了起來,黑黢黢的還有點反光,晃晃蕩蕩的嚇人。


    吉夫人被嚇了一跳,也沒啥好辦法,隻能抹上點藥膏,讓它慢慢自己好吧。


    在那之後好幾天,小吉安都是翹著腿走路的,隻要看他一出門就是滿大街的笑聲。


    為這事兒吉安好幾天不肯出門溜達。


    好了之後,小吉安再有尿就不去酒鋪子門口使勁了,而是對著那窩螞蟻滋。


    最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淒涼夜,那窩螞蟻毅然決然全部搬走,去向不明。


    這讓吉安非常疑惑,咋沒了呢,就拉著媽媽過來,指給媽媽看,比比劃劃的問媽媽發生了什麽。


    吉夫人就扯住吉安的耳朵講了好多道理。


    小吉安搖頭晃腦的,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既然螞蟻不知去向了,如果在憋了尿咋辦呢,就換了地方。


    也沒有多遠。


    就是那個喜歡蹲在河邊幹瘦老頭子旁邊。


    這個幹瘦幹瘦的老頭子是最近才搬過來的,是個喜歡釣魚的。


    在這個幹瘦老頭身邊放著一個魚簍。


    吉安覺得這個魚簍挺合適的,果斷行動。


    幹瘦老頭子抽著自己的旱煙,斜眼看吉安看著小吉安對著魚簍使勁滋,瞅著他快要尿完了的時候輕輕哎呀了一聲。


    嚇得了小吉安一激靈。


    小吉安生氣朝老頭齜牙,那意思你哎啥玩意哎呀,嚇到我了,你這幹巴老頭子。


    倒不是老頭子故意使壞,因為事有湊巧剛好幹瘦老頭的魚杆子晃動有魚兒上鉤了,很快扯出一條肥柳魚。


    幹瘦老頭子回頭看看自己的魚簍又瞅了瞅身前柳葉子河,就盤算著是把釣到魚兒放到充滿童子尿的魚簍裏,還是扔回河裏放生。


    小吉安看著稀奇,褲子還沒提好,二話不說抱住魚兒就往家裏跑。


    幹瘦老爺子也沒有攔他,由他搶走自己的魚。


    小吉安一邊跑一邊還回頭看,擔心老頭子會追過了,嘴裏麵還大喊媽媽救我。


    倒是把正在收拾做飯的吉夫人嚇了一跳。


    看到小吉安在這裏胡鬧,幹癟老頭子幹瘦的臉上極為罕見的有了一絲絲的笑意,冰封多年的內心有了絲絲的生機。


    上了一鍋煙絲,吧嗒吧嗒抽幾口,身邊就煙霧繚繞的,重新上了魚蟲甩了杆到河裏,等待下麵可能發生的事情,很愜意消耗自己安逸的時光。


    不出所料。


    很快的,小吉安就被母親扯住耳朵把魚兒送回來了。


    把魚兒還給人家,吉夫人還連連給幹瘦的老頭子道歉,按照帝國的規矩鞠躬。


    幹瘦老頭子擺擺手,指了指旁邊小吉安,示意那條魚是送給小吉安的,不要責怪孩子,然後收起魚竿、魚蟲、還不忘那個魚簍,走了,絲毫不理會在旁邊絮絮叨叨的娘倆,也沒有拿那條還被吉安緊緊抱在懷裏的那條肥柳魚。


    再往後被扯耳朵的吉安長了記性,不再搶幹瘦老頭子的魚了,也沒再往魚簍裏撒尿了。


    母親扯耳朵講的道理,吉安都會記住,知道那是做媽媽的給孩子劃的安全線。


    不過小吉安依然覺得釣魚好玩,就從家裏拿出媽媽縫衣服的線,有模有樣給幹瘦老頭鞠躬,自來熟的從幹瘦老頭子那裏拿了點魚蟲拴在線上,丟到河裏,開始釣魚。


    又瞧瞧幹瘦老頭手裏的魚竿,小吉安發現自己沒有,歪腦袋想了想,就把魚線綁到自己的小腳趾頭上,翹起腿兒那個舒服盡頭,沒得說。


    柳葉子河是皇家的河,常年有專人打理的,這裏的水肥魚兒傻個頭大。


    天天釣魚的幹瘦老頭,不認為小吉安這樣就能釣到魚,因為魚餌離河岸太近了,再傻的魚兒也知道避人不是。


    看小家夥把魚線栓到小小腳趾頭上那副逍遙的樣子,幹瘦老頭子還是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幹瘦老頭子釣魚本就是圖一個清靜,好吧,身邊多出個半大孩子來,哪裏還能清靜得了。


    各種花樣百出。


    老頭子看小吉安有樣學樣子釣魚,就往旁邊挪了挪,那意思是讓一個地方出來。


    小吉安也不客氣,挪了挪屁股就移了過來,還指了指屁股,還嫌棄空間有點兒小,讓老頭子多讓點兒。


    幹瘦老頭子也是個識趣的就在讓一點。


    到最後,小吉安理所當然的坐在中心位置。


    看到吉安那副認真的樣子,幹瘦老頭子又忍不住翹了翹嘴巴,這孩子是個激靈一點的,難得的是這麽小,這幅理所當然的樣子也可以算是一種吉家的天賦,不要臉的天賦呢。


    幹瘦老頭子是個會釣魚的,早就打好了窩。


    看著旁邊的小吉安在那裏安靜的釣魚,思緒也是活泛起來,暗自思忖自己有多少年沒有笑了。


    也許老太後說的對,自己真的需要來帝都沾一點人間煙火氣,遇到這個孩子幾天的功夫,自己都不清楚笑了幾次了。


    稍作判斷,老頭子就可以確認眼前這位應當是歧山吉家的娃兒。


    雖然飲食多年,可是吉家子吉磊的手段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眼前這個娃兒充滿靈性。


    反思張家所有的孩子,都規矩得像是木頭。


    隻有張燕山資質尚可,不過依然過於拘謹,尤其是在自己麵前。


    老頭子突然覺得張家給孩子規矩太多了,天性不得釋放,這樣不好,要改改。


    西湖城張家元氣大傷,幸好張萌萌入了宮,張家得以休養生息,的確是要做一些改變。


    幹瘦老頭子正盤算自己的事兒。


    沒想到釣魚的小吉安發生了意外。


    一直安靜坐在身邊的小吉安噗通掉到水裏了。


    嚇了幹瘦老頭一跳,來不及多想,一個縱身飛撲向河裏,瞬間就撈出小吉安回跳回到岸邊。


    也就一晃的功夫,一來往的頗見功力。


    不出意外小腳趾上還掛著一條碩大的肥柳魚。


    小吉安嘴裏不住往外吐口水,顯然被嗆到了。


    一直冷冰冰沒有表情的幹瘦老頭子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沒成想這孩子還真把魚兒給釣上來了,隻是在較力的時候輸給了魚兒。


    這調皮娃兒是被魚兒拉倒了水裏。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也就是呼吸之間,四周就多出四個黑衣人。


    這幾位黑衣人目光不善,各自站好位置,死死地盯住老頭子與懷裏還在吐口水的小吉安。


    幹瘦老頭子是個頂級的武藝人,一眼就知道這四個人是硬手,而且站位是完全的攻擊陣型。


    這個陣型罕見地竟有胡家小刀陣的影子。


    胡家是陣法大家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顯然不會是針對自己,自己懷裏的小家夥一定是歧山吉家的娃兒無疑的,那麽他們的目的何在,不言而喻。


    老頭子摸不清這四個人的來路,也不敢大意,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本就瘦小的身軀更是又矮了三分,悄悄把小吉安往身後移了移。


    如果是胡家安排過來對付吉家的娃兒的,恰好被自己碰上了,少不了要管一管,武藝人當仁不讓的無關乎世家。


    四人看見幹瘦老頭在調整呼悄然躬起背,知道對方已經蓄力完成,也知道碰上了好手,很快做出了應對。


    其中有個長臉的漢子上前踏進一步,另外三人飄忽間移向了老頭子的背後。


    這更進一步證實了老頭子的猜測,他們的目標就是還在吐口水的小吉安,雖然拿不準他們的最終意圖是劫人還是傷人。


    可是有一點是確定的,孩子在自己懷裏是最安全的。


    幹瘦老頭瞬間明白過來,既然對手如果針對是懷裏的娃娃,定然是個是不死不休的場麵,自己脫身倒是不難,可是要保護懷裏的娃娃安全恐怕是做不到了。


    看了眼放在魚簍邊的那個煙杆,如果煙杆子在手,或許有五成把握帶著娃兒離開,對方顯然不會給自己機會去拿。


    幹瘦老頭子心一橫,隨後晃了晃身子,四周沙土竟然無風而動,一股磅礴的氣勢突然由幹瘦老頭身上發出,幹枯的眼睛裏充滿戰意,有好多好多年沒有動過手了。


    帝都的年輕人估計都已經忘記了北地有個叫張小槍的。


    對麵的四個人也是如臨大敵。


    隨著老頭子身形的晃動,那個長臉的漢子急速向前迫近,另外三個人也是迅速揉身而上,縮小包圍圈子。


    長臉漢子一個手勢。


    另外三個人根據老頭子的位置同時發起了進攻弩箭,長兵器,一起招呼。


    幹瘦老頭子悄然歎口氣:果然是個不死不休。


    也是不怕的,一晃身的功夫就把小吉安束縛在背後,再晃身躲避幾個試探性質的進攻。


    一腳蹾地地上的老煙槍自然彈起來落在手裏。


    隨後就突然一個急近,手裏的煙槍直打長臉漢子麵門,迫使對方收回搶奪孩子的雙手,順勢躲過背後的一刀。


    再次強行扭轉身體,躲過一枚暗器。


    就在此時,遠處響起一聲清脆的呼哨,顯然對方還有後援。


    幹瘦老頭子內心一陣悲涼。


    如果對方的援手到了,自己懷了的娃娃那是十成保不住了,不由得大急,穩住了身形。


    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孩子落到這幫人手裏,那樣這孩子必然凶多吉少。


    遠處再一次響起一聲更急促的呼哨聲。


    聽到哨聲的四人各自虛晃一招身形後撤一步。


    幹瘦老頭子聽到哨聲,也是緩緩穩住身子,這哨聲他熟悉,是軍方命令後撤的警告,顯然是帝國軍方的人到了。


    幹瘦老頭子稍稍鬆一口氣。


    帝國軍方是武家的勢力範圍,武吉吉家是分不開的一家,武家來人,孩子的安全是保住了。


    很快在小吉安眼裏雜貨鋪子的掌櫃就飄過了。


    掌櫃的朝幹瘦的老爺子點點頭,又朝四個人揮揮手。


    那四個人迅速回撤,隱於暗處。


    老頭子也收回自己的氣勢,又變成了那個幹瘦幹瘦的老頭子,朝快速趕過來的掌櫃的點點頭。


    這個雜貨鋪子的掌櫃的是王猛,他自然是很熟悉的,是當年吉家當家人吉義山從南部帶回來的年輕人。


    年少輕狂的王猛還來過燕山挑戰過張家槍,是個近戰近乎無敵的好手。


    關鍵是王猛是吉家人。


    有他在懷裏的孩子斷然不會有問題。


    幹瘦老頭子提起的心也就放了下來,也是明白了對方是擔心懷裏孩子的安危。


    剛才的那四個人應當是吉家的影子護衛,他們看到吉安掉到水裏擔心他出意外,就過來查探個究竟。


    顯然是一場誤會。


    可是剛才的氣氛明明就不是個誤會能完全解釋清楚的,尤其是那個長臉漢子的那一招雖然隱蔽,可是真碰到小吉安,必定非死即傷。


    張家老爺子看著王猛過來,本來有很多疑惑的也悄然留下來。


    不好因為自己的判斷就做出結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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