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先是把了脈,劉氏便有些緊張的問道:“我這身子如何了,可還是很要緊嗎?”


    “已經針灸了數日,病情有所轉好,但是依舊不可以鬆懈,還是要繼續治療,才能徹底根治,若是半途而廢,隻怕不好。”謝斐瞧著她氣色的確好了許多。


    劉氏斜斜乜了她一眼:“我的身子雖然如今交給了你,希望你懂些分寸才好。”


    雖然語氣沒有多麽惡劣,可謝斐還是不愛聽劉氏說話,隻敷衍的點點頭:“孫媳都知道,我現在要給祖母紮針,得罪了。”


    旁邊站著的李媽媽連忙上來給劉氏鬆散了衣衫。


    謝斐正凝神針灸,劉氏也緊緊盯著她的動作,那目光有些不同尋常,但無法窺其心思。


    “大公子來了!”外頭似乎有丫頭的聲音。


    很快進來一道熏風,帶著一股清新的氣息,有些像是丁香。往那一瞧,便見著一位器宇軒昂,容姿雋秀的男子匆匆入了堂上,朝劉氏一拜。


    “孫兒給祖母請安了,祖母安好。”


    劉氏一抬眼便笑了:“喲,是你來了,我倒是有數日沒見你了。”


    男子再度作揖:“是孫兒不孝,一去就是好幾日,倒是缺了幾日的安了,往後定當補上,該時常給祖母盡孝才是!”


    “你瞧瞧你這張嘴,真是甜到我心坎兒裏去了。”劉氏難得笑得這樣開懷,轉頭又忙指了李媽媽,“還不快端了杌子來給衍兒坐下?”


    衍兒?


    低頭針灸的謝斐自然也沒神遊,將這些都收入耳中。


    難道這位就是那位被原書女主謝心蓮狠心算計的工具人兼任舔狗司衍了嗎?


    這原本還是她的未婚夫來著。


    說起來,入了司府這麽些天了,還真是沒見過這位鼎鼎有名的大公子露麵。


    司衍還未坐下,卻瞥見了半蹲在在劉氏身前的謝斐,方才沒走近所以沒有發覺,如今才見到她手中銀針,當即皺了眉,“這是怎麽了,祖母身子不適麽?”


    如今謝斐衣衫普通,司衍還沒想到什麽,隻擔心著劉氏。


    劉氏忙招手:“你先坐下來,別著急。我這不過是老毛病了,如今治著倒是好了許多,她說了,隻要針灸再加上吃藥調理著,慢慢也就根治了。”


    她?


    司衍坐了下來,目光挪向了謝斐。


    謝斐剛好能瞥見他的衣擺,那是月白色的衣衫,角上繡一叢翠竹,看著倒是很別致。


    “這是祖母新得的醫女?”司衍有些糊塗,他一去數日,倒還不明白這裏的事情,隻知道謝斐嫁給了司禦軒。


    當初為了防止謝斐和謝家直接來糾纏司衍,司家便安排司衍去了長青山聽老先生講書。


    如今謝斐既然已經嫁了司禦軒,到底是威脅消失了,也不好耽誤司衍的學業,便回了保定。


    劉氏笑容神秘,搖了搖頭,恰此刻謝斐手上一用力,那穴位便陡然傳來疼意,劉氏當即一顫:“你這是做什麽,莫不是故意弄疼我?”


    真不是謝斐的鍋,她不卑不亢地說道:“祖母誤會了,我並非是故意為之。此處穴位新灸,有所淤結,乃是氣血不通所致,我這一針下去通了氣血,自然便會有些疼,還請祖母忍耐。”


    想著這幾日謝斐的確還算用心,自己也深得其益,劉氏倒也沒懷疑。


    司衍卻大驚失色:“她喚您祖母?!莫非這位就是二弟的媳婦,謝家的大小姐!”


    謝斐收了針,站起身來,掃了司衍一眼,又轉身去翻自己的藥箱。


    劉氏安撫一般看著司衍:“可不就是她麽?你出去這些日子,倒是沒趕上你弟弟成親,也算是一樁好姻緣了,往後你也該稱一聲弟妹才是。”


    說著,劉氏便和李媽媽相視一笑,那笑容頗有些諷刺的意味。


    李媽媽捂嘴掩蓋笑意:“可不是上好的姻緣麽,謝家大小姐配咱們二公子,那可還真是天生一對啊!”


    一個未婚先孕,名聲掃地的大小姐,一個庶出無能的殘廢二公子……真是般配啊。


    謝斐抿嘴一笑:“李媽媽的嘴就是巧,與媽媽的氣質也很是匹配,隻是可惜了這般伶俐卻委身後院,該去考取功名、名揚天下才是,一個小小的司府又怎麽能困住你?”


    分明是在嘲諷李媽媽是個長舌婦。


    在朝為官的尚且要注意口舌,李媽媽卻敢這樣放肆。


    李媽媽讀書少,卻不明白:“奴婢不過是個下人,怎麽敢想這些?”


    方才還“誇”她伶俐,現在便露了蠢,真是讓人發笑。


    眼看著氣氛忽然不對,李媽媽才發覺有些不妥,麵色一紅:“你!”


    劉氏不想繼續丟人,忙道:“好了。”


    李媽媽立即閉了嘴,隻是臉色卻不怎麽好看。


    “你倒是伶俐,我真是越發見識了。”劉氏看了謝斐一眼,不過也沒輕易惱了去。


    謝斐應道:“若是不伶俐些,怎麽好生照看祖母?”


    這話又是惹得劉氏一驚,直覺眼前此人不簡單……一想著她能治好自己,她便將事情壓在了心底,幹笑了一聲。


    司衍早就靜了下來,不動聲色瞧著眼前這些,心中卻是潮起潮湧不斷。


    眼前的謝斐言行清明,更是伶俐得很,雖然才聽了幾句,卻也不難察覺此人很有自己的風範。可自己印象之中的謝家大小姐並非如眼前此人一般,真是讓人疑惑。


    “這是我給祖母配的一方丸藥,與之前的湯藥一塊用了,更能固本培元。”謝斐將找出來的藥瓶遞了過去。


    劉氏接過了藥瓶,打開瞧了一瞧,嗅到那濃烈的藥味便皺了眉。


    恰好此時有小丫鬟端著湯藥上來,謝斐便道:“祖母正好試試。”


    以前可從沒聽說過謝大小姐會醫術,司衍立即驚道:“祖母!”


    劉氏側目看他:“衍兒這是怎麽了?”


    司衍猶豫了一瞬,立馬沉了聲音:“這身子是最重要的,問醫用藥都要慎之又慎,怎麽能隨便吃藥呢?弟妹的醫術真的有這麽好嗎?”


    “祖母身子從前便常有不快,多少大夫隻說好生調養才可,如今弟妹才來沒幾日,怎麽就能斷言可以根治,也不知道師從何人?”


    “聽聞謝家家風嚴謹,居然會讓弟妹學醫,真是令人驚歎。”


    不是直接說謝斐不妥當,而是拐著彎說她不行。


    看似很有禮貌,可卻處處讓人不舒服,這個司衍還真是會說話。


    謝斐微微眯了眼睛,這時候才直視了司衍,長得的確不錯,就是心思不太好,也是可惜了……


    如此目光落在司衍身上,他頓時一亂,又道:“不知道弟妹可否解惑?”


    好一個解惑。


    “你在質疑我。”


    平淡到極點的幾個字從謝斐嘴中吐出,屋中氣氛似乎都跟著冷了幾分。


    “不是質疑,我隻是有些疑惑罷了。”司衍還在強行咬文嚼字。


    “我的醫術我心裏有數。”謝斐抬抬眼皮,很是從容,“我都說醫者父母心,我難道會害一個病人嗎?而且這個病人還是我的祖母。大公子既然如此孝順,早就該找到名醫,如何會叫祖母深受其苦呢?


    她也拐著彎的在說司衍。


    接著謝斐麵色黯淡幾分:“我喚老夫人一聲祖母,本是一片好心卻讓大公子如此誤會,一身苦苦修習的醫術還要被質疑,真是難堪至極。若是老夫人也覺得我不堪此托,那我便卸了這差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怎麽使得!”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般的急切。


    看著眼前二人的反應,謝斐就知道自己的話說對了。


    劉氏最是急切,身子也直了起來:“衍兒隻是關心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謝斐垂著腦袋,低聲道:“我自知愚笨,雖然有一身好醫術,祖母也是見識過的,若是大公子不信任我,還是別用我了……”


    這些天來,劉氏能夠安穩可都是多虧了謝斐,她自然明白其中好處。


    要是如今謝斐治到一半撒手不管了,劉氏上哪去找人給她治病?


    謝斐打的也就是這個主意,她吃準了劉氏要用自己,便故意做了這麽一場樣子,可不就讓她心急如焚了麽。


    司衍一會兒也是上不去下不來了,怔愣間便被劉氏瞪了一眼。


    劉氏如今隻想穩住謝斐,難得給了好臉色:“老二媳婦,你也別介意,衍兒就是太實誠了些,你莫要怪罪,所謂關心則亂,總得體諒些。我是知道你醫術好的,往後還要你照看呢,切莫因著小誤會而失了和氣才是。”


    司衍沒想到司老夫人居然會這樣在意一個謝斐,瞬間疑雲四起,難道她真有本事不成?


    可是照從前謝斐的名聲來看,他是不信的。


    謝斐一臉失落,演得倒是十分入神。


    劉氏轉頭便給司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言。


    縱使不願意,可司衍也不是個糊塗的,收斂了臉上的顏色,正聲道:“都是我不好,不該誤會了弟妹,還請弟妹原諒則個。”


    能叫司衍這樣的貴公子道歉,也算是不虧了。


    劉氏又恰到好處的說了幾句好話,才將這事掀過去了,從堂上一出去,謝斐忙鬆了一口氣。


    才出去沒多遠,便覺得背後一涼。


    “謝大小姐!”


    謝斐腳步一僵,猶豫了一下才轉過頭去,正見著司衍款步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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