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還是明白利益為重,在看病的事情上,得了好處之後便不再為難她了。


    更何況現在看她如此乖順,倒也沒有發脾氣的理由,昨個氣了一通,到如今也沒那麽激動了。


    謝斐把脈之後便明白了一二,“祖母應當是動了肝火,雖然不礙事,可也得注意身子。等到了明日,便可以用新的藥了,換方子吃上幾日後,這病也就能好了。”


    調養了這些日子,謝斐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信心的。


    一聽見自己痊愈在望,劉氏也高興了些,朝李媽媽笑了笑:“這病好了,人才能舒坦,才有福可享。”


    謝斐嘴角輕抽,您這還嫌自己福氣不夠?


    不過劉氏既然高興了,謝斐便趁機沉聲說道:“祖母病體將養好了,自然是福如泉湧。孫媳倒是有個想法,如今我替祖母治好了陳年舊屙,倒不如借此接診,也好壯大咱們司府的名聲,祖母以為如何?”


    劉氏一下子便想到了昨日江玉玲和司衍在自己跟前說的那一通,頓覺謝斐此言有所圖謀。


    她果然是來了,要是遂了她的願,那劉氏可就真的白活了。


    “我覺得不妥。”


    短短幾字,卻是將謝斐的心思瞬間打入了海底一般,沉沉下去,遲遲墜不到底。


    謝斐心中錯愕不已,可麵上還算淡定,隻是抬起頭來問道:“祖母這是何意,若是我能借此接診,不是正好壯大司家名聲,也好叫司家愈發壯大才是。”


    司家的確輝煌過,可那也隻是從前,如今已經漸漸有了頹敗的勢頭。司禦軒所在的二房已經就他一個,長房雖然還有個司大人,可到底是年紀一年年上去了,官位卻一直不怎麽樣,一家人的目光幾乎都放在了司衍身上,就指望著他能夠前程錦繡,重振司家門楣。


    按理來說,隻要是能夠壯大司家的事情,劉氏應該是趨之若鶩的才是,如今怎麽拒絕的這樣幹脆?


    失落的謝斐覺得自己的計謀不應該這樣失敗,難道出了什麽岔子麽。


    劉氏推開了李媽媽的手,定定地瞧著謝斐:“你所說自然是不無道理,可是我卻覺得不妥。你的醫術的確不錯,可是你也應該知道自己從前的名聲有多差,說句你不愛聽的,便是如今,你在外頭的閑話還是一抓一大把


    在我看來,便是你能借此發揚司家名聲,可難保旁人說你閑話,豈不是還要害了司家?而且現在最好的就是這事情也不要傳揚出去,我知道是委屈你了,可這事咱們府中知道就足夠了……”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要謝斐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甚至要將她的功勞全部抹去麽。


    謝斐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喉嚨裏酸酸脹脹的,她的確是有些委屈,但也知道劉氏不是好對付的。


    這口苦水,就算是謝斐不想咽,也得咽。


    就在謝斐沉默之際,劉氏又道:“上次巡撫夫人之事也是一般,我也知道你用的是那樣的法子,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些,若是傳揚出去,隻怕旁人都說你是害人的妖女呢。”


    原本是可以成為一個機會,如今劉氏親自下了刀子。


    謝斐咬著牙齒,抬起頭來卻是柔和笑意滿麵:“到底是我想得不夠全麵,倒是祖母事事顧及,孫媳自然明白。”


    劉氏點點頭:“你明白就好,是委屈你了,前個兒我得了一匹好緞子,待會讓人送過去,也算是彌補你一番了。”


    出了萬壽閣,謝斐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本來是算計好的,可如今卻忽然斷了,怎麽能讓她高興?如今身在困局,真是有種四麵楚歌的感覺。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蘅蕪館的,謝斐邁著機械的步伐上了走廊,一路飄似的過去,下一刻,她便覺自己撞上了什麽,右腳的疼意刺激得她眉頭緊皺。


    再一低頭,謝斐的眼中有一瞬的慌亂,她撞到的不是柱子,而是木製的輪子。


    方才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司禦軒便見著了神遊物外的謝斐,那模樣看起來很是失落,讓他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自從謝斐入府以來,司禦軒見過她各種各樣的神態,或是眉飛色舞,或是展顏而笑,便是沉默的時候也自有一股風采縈繞,卻從未見過她這樣迷離的時候。


    莫名的,司禦軒的心頭鼓動了幾下。


    “二公子沒事吧?”謝斐有些尷尬,好一會兒才開口。


    隻是一低頭,卻發現司禦軒正緊緊盯著自己看,謝斐還從沒被男子這樣看過,尤其是這樣姿色的男子,真是有些扛不住,半是羞澀半是慚愧,頓時紅了臉。


    便是不在時候,也不得不說,司禦軒的這張臉真的具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司禦軒瞥見她臉頰一抹紅,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將目光挪開:“我沒事,倒是你怎麽這樣失魂落魄的?”


    幸好撞的是他,要是撞了別人可就不一定這麽好運了,若是摔跤就更慘了。


    一提到這個謝斐就有些沒勁兒,似歎非歎地說道:“我沒事,可能是起太早了,現下回去歇歇,過些時候再去給二公子送藥。”


    為了確保司禦軒的平安,那些藥可都是謝斐親自操持著,除了清榮之外,再無人可碰。


    司禦軒怎麽看謝斐都不像沒事的樣子,但是他生性冷淡,隻點點頭便推著輪椅走了。


    心中莫名想著之前打聽到的關於謝斐的事情,她從前在謝家被欺負,也會是這個樣子麽?


    可下一瞬,司禦軒便皺了眉頭,這些事情和他有什麽關係,他想這麽多做什麽!


    謝斐回了後頭的廂房,兩個孩子正好起來,清榮也沒怎麽照顧過孩子,正手忙腳亂的幫著照顧兩人。


    岑岑直接推了清榮一把:“你走開,我不要你幫我,你太礙事了!”


    清榮沒有防備,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側的桌子,那桌角磕到骨頭,疼得她立即紅了眼睛,卻還是忍著道:“小公子,奴婢沒有壞心,你不用這樣。”


    一邊的苗苗見著清榮很疼,總有些不忍,一抬頭就見著了門口的謝斐,頓時有些怯了:“娘……娘親。”


    岑岑抬頭一看,瞬間有些心虛,但脾性太過執拗,並不願表露出來,隻冷哼了一聲:“我都說了不用,你自己非要亂動,你痛了是你活該!”


    謝斐走了進去,先是朝清榮道:“我房中放藥材的櫃子第三格有一個青色的小瓷瓶,裏頭裝了跌打損傷的藥油,你拿去揉了。”


    “可是……”清榮有些猶豫。


    “快去,若是淤了可就有的疼了。”


    清榮一走,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


    謝斐的目光在岑岑身上遊移了片刻,看得岑岑背後直接發毛。


    “你別這樣看著我!”岑岑避開她的目光,語氣和個小大人似的,“我不是故意的,誰讓她多事。”隻是似乎沒有剛剛那麽強硬了。


    “你的確不是故意的,但是你知道你這樣做是錯的麽?”謝斐歎了一聲,直接蹲了下來,好讓自己和孩子在同一水平線上,“我知道你從前吃了很多苦,麵對那些壞人自然不能軟弱,可清榮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一番好心,你無心之失卻傷害到了她。你自己知道痛是什麽感覺,你還讓無辜之人受傷,你這樣的行為和那些欺負你的壞人又有什麽不一樣,你難道也想變成一個壞孩子嗎?”


    這話說的淺顯易懂,岑岑雖然年紀小,但也是聽懂了的。


    岑岑心中頓時有些慌亂:“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了。”


    謝斐眉心一沉:“那要是欺負了你的人現在和你道歉,說不是故意的,你會原諒他們嗎?”


    “不會!”岑岑想都沒有想就說了。


    “那不就是了?你欺負了人,傷害已經造成了,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抹去的,你要記著這個教訓,下次才不會這樣魯莽,不是誰都會原諒你的。”謝斐伸手拍了拍岑岑的肩膀。


    岑岑竟然沒有躲開,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著謝斐。


    小孩子雖然頑皮,性子有些缺憾,可卻不是不可以更改的。


    苗苗輕輕拉了拉岑岑的衣袖:“哥哥,你要不要給清榮姐姐道個歉?”


    岑岑撅起嘴巴,似乎有些不太願意。


    謝斐有些無奈地說道:“你若是知道自己錯了,就去給清榮道歉,你也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壞人是不是?”


    從前沒教過孩子的謝斐真是用上了渾身解數,不管孩子再壞,他心底也一定有對正義的渴望,循序漸進的誘導便很重要了。


    岑岑糾結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點了頭,不過他一個人跑了出去,沒叫人看見。


    沒過一會兒,清榮就和岑岑一起回來了。


    謝斐也沒多問,隻從看就能猜到幾分,便在兩個孩子吃了早飯之後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記得你們好幾日都沒出去了吧,等過兩日,我就帶你們出去玩。”


    道理講了,歉也道了,糖也該給。


    這兩孩子從下沒有拘束,如今在司府也算是束縛,聽見可以出去玩,自然很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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