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還有幾個忠心的,雖不知真假,可謝斐還是為司禦軒覺得高興,有人肯跟著,總比沒人好。


    但司禦軒並不在乎這些,他一句話都沒說,轉身便離開了。


    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孤高,就連影子都染了冷漠的味道,謝斐的心中莫名湧上幾分悲涼。若是不看日後,如今的司禦軒其實真的很讓人心疼。


    還沒等謝斐傷感多久,苗苗便來纏著她了。


    至巳時後,謝斐便將藥材拿出來晾曬,剛到屋後,卻發現有幾隻九香蟲在樹葉上頭,這也是一味藥材,謝斐自然不能放過。


    拿了小罐子來,蹲下便開始捉蟲子。


    “公子也是忒好脾氣了,屬下覺得江氏這回做得過分了,本來咱們院子裏的人就懶散,如今還裁剪了去,可不是擺明了要欺負公子沒有權勢麽?”一道看似清瘦卻不失體格的身影正站在窗前。


    謝斐的動作一頓,這聲音她知道,是司禦軒身邊的第一護衛修竹的聲音。


    司禦軒淡淡的聲音響起:“你都說了,那些人懶散,如今走了可不是正好麽,這些人留在這裏也多餘。”


    修竹還是有些不忿,又道:“那算什麽,公子終歸是公子,是司家的主人,江氏如此苛待您,真是不成體統。”


    謝斐忽然站了起來,悄悄從縫隙之中往屋子裏看。


    正見著司禦軒從書架上頭拿了一本書下來,隨手翻了幾頁,陽光灑落在他臉上,可他的眼眸卻是冰冷一片,目光稍稍凝滯……


    看著司禦軒不說話,修竹便拿了桌麵上的一盒墨,似是歎息:“單看這墨,粗糙至極,香也古怪,是江氏在故意敷衍咱們呢,屬下不是去領月例麽,又少了好些,說是咱們之前花了不少,如今要做賬麵扣回去呢,真真是笑話。”


    謝斐心頭一震,原來不僅僅是裁剪人手,就連這些日常用度也被江氏使了手段麽?


    司禦軒抬起眼眸,略微掃了修竹一眼:“你也覺得我在這司府是個笑話?”


    修竹立馬急了,搖頭晃腦地說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公子切莫誤會了!我是覺得江氏如此手段,真是太過分了,絕對沒有編排公子的不是。”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又沒怪你。”司禦軒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卷,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我這不是怕公子誤會我麽?”修竹長眉一斂,顯得很是乖覺,“我對公子最是忠心,公子定是知道,修竹這條命都是公子的。”


    “嗯。”司禦軒依舊是冷冷淡淡。


    修竹忽然悶了聲,過了會兒才道:“這事情會不會和那謝家小姐有關係,她這幾日可是和江氏鬧了不愉快……”


    司禦軒這才又看了他一眼,拿書卷往他身上一敲:“你這話錯了,江氏本就對咱們不滿,便是沒有她,江氏也會想盡法子找不痛快,隻是遲與早的問題罷了,你不必多想,更別怪罪她。”


    謝斐懷疑司禦軒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怎麽就讓自己心中歉疚有所釋然了呢?


    方才謝斐就在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不是司禦軒的日子會好過些?


    男子深邃的雙眸忽然轉了方向,正朝窗戶看來,陽光像金子似的碎裂開來,映襯得目光熠熠生輝。


    謝斐趕忙蹲下了身子,差點就要露了蹤跡了!剛鬆一口氣,聽著輪椅忽然轉動的聲音,謝斐大覺不好,難道真的被發覺了麽?


    “公子,你在瞧什麽?”修竹不理解司禦軒為什麽忽然走到窗前開始張望。


    窗下的謝斐心髒都要蹦出來了,如今司禦軒雖然還未起勢,但也是個陰晴不定的主兒,自己偷聽了他的窘迫,誰知道他會不會想要解決了她!


    司禦軒竟然輕輕一笑:“看貓呢,還是一隻大貓。”


    “貓?”修竹很是困惑,“那幾個主子不是不喜歡貓嗎,司府怎麽可能有貓,公子莫不是眼花了?”


    再也聽不下去,謝斐心都要蹦出來了,趕緊沿著牆根,貓著腰跑路,還真像是一隻貓。她衝回了後院之中繼續將藥材一一翻了麵,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清榮一出屋子就發覺謝斐正四處張望,不由得問道:“小姐這是怎麽了?”


    謝斐故作淡定:“沒什麽,就是遇見了一隻像狐狸的貓。”


    “像狐狸的貓?”清榮更是不解,有這樣的貓嗎?剛要繼續問,卻見謝斐拿了一束藥材給她,“快去將這藥碾碎了,別多嘴了。”


    日頭漸漸上去,午時將至,天倒是有些熱了。


    謝斐早就忙得忘了那些,還是清榮叫她進屋去吃午飯才覺得有些累了。


    “我才不要吃!”


    一進屋子,謝斐就看見苗苗嘟著嘴,正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不吃?”謝斐走了過去,才要去哄苗苗,目光一瞥到桌麵的時候,她就僵住了。


    雖然照舊是四菜一湯,可那菜都是一些素菜,光看樣子就知道是一些不好的。葉子菜蔫了吧唧的泛黃,豆腐在這裏便能聞到有些發酸,湯裏就是幾塊雞骨頭,中間赫然最顯眼的那塊就是雞屁股,那湯油光都不怎麽泛。


    這樣的菜,拿去喂豬還差不多,怪不得苗苗要不高興了。


    清榮見了都搖頭:“他們怎麽敢拿這樣的飯菜來敷衍咱們!”


    謝斐卻見怪不怪,原主在謝府的時候便是這樣的待遇,毫無嫡女的尊嚴可言,也就是身份撐著才不至於比奴婢還差了。


    就算是謝斐和清榮兩個大人可以勉強吃這些,對於兩個孩子來說可就不行了。


    謝斐怔了一下,轉頭對兩個孩子道:“這些東西你們的確不要吃了,我待會先給你們拿些糕餅墊墊,我再去想想法子。”


    幸好兩個孩子沒有鬧騰,否則還有謝斐頭疼的。


    蘅蕪館沒有小廚房,什麽都是靠著公中,自己這裏都這樣了,謝斐一下子便想到了司禦軒,他恐怕也不好過……


    江玉玲不僅是裁撤人手,更是連吃食用度也要克扣,麻煩算是纏上來了。


    一連三日,蘅蕪館的飯菜就沒怎麽正常過。


    謝斐悄悄去看過司禦軒那頭的情況,也是查不到,便是她不在意,也總不願意讓他和孩子一塊受罪。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下去。”謝斐暗自咬牙,仔細想了半天之後,覺得還是得將那事情辦成。


    去萬壽閣的時候,謝斐特意帶去了新做的養生丸,預備再試一試。


    謝斐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麵色也很是柔和:“孫媳給祖母請安了。”


    劉氏正和江玉玲坐在一塊說話,沒怎麽在意她,隻是隨手指了個杌子給她:“坐吧。”轉頭就又道:“你做事我是極放心的,隻是還是得注意些,事事謹慎為先。”


    江玉玲笑著拍拍劉氏的手:“媳婦都曉得,自然不會叫母親失望。”說著她悄悄瞄了謝斐一眼,似乎有些得意。


    在劉氏跟前,謝斐比起江玉玲來說,那還真是不夠看的。


    “那好,這些事情就都交給你了,你一定辦好了。”劉氏還在說著話,現在她胃病好得差不多了,人可是精神頭十足,“朗兒那裏可有了新消息麽?”


    她口中的朗兒多半指的就是長房的大爺司明朗了。


    上一任司家家主膝下兒子不多,司明朗為劉氏所出,二房是庶出又沒落了,劉氏自然是要厚此薄彼。


    一時半會插不上話,謝斐便也琢磨起來,那司明朗如今官聲平平,前段日子還外調去做事了,到如今還在外頭奔波。


    如果按照原書的走向,司明朗就是這一次鉚足了勁便得了升遷,不過司家還是不夠威風。


    江玉玲拂拂胸口,歎了口氣:“外頭事情多,大爺如今又想著搏一把,已經大半月沒有音信了,我這心中也是擔心得緊。”


    劉氏瞪她一眼:“呸,有什麽好擔心的!朗兒雖不是天資過人,但也是勤勤勉勉,沒消息便是好消息,你可別瞎擔心!”


    “是是是,母親教訓得是,都是媳婦糊塗了!”江玉玲自己打了嘴巴,惹得劉氏又笑了。


    這時候劉氏才想著身邊的謝斐,瞥了她一眼:“你可又是來請脈的?”


    如今這幾日劉氏身子越發好了,謝斐自然來得沒那麽勤快了,若非劉氏本就不喜她,否則又是要被人挑刺兒的。


    “祖母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若非有什麽不快,哪裏需要請什麽脈?”謝斐故意說這話哄劉氏高興,還悄悄打量著她的神色。


    劉氏果然聽了高興,看她的眼神也和善了一丁點:“你倒是學乖了,也愈發會說話了。”


    “我既然入了司府,自然就要事事以司府為先,祖母是司府的長輩,我又豈能不尊不敬?”謝斐忍著心中的惡心繼續說道,“我今日雖然不是來請脈的,卻新出了一味養生丸,特意給祖母拿來,對身子是很有益處的。”


    如今見識過謝斐的醫術後,劉氏在這上頭並不怎麽懷疑她了,笑著便接了過來,裝裝樣子看了看才道:“你的醫術的確極好,你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


    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謝斐才切入了正題:“祖母想必也是覺著我醫術不錯,我自以為學有所成,就該好好發揮,上回我和祖母提過的,我治好祖母的病可做聲望,若是能借機接診,對司家是很有益處的……”


    話音漸落,屋子裏瞬間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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