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有些笑臉的劉氏麵色一黑,當即咳了一聲:“咳咳,你這是什麽意思?”


    倒是江玉玲先激動起來:“你今日來給母親送這養生丸就是想趁機提起這事兒,又用好話哄了她老人家,就覺得一定會答應你是嗎?我以為你轉了性子,卻沒想到在這裏和咱們玩心機呢,我今兒才知道了狗改不了吃屎這話是真的!”


    一番話像是刀子似的,紛紛的紮在了謝斐身上。


    江玉玲還在說著:“我就知道你是個狡猾的,你拚了命要算計這事兒,到底是為著什麽,是為了出去招搖撞騙,還是拋頭露麵?”


    其中諷刺意味很是明顯。


    謝斐最為人所詬病的就是未婚先孕的事情了,拋頭露臉是什麽人喜歡做的?江玉玲這是趁機瘋狂使刀子呢。


    劉氏聽了也是不高興,但她比江玉玲可要淡定得多,見著謝斐要開口就先一步說道:“玉玲,你也別太激動了,還有老二媳婦,你也先別急。”


    難得見劉氏這樣溫和的時候,就連謝斐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要說衝動和嘴上不饒人,劉氏和江玉玲是差不多的人。


    謝斐耐著性子,聽得劉氏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司家著想,我也知道老二媳婦想要出頭,這是好事兒,可卻不該在如今……司家如今這般,總是要規行矩步的,萬萬不能出了岔子,否則就要連累了這一大家子人的。


    我知道你從前是有些糊塗事兒,也知道你今非昔比,並不是個蠢笨的,就該知道眾口鑠金,三人成虎,旁人終歸隻是看表麵的,你總不能去堵住悠悠眾口吧?倒不如先耐著性子磨上一磨,說不定日後就有了轉機,那時候我自然就不再攔你。”


    話說得是好聽,可若要細究,其實也沒多大意義。


    謝斐隻想吐槽,劉氏是真會畫餅!


    要真是等著,隻要劉氏不願意,江玉玲又阻攔的話,謝斐豈不是要等一輩子了?


    看來這條路暫時實行不通了,謝斐也不想受這份氣,隻低聲道:“孫媳明白了,還是祖母考慮得周到。”


    劉氏主動拍了拍謝斐的肩頭,歎道:“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你再忍忍吧。”


    謝斐隻得點頭,眼睛剛一轉,便見著江玉玲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既然這事情不能說出去,老二媳婦你也注意些,咱們對外隻說治好病的是府上的大夫,免得影響你的聲譽,也不會落人口舌。”劉氏笑著遞出了最鋒利的一把刀子。


    竟然連謝斐的路都直接給斬斷了,怕是以後要利用治好劉氏為開端也不能夠了!


    出了萬壽閣,謝斐便想透了,江玉玲那些作為劉氏身為老夫人定然是知道一二的,隻要事情不鬧大了,那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她恐怕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麽一遭,便和江玉玲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好讓謝斐無法多嘴。


    謝斐回頭看了一眼正廳,裏頭江玉玲不知道說什麽又哄了劉氏高高興興的,歡聲笑語到底和她不匹配了,匆匆回了蘅蕪館。


    到了翌日,她們手裏頭的東西也吃得差不多了,謝斐便想著出去一趟。


    轉頭去了後院,她本意想著偷偷溜出去,懷中還揣著幾瓶藥丸打算拿出去賣了,也能換些銀子。卻沒想到角門上有婆子守著,三三兩兩坐著說閑話,看樣子就是不能得逞了。


    謝斐咬咬牙往前院走去,才到了門前便發覺守衛多了些,大門緊閉著,剛露了臉,門房上的小廝就瞧見了她。


    “是二夫人啊,可是要出門去嗎?”小廝走了兩步,看了她好幾眼,似乎在打量著什麽。


    謝斐有些心虛,往後退了一步。


    那小廝見狀又道:“這幾日流言紛紛,二夫人要是要出去的話,小的這就去和長房夫人說一聲,得了令,您便可以出去了。”


    哪裏是害怕流言,就是在這裏防著她呢。


    謝斐明白得很,直接搖了頭:“不必了,我就是隨處走動走動。”說著便轉身離去。


    剛回了蘅蕪館,卻是靜悄悄一片,清榮帶著兩個孩子去園子裏玩了,她剛從清風堂前路過,忽然聽得一陣奇怪的聲音。


    “唔……”


    起初謝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四周太安靜了,她停了下來,過來一會兒那聲音又冒出來了。


    像是有人在痛呼,極力忍耐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光聽這聲音就讓人從骨子裏有些發麻。


    啪啦——


    有東西掉在了地上,碎裂開來。


    謝斐目光驟然一凝,當即朝清風堂內衝去,一把將門推開——卻見地上四散一堆瓷片,茶水飛濺,有一道身影倒在地上,五指摳在地磚上,指節泛白,肌膚都似乎有些透明了。


    “二公子!”謝斐愣了一下之後才走了過去,伸手就要去扶司禦軒。


    卻沒想到司禦軒防備心極重,都這個時候也還有力氣,猛地將謝斐一推,她踩著地上的水漬,一個不小心就滑倒在地。


    怕碰著司禦軒,謝斐還扭了扭身子,整個人往地上壓過去,手正好碰到了瓷片。


    似乎是瓷片劃破肌膚的聲音,血腥氣漸漸彌漫開來。


    可謝斐顧不上自己,匆匆爬了起來,立馬又去扶司禦軒,神情既著急又緊張:“你怎麽摔了,修竹呢,他怎麽不在你身邊?”


    司禦軒一抬眼便對上那雙澄淨的眸子,看著她這樣著急自己,目光灼烈的讓他立即挪開了眼睛。


    這一挪便正好見著謝斐手臂上那一道傷口,衣衫都被劃破了,裏頭的傷口也可想而知並不輕,正汨汨從裏頭溢出,衣袖已被染紅一片,一顆血珠墜落司禦軒眼前,他的瞳仁映射出朱色光澤。


    司禦軒愣神的工夫,謝斐已經憑借自己的蠻力將他給扶回了一邊的椅子裏。


    因為常年生病,司禦軒其實並不重,謝斐還覺得他有些輕了,拉他的時候,甚至能感受到男子手上的骨感。


    “你呀,身邊就該有人跟著,要不是我來了,還不知道怎麽辦呢。”謝斐一邊念叨著,一邊將側翻的輪椅扶了起來,又動作利落的將地上的瓷片和茶水收拾幹淨了。


    “院子裏不是還有其他下人嗎,你也別死要麵子,該叫就叫,耽誤了身子可怎麽是好?”


    司禦軒卻始終沒有說話,目光沒有離開過謝斐,像是看呆了一般。


    如今修竹此刻在場,恐怕就要為之震驚了,自家主子竟然沒生氣?全府上下都知道司禦軒沉默寡言,縱使瞧不起他也不敢當麵胡言亂語。


    也就謝斐仗著如今司禦軒還沒起勢才敢這樣說話了,自己也還沒發覺。


    空氣都凝滯了一般,司禦軒的手緊緊扣住了椅子把手,額頭上一層薄汗晶瑩,背後的衣衫更是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一片,隻是黑色的袍子讓人看不出來罷了。


    謝斐一轉頭就發現了司禦軒泛白的手和有些異樣的臉色,便是他在極力忍耐,可她是醫者,她也沒瞎!


    “你怎麽了?”謝斐立馬專注於司禦軒了,她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腕,眼看著他要掙脫,她便瞪了他一眼,“別亂動!”


    司禦軒此刻的內心遭受到了莫大的衝擊。


    這個女人竟然敢瞪他,她在瞪他,還用命令的語氣和他說話?


    如今看起來外表還算溫和的司禦軒其實並不好惹,他是真沒想想到這個女人屢屢給自己創造驚喜,而他還真的聽話沒有再亂動了。


    真是可惡!


    司禦軒暗自咬牙,卻不知該怨誰。


    謝斐仔細聽著司禦軒的脈搏,眉頭越皺越緊。才鬆開了他的手,轉頭就蹲下去,伸手在他身上看似胡亂地摸了一通。


    “怎麽會這樣呢?”謝斐喃喃說道。


    隻是她光顧著診斷,卻忽略了司禦軒此刻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擠出墨水來了。


    雖然司禦軒是個男子,可被謝斐這樣胡亂摸了一通,心中也是不快。


    “你是不是覺得雙腿很疼,有些難以忍受,身子四處也會隨之作痛?如今頭部還有眩暈之感,伴隨著身子無力的症狀?”謝斐站起身來問道。


    司禦軒眼底光彩一沉,輕輕地“嗯”了一聲。


    謝斐飛快地思索著,想必是自己這幾日為司禦軒紮針,還用了藥物穩固他的身子所致。


    “這就證明我的法子是有效的,你這身子畢竟壞了這麽多年了,要治療也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過程總會煎熬一些。”謝斐緩緩說道,還伸出手去在司禦軒腿上的穴位上輕輕按揉,“如今這針灸和藥物刺激到了你體內原本的毒素,既是在撼動它的毒性,也是一種刺激,所以你才會這樣疼。”


    被她陡然一揉,司禦軒有些亂了,這個女人一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可才揉了沒幾下,那疼意便消散了一些。


    兩人沉默了片刻,謝斐幹脆蹲下身去,仔細的將他雙腿按摩一番。


    看著眼前烏黑的頭頂,光滑的發絲如綢緞般,司禦軒有些怔住了,又或是疼痛的緩解讓他不再緊張了。


    雙腿被女子纖長的手指不斷揉捏著,每一寸的力氣都恰到好處,司禦軒緊咬著的牙關也不知何時鬆懈開來。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好多了!”謝斐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從上往下看更是圓潤可愛,此刻她目光如水,映著天光,恍若月色星辰,讓人一見便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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