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晴兒不理會劉綺鳳,繼續用著淡淡的口吻說,“第二,我早就不是沈太太了,沈辰彥三年前就已經和我離了婚,所以,我真的身無分文。”


    “你胡說!”劉綺鳳顯然不信,眼睛像蛇一樣狠毒,“沈總就算和你離了婚,那你現在不照樣住在景園裏嗎?區區一千萬怎麽就拿不出來?”


    呂晴兒忽然抬眸直視劉綺鳳的眼睛,淡淡問道,“袁夫人,你知道我在景園是做什麽的嗎?”


    “還能做什麽?自然是享受榮華富貴!”劉綺鳳更生氣了,有榮華富貴不帶著她們一起,真是個孽女。


    “不是。”呂晴兒的麵容很平和,語氣也很平和,“我現在是景園的一個傭人,就是給主人家幹活的人,你們家也有的,你應該知道。


    如果袁夫人和袁小姐還固執的以為,我是景園的女主人,那麽我這麽說,你們還這樣以為嗎?”


    劉綺鳳和呂明珠俱是一驚,絲毫沒想到呂晴兒如今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了。


    劉綺鳳是懊惱呂晴兒真的沒有錢給她們,呂明珠卻是得意,看到呂晴兒落魄,去做那卑微的人才會做的活兒,她的心裏說不出的暢快。


    仿佛,呂晴兒就該是那樣的卑賤!


    像是想到了什麽,母女倆不約而同抬起頭,對看一眼。


    “孽女,沈總是不是還沒有原諒你?”


    劉綺鳳大叫著問,呂晴兒出獄後住進景園,她們還以為沈總已經原諒了她,沒想到沈總是在故意折磨她!


    那她們今天過來,豈不是很危險?沈辰彥那樣的人,是她們萬萬惹不起的。


    呂晴兒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一顆心早已經麻木,“我出獄後的第二天,就被帶到了景園,一直在那裏做傭人。”


    所以我真的是沒錢,真的沒辦法再繼續讓你們吸血。


    劉綺鳳和呂明珠的臉色僵硬的難看,兩雙眼睛,充滿恨意地瞪著呂晴兒,尤其是劉綺鳳,像是恨不得直接再撲上來扇呂晴兒一巴掌。


    “你這個孽女,沈總對你那麽好,你居然還會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出來,沈總懲罰你,那是你應得的!


    但你有沒有為我和你妹妹考慮過,萬一沈總遷怒於我們,你說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呂晴兒低垂下腦袋,默默閉上眼睛.....她的母親,真的半點不把她當做女兒看待。她出事時,她的母親寧願相信別人也不願相信自己,更害怕因為自己受到牽連。呂晴兒,算了吧,或許你這輩子都沒有親情,不要再勉強了。


    可是心髒為什麽還會這麽難受呢?


    要是沒有心了就好了,那樣就不會再難受了……


    “明珠,我們走,不能沾了這掃把星的晦氣!”劉綺鳳冷冷說完,轉身拉著呂明珠就迅速衝著門口走去,像是害怕沾染上什麽髒東西。


    還邊走邊嘲諷,“這掃把星做了該死的事情,一定被沈總恨死了,我們以後一定要離她遠遠的。”


    “沈總那樣的人,打死我們,我們也得罪不起!快走!”


    高跟鞋噠噠的聲音,漸漸遠去。


    病床上躺著的女人,睜著眼睛,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眼底冒著的霧氣,她眼睛逐漸模糊,那層霧氣,終究化作一團淚滾落下來。


    不難受嗎?說不難受是假的,好歹那也是她的母親啊,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她痛苦的想嘶吼,嗓子卻嘶啞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劉綺鳳滿身怒氣拉著呂明珠走出醫院,那架勢,恨不得想直接乘坐火箭,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媽,你走慢點,你拽疼我了。”呂明珠手腕被拽的生疼,劉綺鳳走的太快,像是逃命一般。“明珠,我們得趕快走,不然被沈總的人瞧見我們來醫院找呂晴兒,我們就死定了!”劉綺鳳不僅沒有慢下來,反而加快了腳步。


    呂明珠被拽的踉蹌好幾下,“媽,我們不是過來找呂晴兒要錢的嗎?錢還沒要到啊。”


    劉綺鳳猛地停下腳步,把呂明珠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警惕地環顧四周,“媽不找她要了,還是我們自己想辦法吧。”


    呂晴兒那個孽女如今被沈辰彥恨著,她們不能自己往槍口上撞!


    “媽,我們沒有辦法了。”呂明珠將手抽出來,嘴撇的老高,“你欠了一千萬的賭債,袁父一怒之下停了我們的卡,我們根本不可能有錢,還是得找呂晴兒。”


    “呂晴兒現在雖然是景園的傭人,但她可以為我們掙錢啊,我們隻需要坐享其成就好。”


    “這...”劉綺鳳有些猶豫,急的直冒汗,最後一狠心,一咬牙,“好,就找呂晴兒要,誰讓她欠我們的!”


    “可是....呂晴兒並不想給我們錢,我們怎麽辦?”一說起這個,劉綺鳳心中的怒火就直冒,也很擔心呂晴兒真的不給她們錢。


    呂明珠湊近劉綺鳳,一臉神秘兮兮,從包包裏拿出手機,指給劉綺鳳看,“隻要我們有這個在手,呂晴兒會給我們錢的,我是這樣計劃的.....”


    兩人低聲說完,都不約而同興奮起來,然後又重新轉身往醫院走去。


    一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呂晴兒趕緊伸手胡亂抹掉眼淚,看向來人。


    劉綺鳳來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呂晴兒,眼底湧出濃濃的嘲諷,“我再問你一次,錢,你給還是不給?”


    呂晴兒和上次的回答一樣,緩緩抬起頭,又緩緩揺揺頭。


    “你!”劉綺鳳大怒,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才沒發出火來,呂晴兒以為她會被氣走,結果,劉綺鳳不僅沒走,甚至還往前又湊近了幾分。


    拿出手機,狠狠甩在呂晴兒身上,冷冷道,“看看你的弟弟現在什麽樣子吧!他兩年前被檢查出了白血病,現在在醫院裏治療,治療費需要一千萬!”


    “我們給你要錢,是為了給你弟弟看病,難道你連你弟弟都不管了嗎?”


    呂晴兒臉色煞白,顫抖的唇瓣緩緩蠕動,“怎麽會.....不可能,你們騙我。”


    弟弟,他怎麽可能會得白血病?!


    呂明珠冷笑,看呂晴兒的眼神十分不屑,仿佛呂晴兒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般,“弟弟的確是得了白血病,這兩年都是我和媽一起在照顧他,一直在給他找願意捐贈合適骨髓的人。”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那家人要一千萬,才會同意給弟弟捐骨髓。”


    說到這裏,呂明珠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十分悲傷,“袁父做生意失敗,賠了不少,他不肯出錢,我和媽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才過來找你的。”


    “呂晴兒,你要還是子熙的姐姐,就救救他吧!”


    說完,呂明珠就上前,將手機裏她特意錄製好的視頻點開,扔給呂晴兒。


    呂晴兒低頭看去,視線一下子凝在了屏幕上。


    視頻裏麵,一張白色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男孩,模樣依稀可以看出來很清俊,渾身插滿了管子。


    男孩麵色蒼白,臉型消瘦,眼睛緊緊閉著,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是睡著了。


    但仔細看去,就會看出男孩身上的氣息很微弱,微弱的幾乎讓人感覺不到。


    呂晴兒眯起眼睛,認真再認真地去看那張瘦的脫相的臉,似乎怎麽也無法相信,那真的是她的弟弟。


    在父母還沒有離婚,她也沒有被拋棄,弟弟是全家人中對她最好,最維護她的。


    有時她洗碗時,不小心打碎一個盤子,母親就會過來打她罵她,弟弟小小的身子,就會站在她身前,把她牢牢護在身後,與母親對峙。


    父親喝醉了酒,渾渾噩噩地打罵她時,弟弟也會站出來維護她。


    她被打得狠了,身上有傷口,弟弟會偷偷給她拿來家裏的藥,還會邊給她塗抹藥,邊小心地湊近傷口呼呼。


    家裏有什麽好吃的東西,弟弟總是會第一個拿給她,母親不讓她吃,弟弟就偷偷拿給她。


    她傷心時,弟弟會安慰她,努力逗她笑.....


    三年前她被父母拋棄時,也是弟弟站出來反對。


    明明弟弟身板比她小,可就是那麽小的身子,卻堅定地站在她身前,為她抵擋狂風暴雨。


    看著看著,呂晴兒眼睛突然酸的厲害,一雙長睫上隱隱有濕意劃過。


    她對弟弟模樣的認知還停留在三年前。


    那時候的弟弟,是一個剛上高一的大男孩,陽光開朗,帥氣活潑,真誠淳樸。


    她怎麽都無法將病床上正躺著的男孩跟印象中的弟弟聯係在一起。


    子熙怎麽會得白血病呢?怎麽會呢?


    緩緩伸出手指去觸摸視頻裏那張臉龐,突然發現指尖竟然顫抖的不像話。


    好不容易摸到了,指腹又像是摸到烙鐵一般的燙,眼底霧氣更濃,嗓子眼也堵的難受,心口更是撕裂般的泛著痛。


    “呂晴兒,你都看到了吧!子熙已經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兩年了!”這次,劉綺鳳沒有說謊,她唯一的兒子,在兩年前被查出了白血病。


    “我們找了兩年,才找到願意移植骨髓給小熙的人,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步,隻要給那人一千萬,子熙就得救了。”


    到底是自己最愛護的兒子,她的嗓音微微哽咽,但話還是半真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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