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畿,玉湯泉。


    秋日的夕陽優雅而低沉,朱訓楨看著窗外的東瀛秋景,竟產生一絲落寞之感:靈兒和滕倪應該相處得很好吧,等東瀛之事結束,自己或許應該返回中原與他們母子二人相聚?


    聽見橫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朱訓楨將腦中浮現的想法壓下,端起案前的茶盞輕輕飲了一口,辨別腳步聲,朱訓楨就知道來者定是紫瑤無疑。


    果不其然,紫瑤輕輕走了進來,晃動著窈窕的身姿跪坐在朱訓楨案前,為其添滿茶盞,在朱訓楨示意的目光下這才開口道:“據探子來報,赤鬆義村糾集前將軍足利義澄的殘餘勢力已抵達山城國附近,細川高國的家臣也已集結完畢,雙方聯軍隨時有可能攻入京畿。”


    朱訓楨旋即問道:“足利義稙有沒有什麽新動作?”


    紫瑤微微點點頭,答道:“田山尚順以‘清剿’犯上亂臣為名召集了所有願意效忠足利義稙的大名,此時正聚集在河內國。令人驚異的是,一直隱忍的後柏原天皇這次也利用自己的號召力,除了動用武衛家斯波氏,還集結了大批經院力量,京畿內如今已是遍地武僧。”


    “細川澄元那邊情況如何?”


    “大人,細川澄元如今實力衰敗,雖然野心勃勃的召集家臣趕來‘上洛’,但行至京畿郊外便駐紮不前,縱容手下四處搶掠,如同一隻瘋狗,見到肥肉不分敵友就要上前咬一口。”


    朱訓楨聞言又詳細問了些情況,直到將最新情報匯報都在腦中捋清後,這才擺擺手命紫瑤退下,獨自坐在案前沉思。


    日本,京畿,幕府城堡。


    暮氣沉沉的石堡內,足利義稙坐在窗前凝視著遠方的夕陽,心中突然一陣感傷,自己半身飄搖,如今早已過了知天樂命的年紀,卻還要為生存下去費心廝殺,正如同這落日餘暉,壯麗中藏著幾分衰敗。


    心情低落的足利義稙拿起案前劍架上的一把太刀,緩緩將刀刃抽出,刃鋒折射出夕陽的餘暉,將足利義稙雙眼映的透亮,一看此刀就非凡品。


    足利義稙手腕猛然一翻,銳利的鋒刃劃過案上的燭台,蠟燭被攔腰斬為兩段,下段還穩穩插在燭台之上,上段卻平穩的落在劍身上,斷開處光滑如鏡。


    此刀名喚大典太,正是日本“天下五劍”之一,乃足利家族的家傳寶物,其斬味(刀刃鋒利度)足以輕鬆斬斷疊加多層的屍體,是一把稀世罕見的殺人凶器。


    “稟報將軍,探馬來報!”


    聽見門外傳來的聲音,足利義稙一把將刀鋒插回鞘內,雙眼微微一皺:細川高國,終於按捺不住了麽?


    日本,京畿,天皇居所。


    年邁的後柏原天皇看著庭院中熱烈綻放的菊花,心潮忽然有些澎湃,自己隱忍幾十年,雖遭受許多屈辱,但一直都在暗中積蓄力量,如今終於可以放手一搏。


    勝了,自己就能光複皇室榮耀,敗了,大不了損失些經院力量,繼續低頭裝聾作啞,做一個玩偶天皇。


    大洪山,寶珠峰頂,靈濟寺。


    東廠的番子和六扇門的捕快把靈濟寺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有發現任何與盜門關聯的痕跡。


    穀大用在院中從日落西山等到月上梢頭,卻等來個一無所獲的結果,不禁氣的胖臉漲紅,噌的一下從座椅上竄起,怒氣衝衝的來到慧心方丈麵前尖聲喝道:“好你個賊和尚!以為不留痕跡本督主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我東廠抓人什麽時候需要過證據?!”


    皇甫浩宇見穀大用氣地說出了實話,不禁一陣尷尬,暗道這個大太監臉皮也忒厚。


    慧心方丈麵對穀大用的威脅神色不變,頌了聲佛號淡淡地說到:“貧僧卻無見過盜門之人,還望大人明察。”


    穀大用見這老和尚如此嘴硬,氣的一甩長袖來到殿前,對左右大聲喝道:“來呀!將這破廟給本督主燒了!再將這些賊和尚通通給我押回隨州大牢嚴刑審問!”


    穀大用話音剛落,那些如狼似虎的廠番就應聲闖入大殿,砸東西的砸東西,抱柴火的抱柴火,還有一部分人準備好手中的繩索去綁院子中的僧人,如此分工明確、有條不紊,一看就是常幹這些歹事。


    慧心方丈靜靜地看著眾廠番在寺廟胡作非為,強忍住心頭的怒火。


    東廠權勢滔天,豈是自己這個小小的寺院能與之抗衡?若是現在出手阻止,不僅靈濟寺要慘遭毒手,就連下院的萬壽寺恐怕也會累及遭殃,屆時整個洪山禪寺都要被夷為平地,幾百名僧人也會難逃一劫。


    一名廠番罵罵咧咧的來到慧心方丈身前,將手中縛了十幾名和尚的長繩又打了一個結,想套在慧心方丈身上,正在其要上手時,一根鋼釘忽然從其後腦射入,將整個腦袋穿透,鋼釘前端從眼球處射出,隨即癱倒摔地。


    從廠番眼球崩出的鮮血濺了慧心方丈一臉,多年未碰鮮血的慧心方丈不禁在心中默誦了幾聲佛號。


    隨著這名廠番倒地,黑暗中不知從何處又射出幾根鋼釘,幾名準備點火的廠番紛紛被命中倒地。


    穀大用見有人偷襲,立刻躲在眾廠番的身後喊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竟敢傷我東廠的人!若是讓本督主抓到你,一定滅你滿門!”


    穀大用話音剛落,大雄寶殿的屋頂上就傳來一陣嘲諷的笑聲:“你這閹人好大的口氣,想滅小爺滿門?!那小爺就先滅了你!”說罷又見三枚鋼針朝穀大用腦袋直射而來。


    穀大用身旁的皇甫浩宇察覺到危險逼近,一揮手便連接住三根鋼釘,救了穀大用一命。


    穀大用被對方的手段嚇破了膽,若不是皇甫浩宇出手相救,恐怕自己此時就是一具屍體,因此也顧不上對方罵自己是閹人,麻溜兒的拉過兩名身材高大的廠番將自己嚴嚴實實的擋住,連頭也不敢再露出。


    六扇門的捕快在皇甫浩宇的示意下,快速從四周將大雄寶殿牢牢包圍,這時隻見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從屋頂走入眾人麵前。


    那老者光頭長髯,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那青年貌賽潘安,看起來風流倜儻。這二人正是從崖壁洞窟趕來為靈濟寺解圍的盜門掌門孫九爺和其愛徒歐陽雲。


    皇甫浩宇此時也認出了屋頂上的老者乃是孫九爺,因此衝其抱拳道:“孫掌門,別來無恙。”


    皇甫浩宇乃六扇門大統領,坐鎮南京多年,江南一帶的各派武林高手哪個敢不給其三分顏麵?與同樣在南京城頤養天年的孫九爺自然是見過數麵,隻是往昔六扇門不敢觸碰盜門這顆參天大樹,但如今皇命難為,隻得對盜門下手。


    孫九爺嗬嗬一笑,也衝皇甫浩宇拱拱手道:“皇甫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穀大用就在身後,皇甫浩宇知道不能過多敘舊,因此直插主題到:“當今皇上有事想與九爺麵議,可否麻煩九爺與下官走一趟?不要讓下官為難。”


    孫九爺又是嗬嗬一笑,說到:“小老兒乃一介草民,年歲已高,見不得皇上天威,恐驚神折壽,還望大人向皇上轉達歉意。”


    皇甫浩宇苦笑一聲,高聲呼道:“皇命難為,下官隻有得罪了!”說罷,縱身一躍朝孫九爺飛身而去。


    皇甫浩宇能做到六扇門大統領的位置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其獨門絕學《玄冥混元功》乃名動江湖的一流功法。


    《玄冥混元功》講究內外兼修,以內禦外,被修煉者稱之為“常修一陽氣、盈之於命中”。初學者一般要從“專注”修煉著手,達到“心神入定”的法門,而後才開始修煉“三合”,即: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


    參悟“三合”後,修習者便正式踏入《玄冥混元功》的修煉門庭,專注於煉穀化精、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的階段,修習時間越長,內功與身法就會越強。


    此功法難在入門,即“心神入定”,非心誌堅定沉穩者不可修習,踏入修煉門庭後又需要靠時間慢慢積累,一旦中途放棄便要從頭再來,除天縱英才之輩,難有速成突破之人,因此在江湖中遠不如那些較為速成實用的武功受到熱捧。


    但此法一旦修煉到三十年以上,即便是天資平平的普通人,也可憑借多年積累擠入一流高手之列。


    至於黃埔浩宇則更不消說,從十二歲開始修煉《玄冥混元功》,至今已有三十二年,其天資聰慧且心性堅定,實力可穩穩進入絕頂高手之列。


    見皇甫浩宇轉眼間已經來到自己麵前,孫九爺還是淡定地站在原地,並無閃躲之意,就在皇甫浩宇右掌即將抓上孫九爺肩頭時,一旁的歐陽雲終於出手,隻見其雙指快似霹靂閃電,眨眼間就點至皇甫浩宇腋下極泉穴。


    極泉穴乃是心經首穴,若是被歐陽雲擊中那還得了?隻見皇甫浩宇反應超人,居然淩空一仰,避開歐陽雲進攻,一鞭腿向其腦袋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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