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開封府。


    朱欽靈與滕倪母子二人正在一品樓內品嚐開封名吃灌湯包,忽然聽到旁桌正大聲議論妖僧被擒之事。


    二人一路從山東趕來,越靠近中州,關於這名妖僧的故事聽得就越多:沒人知道他出自何門何派,隻知道其雖為僧容,卻專殺和尚,於去年秋季開始在汝州、南陽府、懷慶府等地造成多家寺廟滅門的慘案,手法凶殘至極,一時間令中州各大佛寺震動,僧人個個自危。


    那個粗嗓門的漢子見吸引了旁人的注意,表現欲更加爆棚,得意的說道:“聽說那妖僧來到開封府後,又殺害了數名從少林寺下山的大和尚,這下可惹怒了少林寺的了空方丈,專門讓了塵大師帶領一班武僧下山擒那妖僧,雙方在少寺山南麓展開激戰,那妖僧雖厲害,但畢竟不是了塵大師的對手,試問當今武林,又有誰敢在少林寺的地界兒撒野?”


    粗嗓門漢子旁邊一名瘦猴般的中年男子此時諂媚地奉承道:“大哥說的是,別說少林寺那些高僧,咱們這中州地界兒像大哥這樣的豪俠輩出,管他什麽妖僧魔僧,隻要敢來這裏撒野,都讓他變鬼僧!”


    其他嘍囉聞言也都紛紛附和,就在那粗嗓門漢子一臉得色時,忽然聽旁邊那名瘦猴般的中年男子一聲慘叫,接著就朝四周怒罵道:“日恁先人!是哪個龜孫兒敢偷襲你爺爺?!”


    眾人瞬間都被這聲怒罵吸引,隻見瘦猴兒那窄痩的額頭上鼓起一個雞蛋大的淤青,齜牙咧嘴的表情想必是十分疼痛。


    “姑奶奶我打的就是你這個不積嘴德的野猴子!”伴隨著一聲熟悉的嬌斥,從二樓雅座中跳下一名身材火辣的嬌媚女子,朱欽靈與滕倪一看,竟是欒鶯鶯!


    自從白龍池與眾人失散後,朱欽靈就沒見過那些一同進入地宮尋寶的夥伴,想不到今日在開封府竟能遇上欒鶯鶯。


    欒鶯鶯此時滿臉嬌怒,死死地盯著眼前這群壯漢,並未注意到角落裏低頭不語的朱欽靈與滕倪二人。


    粗嗓門的漢子見到居然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偷襲自己的手下,瞬間露出一臉淫笑,看著欒鶯鶯道:“你這騷婆娘竟敢偷襲我兄弟,識相的跟哥幾個玩玩兒,把老子伺候爽了,就饒了你,否則——”粗嗓門漢子說到這裏陰惻惻地笑道:“老子就先把你輪了,再賣到妓院去!”


    欒鶯鶯見這壯漢滿口汙言穢語,露出一絲冷笑,直接將玉手一翻,隻見一道銀光劃過,直直朝那壯漢心口飛去。


    朱欽靈知道欒鶯鶯這手飛鏢絕技,一般的二三流高手根本難以躲過,但那壯漢卻絲毫不慌,飛速抽出身後的一柄大環刀,一刀將欒鶯鶯的飛鏢彈開,而後縱身一躍帶起一股淩冽的刀鋒朝欒鶯鶯撲去。


    大環刀是實用性極強的近戰兵器,常見的有六環七環和九環刀,朱欽靈雖不是使刀的行家,但也知道大環刀刀背上的鐵環是用來磨煉刀法。


    那壯漢將手中厚重的七環大刀揮舞的虎虎生風,鐵環碰撞刀身發出的聲響十分駭人,首先在氣勢上就勝過欒鶯鶯一籌,給其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但朱欽靈知道,越是聲響巨大,越說明此人刀法還不夠精深。


    刀法講究的是對力道的拿捏,對刀身的引控,將刀勢做到行雲流水,所以初學者使用的大刀較輕,也沒鐵環。


    隨著練習的深入,鐵環就會越加越多,如果達到停刀變招時,刀背鐵環皆無聲響,說明刀法已經十分高深。


    刀背上的這些鐵環,不僅用於磨煉刀法,還有提高殺傷力的作用,用刀劈砍時,刀背上的鐵環能夠隨著慣性向前運動,使刀的重心稍微偏移,被砍者的傷口隨之加深擴大,起到增強殺傷力的作用。


    其實,古人雖不知道原理,但也發現給大刀的刀背裝上鐵環能夠有效減震,大刀厚重笨拙,刀背上的鐵環實際上還是一種複擺減震器,現代社會很多機械為了降低衝擊的複擺,也做成了多組的連杆,跟大刀上的鐵環是同一原理。


    欒鶯鶯與那壯漢交手數十個回合,無法分出勝負,這時那名瘦猴兒般的男子見狀也抽出一柄窄刀,帶著同桌的五六名小嘍囉衝了上去。


    隨著這些小嘍囉的加入,雙方持平的戰局瞬間變成一邊倒的形勢,欒鶯鶯被逐漸逼進角落,隨時可能遇險。


    就在那名粗嗓門的壯漢抓住欒鶯鶯的破綻準備給其致命一擊時,一尊酒杯不知從何處飛來,砸在他寬大的腦門上,發出一聲脆響碎開,而後壯漢就被砸的連連後退,腦門上還被劃破一層皮,流了一臉的鮮血,看起來十分恐怖。


    欒鶯鶯趁粗嗓門壯漢被擊退間隙,連續射出幾枚飛鏢,將那些小嘍囉射傷,而後退到安全的地方警惕的看著四周。


    粗嗓門的壯漢見又有人偷襲自己,還讓自己傷得如此狼狽,不由怒火難抑,吼道:“是誰敢偷襲你魏爺爺?!有種給老子站出來!”


    朱欽靈此時從桌前慢慢地站了起來,對那粗嗓門壯漢說道:“什麽叫偷襲,小爺我是正大光明地砸你,可惜了那尊酒杯,被你這木頭腦袋撞碎,哎。”說罷,朱欽靈還故意歎息搖了搖頭。


    粗嗓門壯漢見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竟敢如此猖獗,心頭怒氣更甚,提起七環大刀就朝朱欽靈衝去,想將對方砍成八段。


    結果還沒等他跑到對方身前,就被朱欽閃身上前一腳踢飛,碩大的身軀在半空滑了一道優美的弧線重重落在地上,發出一陣沉悶的巨響,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一群壯漢瞬間都變成一群躺在地上哀嚎的傷員。


    欒鶯鶯此時正站在原地,看著麵前英氣勃發的朱欽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接著眼圈一紅,就朝朱欽靈撲來,然後一把抱住對方委屈的不斷抽噎。


    朱欽靈本來滿臉笑意的看著欒鶯鶯,但見對方麵色越來越不對勁兒,再接著竟眼圈發紅,像是要哭出來,還沒等自己開口詢問,對方已經緊緊地抱住自己哭的梨花帶雨。


    朱欽靈本就最怕女人的眼淚,此時又緊緊貼著對方火辣的軀體,頓時從頭紅到耳根,結結巴巴的說道:“欒……鶯鶯姐,有話慢慢說,你、你先放開我……”


    欒鶯鶯聽到朱欽靈此言,才強忍著心中委屈,止住眼淚,而後鬆開朱欽靈,看到了旁邊忍俊不禁的滕倪。


    三人還沒開始敘舊,一品樓的掌櫃此時跑到朱欽靈身邊說:“客官,你快走吧,你們惹上了大刀門的魏公子,再不走,我這個小店都要跟著受牽連。”


    說完,宣布酒樓內的所有人全部免單,隻希望能夠快快送走這些瘟神,同時,還讓酒樓內的夥計們將地上那些哀嚎的壯漢攙扶起來送走,別再鬧出更大的亂子。


    朱欽靈知道掌櫃口中的大刀門乃是稱霸開封府的一個江湖門派,掌門人稱魏大刀,善使一柄九環大刀,在中州一帶頗具威望。


    但自己並未將其放在心在:這個魏大刀頂多也就勉強擠進一流高手之列,在自己手下撐不過十招,更別提滕倪還在身邊,又怎會懼他?


    看著慌亂無神的掌櫃,朱欽靈勸道:“掌櫃的別慌,要是我們現在走了,這大刀門豈非遷怒到你們頭上?所以我就在這等他們上門,將事情徹底解決再走,你們若是擔心就先躲到後堂,等事情解決了再出來。”


    見朱欽靈說的在理,掌櫃的隻好作罷,歎著氣躲到後堂,準備等事情結束後出來為這三人收屍。


    朱欽靈見酒樓內此刻已經空無一人,便拉著欒鶯鶯坐到滕倪身旁,讓她將心中委屈慢慢道來。


    欒鶯鶯的情緒此時已經穩定下來,捋了捋思路後,便向二人緩緩說出實情始末。


    原來,自從在白龍池一戰和眾人走散後,欒鶯鶯便決定跟法相一起先回一趟信陽州的殘露寺,而後再做打算。


    但讓二人沒想到的是,等他們回到位於荒山中的殘露寺後,寺門竟然洞開,往日寧靜的寺廟內變得狼藉一片,地上還有斑斑血跡。


    憂心如焚的法相跌跌撞撞跑到師父的禪房,隻見將自己撫養長大的恩師此時已經慘死在房內,嘴角、僧袍和身前的地上到處都是幹涸的血跡。


    法相悲痛地將恩師的屍體細細探索一遍,隻見胸口處有一個變成深黑色的五指印,想必師父就是被這一掌打的心脈俱斷而亡。


    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法相查探完恩師的屍體後猛然又向後山跑去,欒鶯鶯怕他出事也趕忙跟了上去。


    法相跑到後山的一處山洞內,在洞中發現已經坐化的了然師公,在其屍體的胸前,赫然也有一個深黑色的五指印,證明師父和師公是被同一人所殺。


    看到自己在世間最親的兩個人都被人殺害,法相再也忍不出,發一聲包含著悲痛、無奈、仇恨的嘶吼,久久回蕩在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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