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輪的最後一組比試,對陣雙方是在豪俠榜上小有威名的沈滄海以及那位寂靜無名的七品刀客,陸遠。


    周邊圍觀眾人都對這場比賽有些提不起勁來,畢竟明眼一瞧就知道雙方之間完全沒法打,估計沈滄海還是會跟上一輪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給人砍,等對方自己精疲力盡認輸投降。


    隻見擂台上,陸遠沒動手,沈海明也沒動手,兩人就這樣足足站了得有半刻鍾,台下的人看得一臉莫名其妙,哈欠連連。


    沈滄海眼睛一直看著麵前這位帶刀客,半晌後,先開口說道:“你的刀法很不錯。”


    陸遠沒有理會沈滄海,一直在默默調整呼吸,不想因為緊張而又激動心情將氣息打亂。


    沈滄海見對方沒理會自己,便又開口道:“我知道你在蓄刀意,我會等。”


    又是過了半刻鍾,那名七品帶刀客終於開口了:“一刀。”


    “什麽?”沈滄海似乎沒聽清。


    “我隻出一刀,一刀砍不死你,我就投降。”那名帶刀客煞有介事的說道。


    “哈哈哈。”


    沈滄海似乎聽到了自己活到現在聽到過最好笑的笑話,別說是六品武夫,就算是五品武夫裏也有破不了自己金剛不壞的人,眼下這個區區七品刀客,據說敢說隻出一刀。


    是我沈滄海還不夠出名嗎?


    同齡人裏,豪俠榜的‘驚天霹靂’雷公瑾雖然排在他前頭,但那也隻是因為如果沈滄海跟雷公瑾同時出手殺人,殺得更快最多的是那雷公瑾罷了,兩人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旁人不知道豪俠榜是依據什麽條件排名次,江湖上鼎鼎大名沈家出身的沈滄海可是清楚得很。


    沈滄海心裏這般想著,卻不知道雷公瑾此時人已經是到了台下,與杜大虎一齊站在了雷宮紅身邊。


    “別說一刀,我就是站著不動給你砍一百刀又何如?”沈滄海對那七品刀客微微怒道,他的心裏被這位無名小卒惹出些火氣來。


    但就在沈滄海話音剛落的瞬間,隻見到刀光一閃,然後那名七品刀客就已經抽刀回鞘,站在了沈滄海身後,沈滄海一臉震驚,方才自己根本沒有看清那名刀客是怎麽移動,怎麽出刀的,就已經結束了,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那男子一刀砍傷了。


    “你贏了,我認輸。”那名刀客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一般,一刀未果,直接投降。


    沈滄海發現自己身上毫發無損後,便故作大氣說道:“陸遠,你的人也很不錯。沈某期待你未來的表現。”


    擂台下,眾人一頭霧水,方才隻見到擂台上的陸遠健步如流星,閃在了沈滄海背後,然後這位路遠就投降了,其他的什麽也沒看到,他們也不知道陸遠其實曾經拔過刀。


    高台上的陳玉塵見到剛剛發生的一幕,知道自己還是看走眼了,搖頭苦笑道:“世子殿下,在下要收回之前說過的話了,十年後,這位陸遠肯定會力壓沈滄海一頭。”


    陸遠認輸下台後,便走進了人群裏,眼下已經沒有他什麽事,準備先行離開去往碼頭,還沒走幾步,便被肅王府派來的人叫住:“陸少俠既然千裏迢迢趕來此地,不如等到晚上比武結束,赴過王府裏的晚宴後再走也不遲啊。”


    “肅王的意思?”陸遠皺眉問道,握刀得手突然抖個不停,剛剛在擂台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此時那一招的後遺症已經出現了。


    “正是。”那人像是沒有看到陸遠顫抖的右手般,畢恭畢敬的回道。


    “麻煩幫在下替肅王說聲抱歉,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陸遠話說完,也不給那來人再開口的機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


    此時已經將近黃昏,經過了白天三輪比試,武林上從九州各地趕來白帝城的三十多位年輕翹楚隻淘汰剩了四位。


    肅王府管家在夕陽餘暉的映射下,走上了擂台,對眾人大聲喊道:“第三輪比武結束,請晉級到下一輪的四位少俠上台抽簽。”


    李劍純,徐安敬,沈滄海,葉開四人聞言陸續登上台,各自再錦盒裏摸了張紙條。


    於是肅王府管家又說道:“由於天色將晚,四位也剛曆經過一場大戰,所以第四輪第五輪比武推遲到晚上戌時進行。”


    管家話剛說完,沈滄海直接開口豪邁道:“不必那麽麻煩,我看其餘三位少俠也還有力氣,不如直接當場打完這輪比武,晚上再來進行決賽,三位意下如何?”沈滄海一雙濃眉大眼看向另外三人,詢問意見。


    李劍純率先開口道:“我無所謂。”


    葉開由於第三輪打得早,而且還是對手直接投降,自己根本沒出力氣的緣故,也說道:“我也無所謂。”


    於是還沒開口的便隻剩下了徐安敬一人,徐安敬前麵剛跟餘淮實力相當打了一場,體力耗去不少,現在並沒有緩過勁來,對沈滄海的這個提議有些不太認同,但見其餘三人都同意了,便隻能開口道:“我抽到的是第一組,你們誰抽到第一組了?”


    這時候李劍純聞言,拿起手中紙條亮在徐安敬麵前,說道:“是我,我也是第一組。”


    徐安敬見是這位能禦飛劍的少俠做自己對手,隨即搖搖頭,無奈道:“好罷,那我也同意,不過我要棄賽。”


    另外四人聽到徐安敬這個決定都表示理解,想必如果徐安敬抽到另外兩人,肯定還是要試上一試的,但麵對這位李少俠,徐安敬的暗器功夫以及引以為豪的輕功,在人家的飛劍麵前都是無稽之談,被克得死死的。


    。


    “那既然四位少俠都同意,那我們就直接開始吧,由於徐少俠棄賽,那我們便直接開始第二組比武,兩位少俠,請。”管家對沈滄海以及魁寧楷攤了攤手,便領著李劍純以及徐安敬下了擂台。


    在夕陽餘暉的映射下,擂台上,兩道人影沒有廢話,直接開幹互相衝向對方。


    魁寧楷終於亮出那把名為‘幽冥’,由千年寒冰所製成的寶劍。


    沈滄海也是今日裏頭第一次向人出拳,拳劍相碰,沈滄海手毫發無損,拳上連道印痕都沒留下,而魁寧楷卻是連人帶劍被拳勁震退到三尺之外。


    羅漢伏虎拳,這是沈滄海在神龍寺出家時學來的拳法,此套拳法雖然不在神龍寺內眾多套拳法中排最強之列,但也在中等,並且簡單易學,有金剛不壞神功加持,沈滄海隻靠這套拳法就能於不敗之地。


    或許有人會問沈滄海為何不練其他更強的拳法,那是因為沈滄海強在內功,並不是拳頭,這麽多年來沈滄海都把精力耗費在修煉內功上,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鑽研其他更高深的拳法,但這並不代表沈滄海的羅漢伏虎拳就沒有殺傷力了,七品武夫挨上一拳,還是會重傷倒地。


    可對葉開來說,沈滄海的攻擊確實如郡主所說的那般,威力不是很厲害,同品對拚,挨上幾拳應該還挺得住。


    隨即隻見擂台上魁寧楷運起內勁,用郡主所教的方法,以自身內力加速催出‘幽冥’劍本身所自帶的寒氣後,便朝沈滄海奔去,跑到對方身前使出‘寒冥劍訣’第三式,寒梅吐蕊。三道肉眼可見的寒冷劍氣從‘幽冥’劍的劍身冒出,鎖向沈滄海的上半身。


    沈滄海也不躲,任憑那三道寒冷劍氣纏繞自己,自己則是彎腰屈腿,扭過上半身子筆直一拳打向貼上前來的魁寧楷胸口處,此招乃‘敲山震虎’。


    沈滄海動作一氣嗬成,魁寧楷隻能橫過劍要拿劍身擋拳頭,卻還是被這怪異一拳的拳風穿透劍身,打中了胸口,胸前衣服立馬凹出個拳頭狀,頓時覺得體內有股熱流自胸口處朝喉嚨迸湧。


    魁寧楷原本胸前就被崔星光重傷過,此時傷上加傷,眼睛頓時布滿血絲,臉色十分蒼白,但身體動作還是沒停,往後快速退了幾步便停住,將劍身橫在自己眼前,抬起左手,兩指並攏朝劍柄處一貼,兩指發力從劍柄抹到劍尖,‘寒冥劍訣’第一式劍法,‘霜凍寒來’。


    隻見那把‘幽冥’劍的劍身變得更加通體發亮,寒氣十足,連站在擂台邊圍觀的選手都感覺到有絲絲涼意。


    沈滄海所學的金剛不壞神功本就至剛至陽,先前那幾道寒冷劍氣繞在自己身上時並無感覺,但此時他卻也感覺到身體有些發冷,周身表麵上的皮膚開始起雞皮疙瘩,立刻想起了自己那位神龍寺的師父曾經跟自己說過遇到極寒天氣時要看好後背的至陽穴,心知對麵肯定是知曉了自己底細,明顯有備而來,立馬便想要速戰速決。直接筆直衝到魁寧楷身前,一招‘羅漢臥姿’,右小臂快速彎曲,形成一個三角肘猛力擊去。


    扮做魁寧楷的葉開哪裏會給沈滄海這個機會,直接側身躲開這一擊,順手還給了沈滄海兩劍,沈滄海也不避,任憑冰劍砍在身上,右肘攻擊落空的同時,又出左肘朝葉開搗去,還是同樣一招‘羅漢臥姿’,葉開見狀直接左手抽出木劍拿劍身擋了這一肘,借著勁力,身形往後飄出兩丈遠,落地後左手收回木劍,右手又將‘幽冥’劍往沈滄海身上扔去,沈滄海徹底轉過身來拿手抓著劍身,頓時感覺手掌心一頓冰痛,葉開拋完劍後身形往前一衝,拿手握住被沈滄海抓住劍身的劍柄,使出自家劍法‘白虹驚天’。要如法炮製將沈滄海的手掌也當做劍鞘,拿劍抽出了沈滄海的手掌心。


    沈滄海不似那崔星光,右掌心依舊毫發無損,見魁寧楷還敢與自己拉近距離,伸出左手想抓此人,卻撲了個空,便立刻變換身體姿勢右手筆直對著魁寧楷又是一招‘敲山震虎’,魁寧楷深知此招不可擋,拿劍尖抵住拳頭的同時,身子側移,後發而至的拳風擦身而過,打了個寂寞。


    兩人後續接連又是五十餘招,皆是貼身肉搏,魁寧楷期間好幾次被那沈滄海打中,但都沒有先去那打中胸口的一拳嚴重,勉強還可以繼續強撐幾刻,再看那沈滄海,此時被寒氣侵襲,緊咬著牙關,嘴唇毫無血色,身體四肢也忍不住想發抖。


    持劍男子大汗淋漓,出拳男子則臉色發青,兩人一刻未停始終貼身纏鬥,台下的觀眾連眼皮子都舍不得眨一下,看著台上二人打得有來有回,生怕錯過了精彩瞬間。


    高台上,郡主宋葵一臉憂愁,世子宋凝在心底暗暗為友人加油打氣。


    此時太陽已經日落西山,周圍一片昏暗,魁寧楷又是近身貼來朝沈滄海胸前用力刺去,沈滄海咬牙催動體內金剛不壞神功挺胸硬擋下這一劍,左手揪住來人領袖口,右手揮拳朝人左臉上打去,沈滄海這一拳直接將左手緊緊抓住的領袖口給打撕裂開來,可見威力之大。


    魁寧楷體力已經接近透支,硬生生吃下沈滄海這一拳後,整個人便再也握不住劍,人劍分離各被打出幾丈遠,頭朝下直接倒在擂台邊緣處,好像沒有要再爬起來的意思。


    沈滄海用盡全力揮完這一拳後,體力也是快要用光,但還是拖著步伐向男子倒地處走去,五息後走到麵朝下的魁寧楷身前,喊道:“投不投降?”


    見倒地男子沒有反應,以為是昏死過去了,但又不敢大意,肅王府那位管家也沒有喊停,便彎腰屈身對著葉開後腦勺揮拳而去,要徹底將此人終結,卻哪知躺在地上的那人隻是裝死。


    隻見倒地男子突然一個翻滾,抽出了腰間月白劍,白光一閃,月白劍打在了沈滄海的左肋下,劍身隨之彎曲,劍尖直點沈滄海背後至陽穴。


    沈滄海躲避已是來不及,給了魁寧楷左胸口又一拳的同時被魁寧楷的軟劍刺中命門,當場破功,連連往後退去。


    見一招必中,魁寧楷從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腫著一張臉,氣喘籲籲的望著那滿臉驚怒的沈滄海。


    沈滄海此時又氣又驚,一開始先是被對方有備而來算計自己,倒也不算什麽,可自己剛剛刻意喊話,便是有意要放過對麵一馬,可對方竟然敢偷襲自己,完全不講武德。


    沈滄海此時背後至陽穴處不停有血流出,學成金剛不壞神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傷到,連續幾個呼吸,想靠短暫停歇催出一道力氣來,連續吸了幾口空氣,突然覺得體內氣機在漸漸恢複,渾身上下開始覺得充滿力氣,頓時仰頭哈哈一笑。


    沈滄海原本就在六品巔峰待了一年,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借著與魁寧楷死鬥而破境,真可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常人隻知道武夫之間共分九品,卻不知道到了五品之後,境界就開始有了名堂。


    五品被人稱作生生不息境,到達此品者,一呼一吸之間便能恢複氣機,體力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所以五品武夫與六品武夫之間乃是一道大鴻溝。


    隻見沈滄海此時已經恢複如初,原本被破去的金剛不壞神功也重新施展開來,哈哈大笑朝著魁寧楷大步奔去,準備給予其最後致命一擊。


    此時已經完全精疲力盡的葉開此時是用左手抓著木劍頂住地麵,才能勉強支撐著自己站立,見對方居然還有力氣,健步如飛朝自己奔來,想要投降之際,卻忍不住低頭噴出一直憋在喉嚨裏頭的那股血,周身氣機頓時一泄而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腦海中走馬燈般的閃出各種回憶,有那纏在自己父親腳下要學練劍的畫麵,有那鏢局眾人一起說笑的畫麵,有那與世子初識豪飲的畫麵,有那跑去鐵鋪買刀贈刀的畫麵,有那過去一個月與郡主密室內練劍的畫麵,還有那十雙眼睛一直在冷冷盯著自己的畫麵。


    眾人隻見擂台上,沈滄海來勢洶洶,朝著那名劍客快步疾步而去,要給予最後致命一拳。


    肅王府管家見大局已定,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正在可惜江湖上有位年輕翹楚要英年早逝了。


    既然上了擂台,那便生死有命,所以他才一直在擂台下冷眼旁觀沒有叫停,雙方既然都十分硬氣不願投降,那便輪不到自己入場插手,正惋惜著,抬眼看到場上突然將要發生的一幕,頓時瞳孔一縮。


    隻見那名身上衣服早已紅灰相加的白衣男子仰頭朝天笑得十分淒慘,等白衣男子回過神來,眼神無光看向麵前來勢洶洶的沈滄海,身子搖搖晃晃棄掉了左手木劍,右手顫抖舉起‘月白’劍,劍身隨著顫抖的手也一直在不停抖動。


    葉開緩緩抬起左手,與右手一齊握住劍柄,將劍對準沈滄海後輕輕向前一推,劍身瞬間繃直,一道肉眼可見的三尺劍氣從‘月白’劍劍尖發出,快速穿過沈滄海身體,等管家趕到沈滄海身邊時,沈滄海已經倒地重傷昏迷不醒。


    而那道三尺劍氣還未消逝,筆直得掠過擂台底下眾人頭頂,如同流星般拖著光芒往城外方向劃去。


    坐在高台上的世子殿下激動的站起來脫口而出:“是那曇花一劍!”


    劍字剛落,擂台上那位白衣男子也重重倒在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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