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開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似曾相識的房間裏,看樣子是世子殿下那日帶自己進肅王府的那間房。


    稍微側頭便看見了坐在自己床邊緊皺眉頭的世子宋凝,以及滿臉愁容的郡主宋葵,葉開無力的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世子宋凝見友人終於醒了過來,先是鬆了口氣,後帶著一臉歉意說道:“那個葉兄啊,宋凝實在是對不住你。”


    “……發生什麽事了?”葉開被宋凝這話說的心頭一緊。


    郡主宋葵先是將葉開從床上扶起來,讓他身子靠在枕頭上,隨後世子宋凝便跟葉開解釋了其昏迷期間發生的一切。


    原來葉開此時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比武招親昨晚便已結束。


    昨晚他跟沈滄海那場比武打完後,肅王便遣人將葉開以及沈滄海都抬進了肅王府裏請薛神醫出手救治,葉開還好,並無生命危險,薛神醫看了一眼就說調養幾日便可康複,然後便急忙跑去看那沈滄海,畢竟沈滄海看樣子就比葉開嚴重得多,被葉開那最後一劍斬盡周身筋骨,隻剩下一口氣吊著。


    薛神醫整夜都在給人接骨續筋,這才勉強保住了沈滄海的性命,但沈滄海的功力怕是要大打折扣,甚至會連降幾品,而且直到現在沈滄海都還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而在那更早之前,肅王原本是打算在第四輪比武結束後,先請進入八強的年輕少俠們進王府會宴,隨後才去城中擂台進行最後一場決賽,可當時赴宴的年輕少俠裏,隻有四位到場。


    陸遠,崔星光二人是先行離開了城,葉開以及沈滄海兩人則是以命搏命,一直昏迷不醒。


    所以按道理來說,當晚的比武招親也不用再打了,魁首肯定是李劍純無誤,可李劍純在宴會上聽說了這比武招親打贏的人居然要娶郡主,先是差點被吃進嘴裏的肉嗆到。然後說是要去上茅房,再然後便再也沒有回到宴會上,等了許久的肅王見李劍純還不回來,便派人去找,誰知那李劍純居然悄悄溜走了,而且守城大將也跑來說李劍純人已經跑出了城外。


    氣得肅王當場就要派府內眾客卿追殺那李劍純,後來轉念一想,此事既然暫時還沒外傳,便立刻勒令在場所有人要謹言慎行,那餘淮,徐安敬,以及那名曾在客棧醉酒鬧事的壯漢自然當著肅王的麵保證自己會守口如瓶。


    緊接到了當晚亥時,肅王府便派管家去城中擂台上與前來候場的圍觀百姓說,那魁寧楷蘇醒過來後便與那李劍純在王府內就地大戰了百來回合,最後是魁寧楷險勝李劍純一招,奪得了比武招親魁首之位。


    當晚到場的城中百姓對此說法倒也不懷疑,畢竟都見識過了昨晚魁寧楷的那招如同流星一般的神來一劍,覺得魁寧楷能打贏那位能禦飛劍的李劍純倒也不稀奇,隻是都恨自己不能在場旁觀。


    隨後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今天,王府裏又有第二個消息傳出來,說那魁寧楷原來乃是葉家鏢局長子葉開所扮,至於為何假扮身份倒是沒有說明具體原因,於是這個事情頓時在城裏炸開了鍋,很多跟葉家平時素無往來的白帝城武林人士紛紛接踵而來,踏破了葉家門檻,齊齊祝賀葉鑄虎父無犬子,葉開年少有為之類的話,葉鑄當時得知此事,先是一臉驚訝,隨後便是滿臉憤怒,送走了客人後當場大發雷霆,要等葉開從王府回來後好好質問自己這個兒子,為何要做出這等有婚約在身還跑去參加比武招親的不義之事來。


    以上就是世子宋凝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半躺在床上的葉開,葉開聽完後差點又當場昏了過去。


    此時有人來到門外,輕輕敲響房門,世子宋凝對門外人問道:“何事?”


    門外傳來一道女聲,柔聲說道:“夫君,王府外有位自稱是雷宮紅的女子說是要見郡馬一麵。”


    “這……這都開始喊我郡馬了嗎?”葉開瞪著眼睛看向世子宋凝,一臉驚慌。


    “咳咳,此事先放到一邊,你那位雷姑娘要不要放她進來?”世子宋凝滿臉尷尬,隨後又接著開口道:“在下建議葉兄最好先別見那雷姑娘,緩幾日等病好了再說。”


    畢竟雷宮紅眼下正在氣頭上,真見麵了怕是要一刀將葉開劈成兩半。


    葉開聞言苦笑,稍微想了想,反正事已至此,躲著又有何用,早晚都要見那惡婆娘一麵,而且自己也不是真心為了郡主才來參加比武招親,對那雷宮紅並不內疚,便壯起膽子對世子請求道:“還是放那惡婆娘進來吧,我要與她說明一切,正好世子郡主都在,你們也可以在一旁幫我作證,”


    世子宋凝見葉開執意要在此時見雷宮紅,便不再多說什麽,向還站在門外的柳書璃輕聲說道:“勞煩愛妃再辛苦一趟,將那雷姑娘帶進府吧。”


    柳書璃正準備轉身離開要去領那雷宮紅入府,卻聽到房間裏忽然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等等!愛妃先去請餘兄以及徐兄先過來,然後再去請那雷姑娘。”柳書璃聞言照做。


    不多時,餘淮以及徐安敬二人就來到了葉開所在房間,推門而進,餘淮作揖問道:“世子殿下找我兩何事?”


    昨晚餘淮以及徐安敬宴會結束以後便在世子宋凝的邀請下,在王府裏住了一晚,所以並未離去。


    世子宋凝見兩位友人到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說道:“實不相瞞,待會葉兄的未婚妻要來,想請二位兄長一定要護在葉兄左右。”


    “未婚妻?”餘淮白天早上得知魁寧楷是葉開所扮後,也是大吃一驚,根本不信;隨後有了世子宋凝的解釋倒也勉強接受,如今這葉開居然又冒出個未婚妻來,餘淮看向葉開的表情有些玩味,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開玩笑道:“葉兄可真是了得啊,有了郡主還嫌不夠,居然還想再添第二個。”


    郡主宋葵聽了餘淮這話小臉微微一紅,而那葉開聞言,表情露出苦澀道:“餘兄你就別挖苦我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娶郡主,這都是世子郡主以及在下三人合演得一場戲罷了。”


    餘淮何等聰明之人,聽到葉開還是這般天真話語,便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要不要與這位葉開展開說說,那肅王既然已經當著白帝城所有人的麵揭開了葉開的真麵目,便是鐵了心認定你這個女婿了,哪能是你說不娶就不娶的。


    徐安敬在一旁默默聽著兩人對話,摸著下巴連連搖頭,眉頭皺著,嘴角卻是在往上翹,看表情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為友人擔憂。


    不多時,柳書璃便領著那為穿著紅衣勁裝的帶刀女子來到了眾人麵前。


    看著雷宮紅怒氣衝衝進門,葉開便苦笑著開口道:“雷姑娘,你聽我……”


    話還沒說完,雷宮紅直接就是抽刀劈向半躺在床上的葉開,餘淮眼疾手快拿劍直接挑開這憤憤不平的一刀,整個人護在葉開床前說道:“這位姑娘有話好說先別動手,不妨先聽聽葉兄解釋。”


    雷宮紅帶著哭腔吼道:“我聽他解釋作甚麽,你給我讓開,我要一刀劈死這個陳世美。”


    哭泣女子又是在房內一陣胡亂揮刀,皆被餘淮一一擋開,徐安敬見此時房裏人有些多,怕餘淮可能擋不住雷宮紅的胡亂劈砍,讓雷宮紅傷到其餘無辜人等,拈起一顆鐵珠,以不大的力道擊中雷宮紅握刀之手,雷宮紅吃痛,刀直接脫手掉在地上,徐安敬連忙上前將刀踢出房外。


    “你們肅王府都要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是嗎?”雷宮紅一邊抹眼淚,一邊委屈道。


    葉開正要開口,卻被世子宋凝擺手示意先別說話。然後自己走到雷宮紅身前輕聲安慰道:“雷姑娘,此事確實是你衝動在先,你聽本世子慢慢與你解釋。”


    隨後世子宋凝便將一個月前自己找葉開頂替他人出手參加比武招親一事向眼前這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和盤托出,那女子聽完後也止住了眼淚,皺眉蹙眼問向靠在枕頭上的那名男子:“他說的都是真的?”


    葉開連忙發誓道:“世子所說千真萬確,如有半句假話就讓我當場經脈盡碎不得好死!而且郡主也可以幫我作證!”


    隨即雷宮紅看向一直坐在葉開床邊的那名女子,剛才一心隻想砍那個負心人,倒是沒怎麽看清這個女子的麵容,現在仔細端詳,隻見這位女子膚如凝脂,眉如新月,領如蝤蠐,齒如瓠犀,氣質清秀高雅,舉手投足之間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那名女子輕輕點了點頭,柔聲細語附和道:“雷姐姐,此事皆因葵兒引起,葵兒待會便會去找父親解釋,讓父王將招親一事作廢。”


    雷宮紅聞言直接開口問道:“如今白帝城滿城都知道葉開贏得了比武招親一事,不久就會傳遍九州,豈是你一言就能讓肅王收回成命的?若是比武招親一事作廢,肅王豈不是要落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名聲?”


    “這……”


    宋葵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一雙清澈美目望向自己兄長,世子宋凝也隻是無奈的搖頭,沒有多言,顯然就跟雷宮紅所說的那般,房間裏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此事是肅王刻意而為,鐵了心要葉開這位女婿了。


    估計也就葉開還看不出來,至於宋葵看不看得出來就不得而知了。


    葉開聽到雷宮紅此番言論,也是突然想通,問道:“那現在如何是好?”


    “既然你不是真心想娶這位郡主,那便與我私奔!”雷宮紅說出了震驚在場所有人的話來。


    “我如若與你一走了之,我們兩家怎麽辦?”葉開擔憂道。


    “肅王在江湖中素來仗義,名聲很好,一定不會牽怒於我們兩家無辜人等,而且我們本就有婚約在身,此事傳出去肅王便更不能對我們兩家下手了。”雷宮紅說的頭頭是道,站在一旁的世子聽完也是點頭表示讚同。


    “可是……”


    葉開心裏想得與雷宮紅不同,如果真得就這樣與惡婆娘一走了之,那年關前的那次死局怎麽辦?到那時如果突然跟雷宮紅說要暗中去保護葉鑄護鏢,會不會引起第三次真氣爆發?


    葉開不敢賭,可也不舍得雷宮紅,十分猶豫,雷宮紅見葉開猶豫不決,怒道:“可是什麽?你莫不是想將錯就錯,真要當那郡馬?”


    “我有苦衷……我不能走……但我對你是真心的……”葉開不能解釋,但又不知道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說辭,便隻能如此道。


    “你有什麽苦衷?你是說你現在動不了?那我背也要背著你走,就一句話的事!你到底跟不跟我走?”雷宮紅淚水又開始在眼裏打轉,她心中有種直覺,眼前這個男子是不會跟她走了。


    見雷宮紅還是不依不饒,步步緊逼,葉開痛苦的仰頭閉眼,不想淚水從眼裏流出來,掙紮了一番後,還是顫抖著說道:“雷姑娘,你走吧,是在下暫時對不住你的一片真心,但是你如果願意相信在下,等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我會去找你……”


    雷宮紅聽到葉開果真不願與自己走,心涼了一半也死了一半,哭紅著眼奪門而出,隻留下房內沉默的眾人,以及攤在床上默默流淚的葉開。


    ——————————


    肅王府大廳,肅王宋琿坐在主位上悠然自得的喝著茶,不久就有位身著綠袍素衣的男子從門外跨過門檻,朝著廳內緩緩走來,走到了身穿玄色錦衣的男子跟前,便原地站定,畢恭畢敬行禮說道:“王爺,那位雷家小女哭著跑出了王府。”


    “兩口子感情破裂了?”肅王宋琿左手拿起玉茶蓋輕輕拂去漂浮在茶水表麵的殘渣。。


    “是的,但在下任是有一事不明,還望王爺解惑。”陳玉塵恭敬說道。


    “哦?還有你還搞不清楚的事情?說來聽聽。”肅王宋琿此時心情有些愉悅。


    “我觀那葉開也是真心喜歡那女子,為何不幹脆與那名女子私奔呢?莫非真是貪圖榮華富貴之輩?”


    宋琿聞言,放下手中用和田玉製成的茶杯,收起笑臉正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葉開心底便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就是這個秘密令他不得不留在王府裏?”陳玉塵問道。


    “嗯。”肅王淡淡回了一句,便繼續拿起茶杯喝茶。


    見主子沒打算作何解釋,陳玉塵也不便多言,自行請辭,隻身退出了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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