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往山下跑去的途中,葉開也開始仔細打量起這支正在跑步的隊伍,領頭的那位羊皮裘啞巴老頭葉開見過,跑在第二順位的是個白發紅顏,身穿破爛道袍的老道士,身後背著兩把栓一起的古怪輕劍,一長一短,一黑一白,觀其動作十分輕盈,看樣子老當益壯,顯然是個練家子。


    排在第三順位的是個前麵額頭光禿禿,後腦勺卻還紮著個短馬尾的滿臉胡茬青壯年,其腰間懸掛著把葉開沒見過的武器,似刀不像刀,似劍也不似劍,刀柄刀鞘皆是漆黑,那人一邊跑的同時,左手還一直握在左腰間得刀柄上,剛剛做那什麽廣博體操的時候,他的手就一直放在刀柄上沒有鬆開,此時這位行為特別怪異的青壯年嘴上正不停喊道:“喲西!喲西!幹巴爹!”


    跑在第四順位的是位小丫頭,身穿大紅棉襖,個頭還不到葉開的肚子,看樣子七八歲,臉色紅潤,兩隻小腿邁得飛快,她每次呼吸,吐出來的白霧又長又筆直,葉開以及跑在第五順位的那位同齡人在後頭怎麽追都追不上這個小丫頭片子。


    在葉開前麵一點,跑在第五順位的是個體型異常肥胖的年輕男子,穿了件十分誇張的虎皮大衣,頭上還帶著個虎頭帽,比葉開矮了整整一個頭,觀其麵相應該與葉開差不多大,這個跑在葉開前頭沒多遠的胖子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卻還在賣命的向前奔跑著,似乎並不想落在葉開後頭,葉開在後頭看他背影,仿佛看到一隻肥胖的小老虎。


    葉開雖然不知道這個胖子為什麽如此拚命,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跑在最後的人可能會受到某種懲罰,便也開始撒腿賣命得往前跑,那跑在第五位的年輕胖子眼看這個新來的快要超過自己了,連忙又使足勁往前跑去,二人就這麽一前一後,一後一前的跟著前麵四人往山下賣力跑去。


    眾人跑了五裏後便都停了下來,個個駐足凝望眼前遠方,他們腳下是一片沙灘,此時太陽剛剛在海平麵上探出頭來,將海水映得波光漣漣。葉開喘著粗氣望著那一抹金黃,原本疲憊的身體似乎被這美景所慰藉,瞬間感覺體力恢複了不少。


    等日頭高高掛起後,啞奴嘴上咿咿呀呀了幾聲,然後就往來時路跑去,看樣子是要眾人跟上他。


    於是葉開隻能又邁起沉重的步伐往山上跑去,那全身虎皮裝扮的肥胖男子就跟在葉開身邊,他一邊跑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這位葉兄弟……呼呼……你行行好……呼……讓我跑……跑在你前麵吧!”


    “是不是跑在最後的要遭懲罰……”葉開試探性問道。


    那肥胖男子咽了口唾沫,艱難的點了點頭,氣喘籲籲,看樣子不想再費勁說話了。


    “那懲罰嚴重嗎?”葉開問道。


    “不……不不嚴重……就……就就挑水。”肥胖男子說話又開始磕巴了起來。


    葉開想了想,便放慢了腳步,改奔跑為行走,對那胖男子說道:“那你先走吧,不過晚上我會去找你問些事情,你得給我解惑。”


    肥胖男子聞言停下來,掐著腰喘著粗氣道:“隻要不是問那個老妖怪的,其他的在下定知無不言。”


    “老妖怪?你是指那個島主嗎?”葉開疑惑道。


    胖男子無視了葉開這個問題,而是又開始邁腿向前跑去,葉開便隻能慢慢跟在後頭。


    見胖男子已經距自己有五丈遠,葉開便又開始小跑了起來,最後回到操場時,場上隻剩下了島主李寒亭以及那位身穿羊皮裘的啞巴老頭,其他人都已經不見了蹤影,看樣子是回到山頂的居所去了。


    李寒亭雙手負立,閑庭若步走到了葉開麵前,然後突然伸腿又踹了葉開一腳罵道:“你這臭小子,連那死胖子都跑不過,以後出去外麵別說是我曾外孫!”


    “你真是我曾外公?”葉開吃痛問道,然後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是第三次提問題了,連忙用雙手將嘴巴給捂住。


    不過這次李寒亭沒有繼續為難葉開,而是甩了下衣袖不耐煩道:“我騙你有好處嗎?煞筆!”


    “那您為何還要廢去我武功?”葉開放下了手,平靜問道。


    李寒亭瞥了這個曾外孫一眼,一臉嫌棄道:“你體內有股劍氣是月白劍給你的,月白劍所蘊含的劍氣是老子我的!你駕馭不住這股真氣,所以我就將它給收回了。不過……好像是稍微出手重了些……切,還不是你這小子太弱了。”


    “這麽說來,當初我能倒轉時光,重獲新生,全都拜曾外公您所賜了?曾外公您難不成是仙人?”葉開既震驚又崇拜,他此時體內已經完全沒有了內力,所以也不怕說出這件事情會遭到反噬,肅王府的薛神醫曾經說過。如果第三次真氣爆發會導致自己當場暴斃或是經脈盡斷,眼下也並沒有發生,因為那股真氣已經沒了。


    望著這個曾外孫如見天人般的驚訝神情,李寒亭不屑一顧道:“切~仙人有什麽了不起的,老子是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你信嗎!”


    葉開見李寒亭又開始說些胡言亂語,不知道該不該問他什麽是地球,什麽又是穿越,思索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要問比較好,不然這個陰晴不定的老妖怪真有可能會把自己丟去海裏喂魚。


    他也終於明白那個胖子會說出老妖怪這三個字了。


    見葉開沒有繼續刨根到底,李寒亭覺得有些無趣,他倒還挺希望葉開繼續追問下去,好唬一唬這個世界的土著,自己這個外來者的曾外孫。


    隨後與葉開身高一模一樣的李寒亭開口道:“跑在最後的得去取今日大家要用的水,啞奴,你帶他去熟悉下路線。”說完,李寒亭又甩了下衣袖,徑直往山頂居所走去。


    身穿羊皮裘的啞奴聞言,一蹦一跳跑到了葉開麵前,伸手抓了下葉開的衣領,嘴上發出咿咿呀呀得聲音,示意葉開跟著自己走,葉開跟著啞奴走到空地的一旁。


    啞奴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扁擔跟兩個木桶,又做了個挑擔在肩膀上的動作,葉開心領神會,將扁擔穿在兩個木桶之間,將其擔在了肩上,然後就隨著啞奴往一旁的樹林裏走去。


    葉開也不知道自己與啞奴走了有多遠,反正跟那所謂的五公裏拉練也差不多了,在樹林裏東鑽西鑽,終於走到了一個水井旁,葉開用井邊拴著繩子的木桶往井裏舀水,將木桶提上來後葉開喝了一口井中的水,井水甘甜清涼,居然是淡水,不過葉開沒有細究,而是陸續將自己帶來的兩個木桶裝滿,便扛起滿滿兩大桶水跟著啞奴往居住地那邊趕去。


    葉開由於武功盡失,此刻他的體力就與常人無異,雖說有過去一年的鍛煉底子在,但練劍始終不如練拳那般體魄強壯,當他與啞奴回到營地時,早已接近精疲力盡且渾身酸痛,將兩桶水倒進今早他用過的水缸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那位身穿羊皮裘得老頭子問道:“啞伯伯,這樣就行了吧?”


    早晨與葉開一起爭奪倒數第二的肥胖男子此時正蹲在他自己的屋簷下,手裏捧著個大碗,不停地埋頭嗦著碗裏麵,聽見葉開說話的聲音,身穿虎皮大衣的肥胖男子停下了手上動作,對葉開說道:“你得在中午之前把這幾缸水都裝滿才行,不然你連午飯都沒得吃了。”說完,那肥胖男子又開始低頭吃麵,吃完後跑進了一個屋頂上冒著炊煙的茅草屋裏,對屋內喊道:“王叔,再來一碗。”


    然後葉開就聽見屋內傳出一道老成的聲音笑道:“你再吃下去,新來的那個小夥子就沒得吃啦!”


    “放心吧老王,我看那小子今天肯定趕不上吃早飯了,你就再給我一晚吧。”聽見那位肥胖男子的話,葉開坐水缸旁朝天翻了個白眼,看樣子自己不裝滿這幾缸水肯定是不能先去吃飯的。


    歇息了一會,葉開便又站起身將提著兩個木桶的扁擔扛在自己肩膀上。


    這一次啞奴就沒有帶著葉開過去水井那邊了,而是摸了摸自己肚子也走進那個冒有炊煙的茅草屋裏,顯然是讓葉開自行前往了。


    葉開隻能餓著肚子默默下山先往空地走去,而他昨晚住的那間屋子裏頭走出來了一位身穿淡橙衣裙的絕美女子,女子身子靠在門邊,歪頭望著往山下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翹起,她不笑時都有三分笑意,笑起來更是傾城。


    李寒亭不知道從何處走了出來,無聲來到了這位女子的身邊,對靠在門邊的女子緩緩說道:“你那用在我曾外孫身上的迷魂大法,該解了吧?”


    女子聞言掩嘴笑道:“昨天從沙灘上醒來的時候,奴家便已經解去了。”


    李寒亭聽完,看向了自己曾外孫挑著扁擔的背影,嗬嗬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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