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落日的確很美,但又怎麽可以僅僅隻用“美”字一言以蔽之?


    這豈就不成了網絡上流傳的那句“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了?


    這何寰宇如何能忍,他何寰宇的妹妹,怎麽可以不才華橫溢?


    畢竟自己從小背了那麽多書,怎麽可以讓別人也不見識見識書中的黃金屋?


    眼睛一轉,從小就淋過雨的何寰宇打算撕爛小湉湉的傘了。


    “湉湉呀,在外麵可不能這麽簡單地就說一句好美呀喲,會被別人笑話的。”何寰宇抱起何湉,壞笑著抬起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蘋果肌,“你可以說‘餘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也可以說‘盡日不分天水色,長江南北是江城’;還可以說‘長江一帆遠,落日五湖秋’;更可以說‘樓下長江百丈清,山頭落日半輪明’……”


    何湉原本還在認真地聽自己的“便宜哥哥”想說些什麽,後來越聽發現越聽不懂,小嘴越張越開,眼睛越睜越大,小小的眼睛裏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雖然聽不懂,但她還是覺得自己這個“便宜哥哥”好厲害,奮力地舉著小手給何寰宇鼓掌。


    一旁的劉悅也是第一次發現何寰宇居然屌的突破天際,震驚之餘還不忘用胳膊肘輕輕捅了一下一臉習以為常的何啟昌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抱怨你兒子不懂事讓你頭痛嗎?都這樣了你還頭痛?”


    “我一直也沒有說是因為他的成績頭痛啊……”何啟昌莫名其妙地道,他頭痛一直是因為何寰宇總是跟他何啟昌的弟弟何啟強鬧別扭好不好。


    “這是怎麽教出來的?”劉悅有些羨慕了。


    她自己就是大學生,自然明白讀書的重要性。之前因為湉湉沒有上戶口不好入學的事情可沒少發愁。


    現在好了,婚結了,小湉湉的戶口也補上了,可是自己平時下班後抽空教她的知識總是在腦子裏呆不過三天。


    這就讓劉悅無比惆悵了。


    原本經常聽何啟昌說他那個兒子總是不聽話,讓他頭痛。劉悅還以為這是何湉沒有學習天賦是因為遺傳的何啟昌,畢竟他自己說他小時候也不怎麽愛讀書。


    可現在看到十四五歲的何寰宇這出口成章運用自如的樣子,劉悅如何不羨慕。


    都是同一個爹生的,難道自己真的比何啟昌前妻差了那麽多?


    劉悅甚至都有些自我懷疑了。


    “這個我還真沒有教,都是他自己學的。”何啟昌故作平靜地道,隻是話語裏有些掩飾不住的驕傲,“這小子從小就愛看書,什麽書都看,我書房裏的書都被他翻遍了。”


    “從小就看?看得懂?”劉悅好奇。


    “不認識的字不明白的意思就查字典啊。”何啟昌似是懷念了一下說,“我還記得他六七歲的時候小小的一個,大概也就是二三十斤,每天抱著個三斤多重的現代漢語詞典。”


    說著何啟昌比劃了一下,“不是那種小的新華字典,是原來出版的兩千多頁十六開的那個大字典,那本字典說不好比我年紀還大。”


    “六七歲?二三十斤?”劉悅看了看眼下還是很瘦的何寰宇又看了眼一旁已經快五十斤的何湉難以置信道。


    女人的關注點永遠都和男人不一樣。


    “是啊,很瘦是吧?”何啟昌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不禁笑笑,“外人都以為我們虐待他。其實他吃的不差,也不少,但就是不長肉。”


    “這是都長腦子了。”劉悅無語道。


    “是啊,他那些老師也這麽說。”何啟昌失笑,“其實我覺得沒什麽必要,像湉湉這樣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多好。”


    “一點也不好!”劉悅有些氣哼哼地說,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閨女,如果自己的女兒相比何寰宇差了太多,別人就會說何啟昌的閑話。


    她劉悅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她不能忍受別人說何啟昌的不是。


    “哈,你以後的日子估計不好過了。”何寰宇注意到劉悅的反應,抬手揉揉何湉的小腦袋,有些幸災樂禍地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


    “啊?為什麽?”偎在何寰宇懷裏的何湉全然不覺,仰著頭看向自家“便宜哥哥”問道。


    “沒什麽,你以後就知道了。”何寰宇神秘一笑,看來他撕傘成功了。


    果然,在四人去吃晚飯的路上路過新華書店的時候,劉悅就“噔噔噔”跑進去買了一大堆書出來,何寰宇粗略看了一眼就發現了什麽《十萬個為什麽》、《唐詩三百首》、《新華字典》甚至還有一本《英漢小詞典》。


    這看來劉悅不僅是想讓何湉贏在起跑線,這是要贏在起飛線啊。


    ……


    酒店何寰宇還是選了之前他住過的那家江大對麵的江天大酒店。


    晚飯過後,劉悅說什麽也要帶著何湉去對麵的江大裏麵走走,說是感受一下國內頂尖學府的氣質。


    實際上江大作為一所具有厚重曆史文化氣息的百年老校,可以去遊玩的地方還是很多的。


    像什麽赫赫有名的“櫻花大道”、俯瞰江大全景的“櫻頂”、太祖接見大學生的“912”廣場、紀念江大反抗內戰犧牲的烈士師生而建的“六一紀念亭”其實都是不錯的去處,非常有教育意義。


    隻是可惜,天色已晚,再加上時節不對。


    這要是陽春三月,天朗氣清,那漫步在櫻花大道上,絕對有如在詩海畫卷中前行般的浪漫。


    天地都是粉色的一片,即便是“聊發少年狂”的“老夫”,都能“少女心”爆炸地化為“繞指柔”。


    四人最後還是去了“李達花園”。


    這是一座位於江大梅園小操場旁的花園,裏邊有著江大老校長“李達”先生的雕像。又臨近著江大的“未名湖”,裏麵有不少圓桌石凳,是個天然的自習室。


    說道江大的“未名湖”,何寰宇如果所記不差的話,大約也就是在這時候江大為了避開和北大“未名湖”的重名,公開征集了名字之後改為了“鑒心湖”。


    據說還是取自朱熹的詩句“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這一句。


    不過何寰宇一直固執地認為,校方之所以將湖名改為“鑒心湖”,其實倒不是真因為這兩句詩,而是為了警醒全校師生這詩的後兩句——“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源頭活水”本來比喻的就是不斷學習提升自己,戒驕戒躁不斷從書本中汲取營養。隻有這般才能“清如許”,使自己內心清澈如水心神清明,不會被外物所迷惑。


    至於這究竟是校方對師生的殷切期盼還是何寰宇個人的過分解讀,這就不得而知了。


    江城作為一個曆史悠久的“四大火爐”之一,秋老虎也格外的長。盡管時節已是深秋,但是李達花園裏歇息納涼的女生們依舊是薄衣短裙。


    甚至何湉居然在灌木叢裏發現了一隻撲閃著“尾燈”的螢火蟲,大呼小叫地追逐著想用空瓶子抓了帶回酒店把玩。


    何寰宇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在這裏碰到了“蘇狐狸”蘇錦。


    想想也是,這都已經17號了,江大的運動會早結束了。


    尚是大三的她這會要是還不返校,怕是畢業證不想要了。


    “怎麽樣,去我們大翥山轉了一圈,感覺如何?”何寰宇看了看不遠處還在追逐著螢火蟲的何湉,以及跟隨在她身後喊著“小心點,不要摔跤”的何啟昌和劉悅,回過頭問正巧笑倩兮站在自己麵前的蘇錦道。


    “小、破、窮。”蘇狐狸給了三個字的評價,然後又“哈哈哈”笑開了,“開玩笑的,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我一直以為縣城都是很破的,沒想到也有那麽多繁華的地方。”


    “那是肖子豪藏著私心,沒帶你去看那些髒亂差的地方。”何寰宇說道。


    他是過來人,2006年的翥山縣城雖說不是小破窮但也相去不甚遠。


    如果記憶不差的話,大致是在十餘年之後東湖那片建設起來之後才開始慢慢好起來的。


    尤其是到了2020年前後,“大翥山”不知道哪來的資金,大搞建設。日新月異地讓因為“某種特殊原因”沒怎麽出門的何寰宇差點認不到路。


    “或許吧。”蘇狐狸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看向何寰宇問道,“你傷好了不在那邊坐鎮,怎麽跑來江大了?”


    “哦,來替肖某人提親。”何寰宇壞笑著說。


    “瞎說,討打!”蘇狐狸難得地臉紅了一下,抬手輕錘了一下何寰宇的肩膀。


    “嘖,這不像你啊,看來真的有情況。”何寰宇似笑非笑道。


    “好啦,哪有你這樣沒完的。”蘇錦不依了,“說正經的,你到底幹嘛來了。”


    “哦,我打算投錢和肖奈他們幾個開個電腦軟件公司,這不是把我爸都喊來站台了。”何寰宇衝著何啟昌那邊努努嘴說道。


    “玩這麽大?”蘇錦有些好奇,“你打算投多少?”


    “先隨便投個一百萬吧,後期再加。”何寰宇無所謂道。


    “……”蘇狐狸被何寰宇噎了一下,“那奶茶和狼人殺呢,還搞不搞?”


    “搞啊,”說著何寰宇指了指正追著何湉跑的劉悅,“那是我後媽,你要不要和她商量下怎麽弄?”


    “還是不要了吧,我就對你負責就好。”蘇錦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她可不太想摻雜進這複雜的親戚關係。


    “隨你吧,”何寰宇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了,我差不多該回酒店睡覺了,你不回寢室嗎?回頭該鎖門了。”


    “寢室十點半關門。”蘇錦沒好氣地說了句,“嫌我礙眼了就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的。”


    說完她就氣嘟嘟地離開了,她又不是沒事,光是奶茶店和桌遊室的事情,就夠她頭疼好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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