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屍骸不用,反而將其收了回去,妖魔道之人到底存的什麽打算?


    可不等宋錦繡想明白,另一側的齊連峰插嘴道:“不用猜了,看看山坳裏麵,你們就清楚了。”


    聞言,迅速回望山坳的眾人眼中紛紛露出驚色。


    在那裏,一尊尊兵甲齊全的刀斧手自黑土下緩緩浮起。


    其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骨鎧甲,密密麻麻的黑色發絲化作了接駁白骨的“經脈血肉”。


    這些發絲極其堅韌,將每一根骨頭強行拚湊起來,成為了一尊尊白骨刀斧手。


    而在這些刀斧手之後,虎、豹、豺、狼、熊、象、獅各類猛獸不斷湧現。


    其體型都比正常的妖獸大出不少,顯然是用之前的骸骨重新拚湊凝聚的。


    宋錦繡見狀,遲疑地問:“刀斧手,槍兵,弓兵……這是軍陣?”


    搖了搖頭的齊連峰指著那排列整齊的方陣,解釋道:


    “凡間,有兵陣;仙門,有道兵;妖魔,自然也有妖兵。


    雖然隻是叫法不同,但究其根本,都是一種模仿軍陣,以各種材料煉製傀儡殺陣。


    我推測,咱們現在麵臨的,恐怕是一座完整地妖兵大陣!”


    眼看眾人戰意頹喪,齊連峰環視一周,補充道:“萬變不離其宗,隻要是陣法,那就會有陣眼,就可以破!”


    對於這類殺伐大陣,其陣眼還有一個別稱:兵主。


    兵主的載體多種多樣,可以是一件寶物,也可以是一個修為強悍的修士。


    不同的兵主,其操控傀儡的方式也不盡相同。


    結合之前宋錦繡“看到”的內容判斷,眾人身前的大陣,極有可能是以一尊實力強悍的妖魔充當陣眼兵主。


    嘎!——


    崩!——


    弓弦顫鳴,密集的箭矢閃耀著不祥的烏芒,自妖兵軍陣後方拋射而出。


    前有妖兵軍陣,後有骸骨屍骸如海。


    麵對密集的箭矢雨幕,避無可避的眾人隻能各憑手段抵擋。


    “【垣字·城郭】!”


    率先出手的仍舊是齊連峰,一連書就數十個古篆大字的他,真元消耗十分巨大。


    拔地而起的三丈土牆成了抵擋箭雨的第一道屏障,靠著這層守護,許多仙苗才得以幸免。


    “噗噗噗噗噗……”


    特質的骨質箭頭嵌刻有犀利的術式,粗糙的土牆初時尚能支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連綿不絕的箭矢雨幕,終究是鑿穿了這道臨時拚湊的土牆。


    秫秫下落的泥塊,加速了土牆的崩裂。最終在四波箭矢來之際,不堪重負的土牆轟然塌陷。


    而就在此刻,暗紅色的漣漪席卷四方,雖然並未造成傷害,但卻讓所有仙苗的傳送印記,瞬間失去了作用!


    “禦敵!!!”


    隨著徐昂一聲高呼,第五波箭矢當頭落下。


    沒有了土牆阻擋的白骨箭矢雖然無法威脅到徐昂、宋錦繡等人,但他們身後的先天子弟卻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


    那些未曾添置防禦法器,亦或者防禦法器品質不佳的仙苗,幾乎是當場就被紮成了刺蝟。


    刺鼻的血腥味、耳畔的慘呼聲,以及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都深深地刻入每個人的心中。


    眼神恍惚的宋錦繡僵立當場,沒有了當初的揮斥方遒的氣勢。


    溫熱的鮮血濺在她的臉上,讓她感受到了如同潮水一般的窒息感。


    “慈不掌兵……”


    徐昂的話回蕩在她的腦海,讓她發現自己先前是多麽天真。


    啪!


    在幫宋錦繡擋下數根白骨箭矢後,公羊修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他那冰冷的眼神似乎是在質問宋錦繡,為什麽會如此不堪?!


    修仙一途,本就是向天爭命。


    多少天驕英豪都倒在了重重劫難之下,成了一具無人問津的屍骸。


    更何況,仙魔勢不兩立,道爭之下,豈有能畏首畏尾、心慈手軟?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堪破這層迷障的宋錦繡雙目綻放出熾烈的精光,公羊修一巴掌打醒了她,也打碎了她天真幼稚的幻想。


    “殺!”


    回過神來的宋錦繡褪去了之前的稚嫩,染血的風采將其襯托地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


    ……


    中央山脈外。


    如同川流歸海,重新聚首的道院仙苗雖多有摩擦,但都極為克製。


    獵殺妖獸的行動在諸方主事人的協商之下,有條不紊地開展了下去。


    隨著利益的重新分配,不斷有仙苗出走原先團隊,也有後來者陸續加入。


    除卻正在山坳內鏖戰的徐昂、齊連峰等人,目前秘境中,勢力最為龐大的還有其他三支團隊。


    這三個分別由白鹿道院的荀弘文、紫竹道院的慕容英、萬鬆道院的燕川帶領。


    可以說,有他們三名玉液境坐鎮的隊伍,幾乎瓜分了秘境中六成的築基妖獸。


    也許冥冥中自有定數,也許是有人從中作梗,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三方人馬,火藥味越來越濃。


    “說,是不是你們拿走了此間陣法的靈物!”


    “怎麽說話呢!咱們也是剛到,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不知怎地,紫竹道院的眾多女修,與白鹿道院的仙苗互相掐了起來。


    他們雙方都有玉液境弟子坐鎮,可以說誰也不怕誰。


    “慕容姑娘,你怎麽看?”


    儒生打扮的荀弘文散發濃鬱的書卷氣,這是個讀書讀到骨子裏的人,恪守君子之道。


    “我說書呆子,這麽明顯的情況還有什麽好問的?能夠在一眾築基眼皮子底下偷走靈物,並且栽贓陷害雙方的,隻能是那群鼠輩了。”


    一襲宮裝的慕容英眼皮子都懶得抬,斜靠在岩壁上的她展現出慵懶的姿態。


    配上她婀娜的身段,舉手投足間自有萬種風情。


    ——恰如,熟透了的水蜜桃。


    “慕容姑娘說得有理。”


    荀弘文頷首回應,目光清澈,亦不逾矩。


    “咱們若是打起來,幕後黑手一定會更加高興。”


    經過慕容英的一番提點,差點動手的雙方也紛紛冷靜了下來。


    各中蹊蹺,在唏唏索索的探討中浮出水麵。


    “喲,還挺熱鬧啊!在下靈杞府燕川,見過兩位道友!”


    灑脫不羈的燕川天生一副好皮囊,雙手帶著纏金薄絲手套的他,向著慕容英、荀弘文打了個招呼。


    待得他身後百十號人陸續走出樹林,不大的岩壁下,至少匯聚了五六百號仙苗。


    相比起荀弘文躬身回禮,慕容英則是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此刻秘境內的仙苗怕不是都在這裏了吧?”


    燕川眉頭一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身姿嫵媚的慕容英。


    很顯然,這裏的的情況確實如對方所言,太過巧合了。


    “在下收到手下匯報,說是這裏有玉令的蹤跡。”


    “奇怪了,我收到的消息怎麽是附近有築基妖獸呢?”


    “的確有貓膩,我收到的消息是秘寶。”


    荀弘文、燕川、慕容英都意識到了問題。


    作為有名的浪蕩子,燕川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如果幕後黑手的目標是將他們聚在一起,而後一網打盡的話,那麽對方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不對,徐昂、齊連峰都不在,還有宋錦繡等人也不在。”


    百裏策當即出聲,他和範轍正處在慕容英的身後。


    托了冷玉研的福,外加範轍冒死救下冷姑娘的事情,一眾女弟子對於他們哥倆還算客氣。


    也因此成了萬花叢中,那一點顯眼的綠葉。


    “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人先行一步,將他們引去別的地方?”


    麵對眾人問詢的眼神,輕輕咳嗽兩聲的範轍強打起精神,趁著腦子還算靈光,開口分析道:


    “按照眼下的情況,我們有理由相信,妖魔道的胃口很大。那麽,如果徐昂、齊連峰、宋錦繡三人都被引入陷阱了呢?”


    “再大膽一些,想想之前的血月、彌漫山林的血霧,這些都在表明,對方正在謀劃著什麽。而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一座殺陣!”


    “而且……而且,對方有能力在一定時間、範圍內,隔絕傳送印記。這一點,我們之前就遭遇過了。”


    沉吟片刻,燕川眉頭微皺,自打那血月之後,整個秘境試煉的走向都變得詭異起來。


    “能詳細說說嗎?你們之前遭遇了什麽?”


    “那一日,我和百裏策正在山洞修整……”


    隨著範轍和百裏策將之前的遭遇徐徐道出,所有人的心頭都蒙上了陰霾。


    黑底紅紋的禁斷符咒是那麽紮眼,整個岩壁安靜地落針可聞。


    “也就是說,會死很多人,或者已經死了很多人?”


    在範轍的沉默中,百裏策將赤梟的儲物袋傾倒而出。


    “啊!——”


    “這……這是……”


    “嘔~~~”


    隨即,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出現在眾人眼前,不少沒見過血的女弟子當即吐了起來。


    “怎麽?這就怕了?怕死的趁著印記尚未失效,趕緊離開秘境。


    不過,我慕容英把話放這裏,修仙問道本就危機重重,你們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聞言,臉色各異的一眾仙苗氣氛略有些微妙。


    就在這人心浮動之際,不遠處的一聲轟鳴將所有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轟隆隆!


    反應最快的燕川一掐法印,眼中瞳孔立刻綻放炫炫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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