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隴渠府的天氣像是一個愛哭的小姑娘,上一刻可能還是晴空萬裏,但下一刻可能就是烏雲蓋頂了。


    沛都,位於臨沅城的東側一千三百裏之外,坐落在四季如春的環狀山脈之中。


    綿綿不絕的風雨被廣袤的山脈阻隔,成了一片難得的“樂土”。


    前往沛都的路並不太平,不開眼的劫道散修也讓陸玄頗為惱火。


    “都這麽勇的嗎?連築基都不到就敢做截殺的勾當?!”


    煩不勝煩的陸玄索性顯露出築基期的修為氣息,震懾這些意圖不軌的家夥。


    也許是歪打正著,在顯露出修為後,接下來的路程果然“清淨”了許多。


    在弱肉強食的散修界,欺軟怕硬並不是個貶義詞,而是一種再現實不過的寫照。


    從蒯通城隍那裏得到的消息來看,今年的“靈潮大祭”約莫會在半個月後舉辦,屆時來自五湖四海的修士都會雲集沛都。


    所謂的“靈潮”並非隻是一種單純的天象,還是一條進入【玄靈妙境】的途徑。


    通過某種的“儀軌”牽引“靈潮支流”,借助“退潮”的機會,乘坐寶船進入其中。


    依照沛都王室給出的說法,靈潮中有著精純至極的海量靈氣,這些靈氣更是濃鬱到了液化的程度。


    若是僅憑肉身入內,即便是金丹境界的修士都逃不了靈氣灌體,最後暴斃的結局。


    “問題來了,這寶船的船票上哪裏整?”


    陸玄不認為自己能憑借肉身,在天象級的“靈潮”中存活。


    因此,怎麽搞到一張“船票”成了讓他苦惱的問題。


    “靈潮大祭這種盛事,定然少不了沛國及周邊實力的介入,或許可以從這些勢力入手。”


    禦劍低空疾馳的陸玄抬頭看了看天色,明明隻是剛過正午的時分,但是在烏壓壓的雲層遮蔽下,就好像已經步入了黃昏一般。


    毫無疑問,接下來又是一場雷雨。


    掐了個劍訣收起飛劍後,踏上官道的陸玄貼了幾張神行符咒在腿上。


    這倒不是他陸某人懼怕頭頂雷雨,身懷雷琅樹的他很清楚,尋常雷霆隻能成為靈根成長的養料。


    但頂著神霄雷琅樹招搖過市,那種萬雷相隨的場麵,怕是瞎子都能看見。


    陸玄可沒忘記,他自己可是名列妖魔道“追殺榜”的“紅人”。


    嘩——


    淅淅瀝瀝的小雨說下就下,乍一眼看上去,遠處的山路還頗有幾分“煙雨朦朧”之意。


    不一會兒,這小雨就變成了滂沱大雨,先前的還“輕紗遮麵”的山路,此刻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今天小雨,明天大雨,休息一天,再來雷暴。嘖嘖!隴渠府多雨,多雨呐!”


    快速行進在官道之上的陸玄催動真元,在體表凝聚出一層玄光,阻擋那洋洋灑灑的雨滴。


    所謂的官道雖然被冠以官府的名頭,但實際上也就是一條普通車馬寬的石道。


    年久失修下,碎石、坑窪比比皆是。若是有人乘坐馬車奔馳在這石道上,恐怕會相當顛簸。


    道路兩旁的雜草足有半人多高,不少與官道勾連的鄉道、縣道都隱沒在雜草當中。


    除了熟悉此地的居民、遊商之外,外人極易錯過路口。


    放眼望去,這條官道四周雖然不缺蒼翠點綴,但卻透著一股子凋敝、淒涼之意。


    似乎天地間的勃勃生機到這裏就耗盡了。


    “想來這營山坊市應該不遠了……”


    暗自嘀咕的陸玄收起手中的地圖,因為時間的緣故,想要趕在靈潮大祭開始前抵達沛都,就隻能選擇這條“危險”的路線。


    在這條路線上,他將途徑四大凶澤之一的“黑沼”南部邊緣。而營山坊市便是踏入黑沼前,最後一個修士的聚集地。


    雖然繞行別路、避開黑沼會更加安全,但是這將大大消耗原本就不充裕的時間。


    雨驟風急,埋頭趕路的陸玄看著前方被土石衝斷的官道停下了腳步。


    “有人?”


    透過層層雨幕,一隊車馬被滾落的土石、樹木擋住了去路。


    陸玄不願多管閑事,正準備直接禦風躍起,卻突然被一道破空刀鳴吸引了注意力。


    “偃月!——”


    前方,碧青色的刀光照破雨幕,攜帶者鋒銳的氣息劈斬而下。


    唰——


    須臾間,青色刀光貫透攔路的泥石,在官道上開辟出一條兩人寬的“小路”。


    目睹此景的陸玄眯起了雙眼,他望著前方歡呼雀躍的人群,默默打量了起來:想不到,這看似平凡的押鏢隊伍中,也隱藏著一位能人。


    “以先天境界斬出堪比築基的一刀?有點意思,竟然還能碰上個內外兼修的。”


    露出一抹笑容的陸玄不知在想些什麽,或許長時間在扶風閉關修行,有些讓他小覷天下英傑了。


    押鏢隊伍中,那名被其他人不停恭維的漢子身披蓑衣,渾厚的氣血繚繞周身。


    從氣息上看,應當是處在先天無漏的圓滿境界。


    “氣血磅礴,而且還帶著鐵血的味道,莫非此人出生沙場?”


    純做一個看客的陸玄隱於岩後,多看了幾眼對方手中的那柄碧青色的關刀。


    轟哢!


    頭頂雷霆劃過,將此地照的一片慘白。


    驟亮之下,矗立在土坡高頂的三道人影投下長長的影子,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雷雨帶刀,不帶傘!


    這三人的突然出現,讓押鏢隊伍立刻變成了驚弓之鳥。就連那手持關刀的漢子,也露出了如臨大敵的神色。


    “看對方這架勢,怕是來者不善啊……”


    雨水劃過碧青色的關刀刀刃,單手解下厚重蓑衣的漢子麵色凝重。


    雖然明知事態不妙,但他還是試探性地開口道:


    “三位,不知有何貴幹?”


    “嘁!”


    雨幕中,左側黑袍人發出嗤笑之聲,語氣頗為不屑。


    麵對這名先天修士的警告,其餘兩人紛紛釋放出自身境界的氣息。


    ——兩個先天,一名築基。


    霎時間,這關刀漢子臉色驟變:棘手了!


    “問你們討個物件兒……”


    左側的黑袍人發出如同夜梟般的嗓音,透骨的殺意幾乎撲麵而來,就連浸潤衣衫的雨水也多了幾分森寒。


    “閣下莫非在說笑,我們可是鏢師!”


    沉聲以對的漢子心知無法善了,暗地裏背著手打了幾個手勢。


    “兄弟們,抄家夥!”


    呼喝間,其餘鏢師紛紛褪下厚重的蓑衣,快速抽出藏在車馬夾縫中的刀兵。


    山風裹挾著雨點,本就難行的山路一下子變得格外肅殺。


    “冥頑不靈……”


    說著,那名先天境界的黑袍人當即衝了下去。


    飛身突進的他腳下濺起朵朵水花,隱藏在衣袍下的兩柄短刀迅速出鞘,火紅的術式在刀身上燃起一抹水撲不滅的妖冶烈焰。


    鏘鏘鏘!


    翻身連斬,火星四濺!


    那名黑袍人雙臂頎長,兩柄短刀在他手中極為迅疾刁鑽。


    一看就知道,是個用刀的行家。


    他抓住關刀鏢師倉促應對時產生的破綻,踩著鬼魅的步伐,成功切入對方身側。


    貼身近戰之下,處處受製的關刀壯漢被劃破衣襟,短刀上的火焰擦過發梢,散發出一股難聞的焦味。


    鐺鐺鐺鐺……


    連連後退的他左手拿捏住刀口末端,控製碧青刀刃和對方來了一次驚險的拚殺。


    “都散開!”


    高聲喝退旁人的壯漢彎腰一轉,關刀長柄被他當做一根長棍,快速掄了一圈。


    咧咧勁風蕩起黑袍男子帽兜,迫使對方抽身後退避開這橫掃一棍。


    成功逼退對方的關刀壯漢沉喝一聲,手掌勁力吞吐,長柄關刀刀刃猛然前探。


    青碧色刀刃劃過一道彎月,猛然朝著黑袍男子當頭劈下!


    鐺!——


    刀芒崩鳴,風雨激蕩。


    反手架起雙刀的黑袍男子半跪在地,竟然在電光火石之間接下了這一刀。


    砰砰!


    一刀未果,變招極快的二人立刻拚了兩腳。


    順勢拉開距離的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殺氣四散。


    他們兩人修為相仿,在近身廝殺方麵水平皆是不差,而且鬥法至今尚未見過任何術法。


    “藏頭露尾,某家長信鏢局關平安,刀下不斬無名之輩,爾等可敢報上名來!”


    自報家門的關平安高聲呼喊,就是不知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有底氣。


    “殺你者,宮肆!”


    宮肆看了看掌中雙刀刀刃的缺口,頓了頓繼續道:


    “關家還真是沒落了,偃月青刀傳到你手上,著實可惜了。”


    關平安手中的刀是好刀,但這使用者卻有些上不得台麵。


    “宮肆,別玩了,已經拖得夠久了。”


    “石力,我還用不著你教。”


    說罷,宮肆不顧石力那擇人而噬的目光,反手將短刀插回腰後刀鞘,然後直接撕下雙臂的袖子。


    刺啦!


    見此情景,隱藏在遠處觀戰的陸玄目光閃動。


    對方纏滿布條的雙臂給他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尤其是布條上詭異的咒紋,不由得讓他聯想到了另一個人:


    ——阿幺的姐姐!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回,先收個利息!”


    陸玄目光掃過宮肆和石力,隨後望向山頭上的那個築基。


    相比起這兩個先天,這個從未出手,也未出聲的築基邪修引起了他的好奇。


    撇開暗中觀察的陸玄不提,麵沉如水的關平安從宮肆裸露的雙臂上,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


    同樣給他巨大壓力的,還有那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石力。


    “怕是要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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