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本能的危機感,讓關平安下意識緊了緊手中關刀。


    一對一尚且沒有十成勝算,現在又來一個不知深淺的石力,這教他如何是好?


    “能夠死在我的【刻金咒】之下,你關平安足以自傲!”


    話音剛落,解開布條結扣的宮肆咬破左手拇指,十指飛速結印。


    在真元和精血的催動下,活過來的暗金色銘文如若藤蔓,蔓延至整個雙臂之上。


    “嘿哈!”


    殺意沸騰的宮肆露出猙獰笑容,在這咒印的加持下,一股新生的力量湧入四肢百骸。


    力量帶來的感覺讓他無比興奮,更讓他為之癲狂!


    鏘!鏘!


    隻見他兩手一甩,先前柔軟的布條忽然打直,而且還發出了類似刀劍出鞘的鏗鏘之音。


    僅僅眨眼的功夫,布條上的咒紋和臂鎧融為一體,泛著暗金之色的符咒長刀迅速成型。


    “死來!”


    嘶吼間,宮肆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那樣衝了出去。


    嗖——


    見勢不妙的關平安刀勢一變,緊守周身半丈區域。


    鐺!鐺!鐺!鐺!鐺!


    但是即便如此,麵對宮肆愈發狷狂的進攻,身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許多傷痕。


    在宮肆施展出所謂的【刻金咒】之後,在力量、速度、咒刃的鋒利度等方麵都有顯著提升。


    心知久守必失的關平安也發起了狠,拚著以傷換傷,也要給對方來上一刀!


    噗呲!


    承受拚著右胸貫體一刀,關平安右手死死握住對方手臂,單手握住偃月青刀刀柄正中的他咬牙掄出一刀。


    鐺——


    碧青色的的刀刃自下而上斜撩而起,刀口吞吐的青芒延展三寸。


    青刃臨身的宮肆一咬牙,將刺入對方胸口的符咒利刃順著肋骨的間隙,向體外狠狠一拖。


    “哇!”


    右胸血流如注的關平安氣息大損,腳下不穩的他連續後退數步。


    對方最後這一刀幾乎切斷了肺脈,透過恐怖的傷口甚至能夠看到跳動的髒腑。


    而作為被偃月青刀正麵砍中的宮肆也是踉蹌落地,在他的胸前同樣破開了一條長長的血口。


    若非有臂鎧阻擋,關平安這狠辣一刀足以將其直接剖腹!


    一時間,雙方兩敗俱傷!


    汩汩鮮血混著雨水低落在地,染紅了二人腳下水塘。


    見此情景,之前被關平安喝退的同伴自然無法坐視不管,紛紛上前將他護在了身後。


    “不要,你們快走,快走……”


    看著身前許多連先天都不到的同伴,內心焦急的關平安一口氣沒能提上來,直接跌坐在地。


    顏麵盡失的宮肆氣急敗壞,他才不會管什麽以大欺小、勝之不武,再度朝著人群衝了過去。


    不過,比他更快的是石力。


    早在其他鏢師上前之際,他就已經動了起來。


    跑動起來腳步隆隆的他宛若莽牛巨象,黃褐色的光暈透出黑袍,在他的體表形成了一層刀槍不入的“鐵壁”。


    伴隨著清脆的骨骼斷裂之聲,幾個衝向石力的鏢師被狠狠地撞飛了出去。


    可還不等這幾人落地,後來居上的宮肆就怪叫著揮舞咒刃,將這幾人活活分屍。


    “哥幾個並肩子上,小五小六把大哥拖回去,快!”


    “殺!——”


    鮮血混雜著同伴的慘叫,化作一柄利刃紮入關平安心頭。


    目眥盡裂的關平安杵著刀柄想要站起來,那些用血肉之軀阻擋宮肆和石力的,正是他關家的大好兒郎,這讓他如何不心痛!


    對此,陸玄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蚍蜉撼樹,勇氣可嘉。


    殺瘋了的宮肆揮舞兩柄暗金色的咒紋長刀,來來回回砍了好幾遭。


    其所過之處斷肢紛飛,幾乎沒有人事他的三合之敵。


    “痛快!!!”


    同樣如入無人之境的還有石力,雙臂異常粗壯的他振臂狂呼。


    和宮肆相仿的咒紋臂鎧好似兩扇門板,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擦著就傷、頂著就死。


    僅僅幾個照麵的功夫,鮮血就染紅了腳下泥濘的土地。


    雨水混著淚水從關平安的眼角滑落,他推搡著小五小六,扯著嗓子吼道:


    “你們不想活了?!都給我走!走啊!——”


    目睹族中子弟的慘死,本就身負重傷的關平安痛恨自己的無能。


    他奮力掙脫小五小六,逆行家傳功法,以自壞根基為代價,獲得片刻戰力。


    “兩個雜碎,都給某家死來!!!”


    如瘋似魔的關平安雙目猩紅,真氣翻湧下,就連手中偃月青刀都泛起了一絲血光。


    嗡!——


    翠豔欲滴的刀芒氣焰熊熊燃燒,翡翠般的光焰照破雨幕。


    拖刀急走的關平安須發皆張,在泥濘的土地上留下一串數寸深的足印。


    唰!唰!


    一連兩刀,兩道碧青色刀光帶著血色光暈,分別劈向宮肆和石力。


    兩道碧青刀光夾雜著熾烈的血色光暈,直接斬破石力的護身咒鎧。


    咧咧刀芒中蘊含的沛然之力更是將其劈退數步,雙腿更是陷入腳下濕滑的泥土中。


    以力量和防禦著稱的石力尚且如此,本就受了傷勢的宮肆更是不堪。


    和這道碧青刀光比起來,他手臂凝聚的暗金色長刀和“樹枝”沒什麽差別。


    二者相交的刹那,左手的咒刃長刀當即崩裂。


    青芒減弱的刀芒勢頭一頓,但依舊深深地斬入宮肆左肩,隻差一絲就能夠齊根削下!


    “死來!”


    大難不死的宮肆眼中殘留著後怕之色,但還不等他回神,耳畔就傳來了關平安炸雷般的呼喝。


    此時的關平安眼中隻有宮肆一人,比起傷勢不重的石力,這個連續受了他兩刀的宮肆顯然是個更好的選擇。


    錚!——


    在雨幕下倒拖偃月青刀的他每前進一步,這刀鋒氣焰就漲上一分。


    等到他此刻縱躍而起之際,刀芒燦若火炬。


    凝聚了關平安全部力量的一刀,已成難擋之勢!


    肝膽俱裂的宮肆妄圖挪動身軀避開這一刀,但是雙腿跟灌了鉛一樣的他根本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偃月青刀落下。


    耳畔似有喪鍾敲響的宮肆亡魂大冒,因為這一刀他接不下!


    鐺!——


    金鐵崩鳴,碧青氣焰席卷四方,硬生生蒸幹了宮肆周圍半丈內的雨水。


    那個從未動手的第三人,不知何時來到了宮肆身前,僅用一隻手就接下了這一刀!


    腦中一片空白的關平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之人,足以活劈宮肆的一刀卻連對方的衣袖都無法斬破。


    “你,到底是誰?”


    失聲開口的關平安目露驚惶,換誰也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嘭!


    回應他的是黑袍人霸道的一腳。


    倒飛出去的關平安躬成了一隻蝦,“哇”地一聲,嗆出大口鮮血。


    跌落在地的他去勢不減,在濕滑的山路上拖行出數丈才勉強停了下來。


    麵如金紙的他五內俱焚,對方這一腳蘊含的霸道氣勁直接踹斷了數根肋骨。


    就連奔流在經脈內的真氣,也被生生打散。


    “噗——”


    一時間,遭受重創的關平安氣息驟降,逆行功法帶來的反噬已然到來。


    “閣下……到底是誰?區區一塊奇石有這麽重要?”


    吊著口氣的關平安癱臥在泥濘的地麵上,汩汩鮮血染紅了身下土地。


    如今的他已經再無戰力,拚到這種程度死亡是早晚的事。


    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他關平安是稀裏糊塗地死,還是明明白白地走。


    “區區一塊奇石?嗬嗬……”


    這第三人聲音低沉,平靜的語調中夾雜著些許嘲弄。


    聞言,聯想起出發前的種種蹊蹺,心底窪涼窪涼的關平安露出一抹慘笑。


    沛都中的那些名門望族,果然沒安好心。這石頭的價值絕非“賞玩”那麽簡單,否則當初那個來自沛都的托鏢之人,也不會特意要求他們將這塊石頭運抵一處散修坊市。


    現在想想,像黑沼旁的那處散修坊市,怎麽可能有所謂的“雕刻大師”隱居。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騙局!


    關平安懊悔萬分,眼中慢慢失去了神采。


    隨著他身下的血泊愈發紅豔,心知命不久矣的他帶著最後一抹希冀,試探性地開口道:


    “東西就在第三個車馬上,關某自知在劫難逃,隻求諸位放過族中晚輩……”


    那人沒有接話,隻是示意另一旁的石力前去拿東西。


    三步並作兩步的石力揉了揉發酸的雙臂,之前關平安的那一刀的確不差。


    一拳雜碎木製馬車,他從中掏出一顆人頭大小的奇石,其分量約莫有七八十斤。


    斑駁的石皮整體呈現出類似青黑之色,但在背麵被切開的“缺口”處,卻是露出了猩紅欲滴的通透內裏。


    “求你……”


    伸手探向黑袍人的關平安目露哀求,對方遲遲不做應答,他的心裏已經有些絕望了。


    “好,我不殺。”


    出乎關平安意料的是,在石力取到東西後,為首的這名男子竟然點了點頭。


    然而,就在關平安欣喜的刹那,那人卻是戲謔地衝宮肆吩咐道:


    “宮肆,做幹淨點。”


    通體發寒的關平安無能狂怒,掙紮了半天也未能從地上站起來。


    “不!!!你這個魔頭!你言而無信!你……”


    若說這裏的幾個人宮肆最想殺誰,那麽關平安必然是他的第一選擇。


    剛才把他逼到生死關頭,就衝這一點,他關平安必須死!


    左手咒刃被斬碎的他深吸口氣,緊了緊右手手掌中的暗金色咒刃,眼眸中劃過一絲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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