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是今天開始到後天結束的3天報到期,黑諾算是第一批的學生,所以在學長帶領下找到宿舍。黑諾環視:八張床分兩側貼牆上下鋪,中間是八張書桌及凳子,桌上8個暖水瓶站得筆直一條線,每側四張床間夾四個櫃子,門邊臉盆架上八個亮藍色的嶄新麵盆,旁邊是笤帚拖把一應俱全。黑諾的名字貼在背對門的一張下鋪上。學長在簡單指明水房、校內小賣部方位以後就又去準備迎接新生了。黑諾去舍務辦公室領回來床單、被子等統一裝備。


    收拾好,黑諾也餓了,中午正在火車站等待錯過吃飯,現在才聽見了胃抗議的聲音。走出宿舍樓,黑諾向小賣部而去,幾乎沒有學生,黑諾買了飯缸和生活必須品,小店不大,所以並沒有打上價格,黑諾同類商品都問幾個價格以後,才選最便宜的買,所以有點不好意思添了麻煩,店主反倒不介意,熱情地與他攀談。言談中對a大很是驕傲,對黑諾的將來也是描繪出錦繡藍圖。


    當盤問出黑諾家有8個兒子的時候,對黑諾爸爸佩服地豎起大麽指,連聲的好福氣、好福氣。隨即也能夠理解黑諾即使大學報到日,身上也是格外簡樸的衣服。看出黑諾經濟不寬餘的店主好心地告訴黑諾,這個城市裏有一個全國知名的大批發市場,裏麵從吃到穿,琳琅滿目,許多都是廠家直銷,價格非常便宜。商場以及自己店鋪裏不少東西都是那裏上貨的,黑諾如果去買,雖然是零售,價格比外麵也會便宜一半的。黑諾覺得這消息應該比較具有實用性、具有實際價值,所以感謝地記下公交車次。


    晚飯前,黑諾第一位大學室友石浩出現了,黑諾做為先行者,把白天知道、了解的現買現賣給石浩。帶著他一起打的熱水,去食堂買的飯。晚上沒有事的二人開始皓月校園遊,靜宓的夜色下,白日的蒼鬱蔥翠成為斑駁黛影,倆位新生興致高昂,借著柔和的路燈悠閑漫步。黑諾他們窗戶下麵就是兩個排球場和一個籃球場,順著球場左右都是校園裏的主幹道,包圍著一個帶有池塘流水的花園。


    男生還是對什麽小橋流水、花前月下興趣缺缺了點,他們放棄穿越花園,選擇了外圍順勢而下,一路上如探寶一樣發現了一個足夠大,並且場地條件不錯的足球場、兩大古老學館、室內、室外體育館,在迂回到花園的背麵則有圖書館、實驗大樓……,在圖書館的台階上揀到已經遊覽完畢的郭笑和柯如磊。這倆人的寢室原來同在黑諾他們的對麵,3號樓,而且都在4樓,所以他們就先結伴了。拉住了黑諾他們,告訴已經走了校園一半了,其他可以留待明日繼續,主要是想一起打閑嗑。4人就這裏望月侃起大山來,黑諾聽的時候多,說的時候少,但是一直帶著微笑,這對他來說,已經邁出了蛻變的第一大步。


    第二天是星期六,這一天到校的學生非常多,大概除了本市和周邊地區的,新生都選擇這一日報到,因為這樣周日還可以休整旅途的勞頓,周一開始錄取通知書上說的軍事化訓練。黑諾寢室裏的其他人也全部亮相,即使有一位是本市的學生,也是提前來把入學手續辦好,裝備歸置齊全以後晚上又回家去了。8個大小夥子吧,按習俗把各位占哪把交椅排了排。黑諾不但沒有因為複課在年齡上占到優勢,而且距離老大的位置還相當有距離呢──居然隻撈到老五。上麵老大、老二都是複課的考生。


    晚上在新生輔導員和學生會的幹部陪同下,副院長走訪了每一個新生宿舍。對這些初生牛犢來說,聞聽副院長也是知名教授,並且也兼任為本科生授課,也就是他們也可以聆聽傳道的時候,多數還是帶著景仰的心態來膜拜的。當然後來他們發現大名鼎鼎的院長在飛行穿梭中,也為他們主講的時候,這種受寵若驚就逐漸變為坦然受之了。


    一個小插曲,在師生短暫溝通中,學生會主席李明啟拉過了黑諾介紹給輔導員。而輔導員很顯然已經知道黑諾的大名,和黑諾如學長一樣地交談。軍訓以後,大家才知道,原來輔導員就是當年畢業的學生留校了,本質上還是一個學生呢。


    熄燈也熄滅不了眾人的七嘴八舌,興奮、期待的各人都有一堆感想要和大家分享,也不乏有追憶痛苦高三,懷念高中散夥飯的,憑添了一段少年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曆史,引發起大夥的不勝唏噓慨歎。在黑諾眼中,大家站出來個個都是風華正茂,他隻願自己也可以如他們一樣陽光中腳步輕鬆,笑容明朗。


    “會的,你也在陽光下呢。”黑諾帶著對自己的鼓勵睡得安詳。


    昨天的晚睡,讓大家都起了個遲,不過新生看樣子全一個模子,別的寢室也沒好到哪去,大部分都錯過了早飯時間。所以將就著幾乎人人都帶的小吃零食,7個人吃了一頓零食早飯。直到中飯打飯,才衝鋒陷陣地殺入食堂,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黑諾就是習慣,還是把所有窗口的菜看一遍,才找最便宜的隊伍排著。和石浩一起回到寢室,才進門二哥就說:“老五,你表哥來看你了。”


    “表哥?”黑諾奇怪地轉頭看向二哥手指的方向,背對著自己的床上是施言燦爛的笑臉。


    黑諾手裏的飯缸差點掉到地上,心頭突突,臉不知為什麽就紅了白,白了紅的變色板一樣。施言一派自然作為,走過來:“姨媽、姨父告訴我你已經開學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還打算送你呢。”語氣薄責又親切十足,對自己弟弟嗬護又帶點溺愛的兄長,讓人如沐春風。各位室友對這位一眼就看出非常關心弟弟的哥哥好感滋生,因為施言還是保持著騙死人不償命的英俊外表,不,是經過了一年大學的熏陶,愈加爐火純青。


    身材頎長,挺拔倜儻,笑容和煦,時尚俊美的表哥,落誰身上都是與有榮焉。雖然二人著裝可見貧富分化,也都在施言平易近人的落落寒暄中忽視了。把黑諾飯缸拿下來隨手放桌上,狀似無意的一瞥之下心裏又是酸楚泛起,但是卻不外落於形。拉著黑諾到床邊:“姨媽說你忘記帶這些了,我恰好給你拿來。”


    黑諾看著那個雙肩背包,由於背對著圍坐桌前的室友們,他把包放到施言懷裏低聲:“謝謝你,請你拿回去,不要再破費了。”


    施言如沒有聽見,徑自打開背包,把上麵的幾盒蜂王漿先遞給他:“放好,這包我還要帶回去呢。”


    黑諾瞪著他不接,施言站起來走到櫃子前問:“哪層是你的?”


    就坐在櫃子邊的石浩舉手一指:“就是這個。”驚訝發現黑諾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石浩摸不著頭腦的看看黑諾,看看打開櫃子的施言。施言回身笑笑,和藹地解釋,其實說給全部室友:“他高三累著了,看他太瘦,家裏給他的營養品,他總嫌麻煩不愛吃。以後麻煩各位,幫我督促著我家黑諾啊。”


    “我家黑諾”,在黑諾心中吐血的同時,施言的慈兄形象又進一步高大了,眾人幾乎看見他身後背兩個大光環。齊聲答應施言的要求不說,還連連保證照顧黑諾。施言呢,也順勢說起擔心軍訓的大負荷運動,不知道黑諾是否吃得消?當聽說打熱水要憑水票,每人一天隻限一瓶熱水的時候,急忙強調黑諾絕對不可以著涼,不可以用冷水。


    施言舌吐蓮花,三分鍾就和人打成一片的本領黑諾是深知的,可是看到自己的室友和他談得那麽投機、投緣的樣子,黑諾一片茫然中又氣憤異常。因為黑諾計劃的大學生活裏根本就不包括這個人,可他現在就這麽囂張地坐在自己前麵,與自己以後的朋友們聊得津津有味。施言是故意的,施言清楚自己要什麽,也清楚擺在自己麵前的阻礙是什麽。所以施言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破黑諾妄圖踢他出局的幻想,黑諾可以開始新生活,但是新生活裏也必須要有自己的一席!


    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施言才回頭對一邊運著氣的黑諾說:“快把包裏東西都拿出來,咱們出去吃飯。各位也一起去吧。”黑諾再一次內傷吐血,在別人吃飯前為什麽不說?狡猾、卑鄙、虛偽,室友們當然拒絕,而施言也說以後還有機會,大家見麵的機會多著呢。催促著不動的黑諾,如果眼神可以是箭,施言現在應該是利箭穿身,寢室裏大概是血濺五步了。忽略黑諾的眼箭,施言自己把包拽過來,裏麵東西一一放進黑諾櫃子,還邊放邊說:“身體是自己的,來日方長可是要有革命的本錢啊。”


    偷偷砸給黑諾一個媚眼,黑諾控製自己不要動怒,手在身側握成拳。關上櫃門,拎著背包,施言和大家告辭,當然在正常不過的拉起黑諾:“餓沒餓,想吃什麽?”


    到了樓梯上,黑諾就站住了,施言回身:“怎麽了?走啊?”


    “我不去,還有你開學的時候,我把東西郵給你,請你以後不要浪費,也不要來我們學校。”在寢室裏自然無法拒絕施言,因為奸詐的他一定有更好的理由反駁自己。所以黑諾在這裏直接了當地攤牌。


    施言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這是你要說的話?”


    “是。”


    “那稻田地裏是誰他媽的在說話?”


    黑諾低下了頭,他知道施言指的是那句“再見亦是朋友”。當再次迎向施言的怒火,黑諾堅定地說:“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朋友,但是不會有再見。”


    施言的眼睛裏陰佞閃閃,麵色陰沉。二人目光相接,黑諾倔強地不允許自己退縮。須臾施言臉上一鬆,黑諾幾乎以為自己眼花,施言已是無害地柔了聲音:“阿鬆也來了,不下去說一句謝謝嗎?他和王豐特意來看你的。”


    黑諾欠邱林鬆的,無論是高考前的利用,還是投檔中邱林鬆無言的幫助,黑諾都欠他的。人家沒有索求什麽報償,甚至提都不提對自己的大恩,今天又……黑諾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施言伸手揉開:“別皺,我不喜歡。”


    黑諾怔怔地看著他親昵的舉止,為什麽這個人能夠如此坦然麵對自己呢?


    施言心中其實也是油鍋裏煎了一樣疼,卻必須自己咽這黃連苦:“我不逼你,我們就在樓下,你願意下來就來,不願意我替你和他們解釋。”


    轉身下樓,拐角處一頓,背對著黑諾:“如果不下來,記得請你同學幫你下來一次,阿鬆他們慶祝你上大學的禮物還在車上呢,他們本想親手給你的。”人轉過去不見,腳步聲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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