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庚說這話時聲音並不十分大聲, 清淺的語氣裏帶著隨性又散漫的味道, 然因為眾神的注意力都有意無意的落在他身上的緣故, 哪怕隻是這輕描淡寫的話語也沒有誰能忽視。


    正因如此, 這些神祇們的表情才都有些怔然。阿芙洛狄忒要帶著醉酒的赫淮斯托斯一同去休息,這可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看著一臉傻樂的將腦袋歪倒在阿芙洛狄忒身上的赫淮斯托斯, 眾神心裏頓覺一陣憋屈,更有一種憤怒不知該怎麽發泄的悵然感。


    灌醉赫淮斯托斯固然是好, 但他們要的是赫淮斯托斯醉得完全失去神智然後直接昏睡過去,而不是像現在這般, 尚且還存有幾分意識。畢竟要是因此讓這樣子的赫淮斯托斯借著醉酒的名義堂而皇之的對阿芙洛狄忒做些什麽,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哪怕這個最醜的神祇他的性格是出了名的老實憨厚,然酒能壯膽, 誰又能保證赫淮斯托斯在與阿芙洛狄忒一同休息的時候, 會不會克製不住內心的躁動?


    這些惺惺作態的神祇們,似乎都下意識忽略了阿芙洛狄忒既然已經與赫淮斯托斯成為了伴侶,那伴侶之間在新婚當日做著身體交·纏合二為一的美妙交歡,自然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


    “噢—親愛的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呀,不若由侍女將赫淮斯托斯送回宮殿。”其中一位神祇忍不住提議道, 他的手中還拿著空掉的酒杯,是方才灌酒給赫淮斯托斯最積極的那一位。


    另一位神祇聞言,也趕忙附和著:“阿芙洛狄忒,今日是你與赫淮斯托斯的婚禮,作為主角的你們如果都雙雙離席, 那是一件多麽讓大家感到傷心難過的事情呀!”


    梔庚側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赫淮斯托斯,帶著疤痕的臉上掛著傻楞楞的笑容,長長的黑色睫毛沾染上濕潤的水汽,輕輕煽動間如墨做的蝶。他的眼睛朦朧而渙散,隻是本能的追逐著梔庚的身影,像一頭迫切需要主人安撫的小動物,透著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梔庚伸出手故意戳戳了赫淮斯托斯的睫毛,在赫淮斯托斯茫然的眼神注視下,唇角邊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眾神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他們嫉妒著這個醜陋的家夥,現在更恨不得立刻將他的腦袋從阿芙洛狄忒肩上扳開。


    “阿芙洛狄忒看起來很喜歡赫淮斯托斯呀,”狄俄尼索斯看著梔庚所在的方向,他的眼睛微眯,眸中閃過一抹深思。


    “畢竟赫淮斯托斯是他的伴侶不是嗎。”赫爾墨斯輕笑,隻是這笑容中夾雜著的深意,恐怕也隻有這位狡猾的欺詐之神自己才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似乎準備拒絕那些神祇們提議的阿芙洛狄忒,轉而對身旁的阿波羅說道:“風度翩翩的太陽神從來不會做任何無意義的事情,對阿芙洛狄忒的愛意比起那些神祇定然是隻多不少,所以阿波羅,我親愛的朋友,你打算就這麽放任阿芙洛狄忒和赫淮斯托斯離開嗎?”


    赫爾墨斯的話意味深長,阿波羅輕輕斜了赫爾墨斯一眼,嗤笑一聲:“挽留阿芙洛狄忒,自然有該開口的神來說。”


    赫爾墨斯瞟了一眼主位上的神王,摩挲著下巴點了點頭:“說得也是呢。”


    “阿芙洛狄忒,我的孩子,別辜負了這場特意為你和赫淮斯托斯特意舉行的婚禮,”宙斯微微垂下眼簾,看著下方的梔庚,眉目溫和,聲音低沉而不容忽視:“醉酒的赫淮斯托斯暫且不提,你也離席的話,這場宴會便失了意義。”


    梔庚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站在他麵前的神祇們也下意識的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因為他的沉默而開始緊張起來。


    比起這些明晃晃的把一切心思都寫在臉上的神祇,宙斯的神情倒是一派淡然,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在寶座上,不急不慢的繼續說道:“我讓侍者在殿外準備了無數輛馬車,你可以從中隨便挑選任何一輛,將醉酒的赫淮斯托斯送上馬車,那自然會有貼心的仆從們互送他安全回你們的宮殿。”


    作為奧林匹斯山乃至整個神界最尊貴的神祇,宙斯的話變代表著絕對的等級威壓,哪怕隻是用著最輕描淡寫的語氣,也不是任何神祇能輕易忤逆的。


    然這對梔庚來說並不是一種威懾,他微闔下眸子,抿唇思索了片刻後,抬起頭意味深長的衝著宙斯笑了一下:“神王陛下既然已經在殿外備好了馬車,如此心細,體貼又周到的考量,我怎麽敢輕易辜負?”


    聽到阿芙洛狄忒說出這番他們想要的回答,眾神不由鬆了一口氣,也暗自竊喜起來。


    “我現在便將赫淮斯托斯扶出殿外,送上馬車後,剩下的就要麻煩可愛的侍女們了。”梔庚一邊說著一邊扶起了赫淮斯托斯。


    一些神祇見狀想要上前幫忙,都被他用眼神回絕了。


    梔庚並非手足無力的柔弱男子,哪怕赫淮斯托斯身材高大,體格健碩,梔庚扶起他來也沒有費太大的力氣。


    隻是梔庚扶著赫淮斯托斯剛走兩步,就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從大廳門口走了進來。


    一頭藍色長發的英俊男子穿著華麗繁瑣的披衫,手上握著標誌性的三叉戟,他的臉上帶著肆意又張狂的笑意。看著與他正麵相遇的梔庚,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過後,他的目光又在梔庚和赫淮斯托斯的身上來回流轉了幾下,才半開玩笑道: “我這才剛來,親愛的阿芙洛狄忒就要走嗎,這可不行哦。”


    最後五個字他故意拖長了語氣,微微上揚的尾音更是隱隱透出了幾分邪魅感。


    [葵音:叮叮叮~海皇波塞冬加了五點好感度,目前好感度有45點了。]


    [嗯。]


    [超級激動!海皇大人每次來奧林匹斯山,鐵定是準備搞事情了!]


    海皇波塞冬的突然出現,讓宴會的氣氛驟然一變,瞬間變得極為安靜,一些過於敏感的神祇更是繃直了嘴唇,用戒備的目光緊盯著這位無邀到訪的海中之王。


    “真是熱鬧了……”赫爾墨斯突然似感歎般的冒出一句話,在安靜的大廳顯得格外清楚。


    宙斯淡淡地看了赫爾墨斯一眼。


    迎上宙斯的目光,赫爾墨斯極為無辜的眨了眨眼,立刻識趣的捂住了嘴唇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隻是那眼中的揶揄之色卻絲毫未減,明顯是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


    “親愛的,看樣子我們突然到訪,似乎是嚇著這些神祇了。”波塞冬的王妃安菲特裏忒用著調侃的語氣故作苦惱的說著,她目光從一幹神祇身上掃過,最後停在阿芙洛狄忒身上,美麗的臉上帶上了溫柔的笑意,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意:“阿芙洛狄忒,你今日的打扮真是迷人極了。”


    梔庚笑著回道:“能被美麗的海中王妃安菲特裏忒讚美,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被最美的神稱讚美麗,哪怕隻是隨意的稱謂點綴,也讓安菲特裏忒感動些許的動容。阿芙洛狄忒這樣的男子,除了那以嫉妒出名的天後赫拉,怕沒有誰會真正的討厭他。


    安菲特裏忒看了一眼波塞冬,微微抿了抿唇,說道:“原諒我這冒昧的詢問,親愛的阿芙洛狄忒,你現在是打算和赫淮斯托斯回寢宮嗎?”


    “不,”梔庚搖頭,“我隻是打算將赫淮斯托斯扶到馬車裏,由侍女送他回去,而我,還將繼續留在這裏參加宴會。”說到這,梔庚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畢竟這是神後特意為我和赫淮斯托斯舉辦的婚禮,所以總要有主角在場才能算作是不辜負,不是嗎?”


    最後三個字梔庚的語氣放得很輕,似乎是在對曾用這種說辭挽留他的神祇們說,也似乎是在對那高坐在主位上的神王說,更似乎隻是單純的回答著安菲特裏忒的疑問。


    安菲特裏忒看了一眼枕著阿芙洛狄忒肩上的赫淮斯托斯,又看了一眼他們身上表情各異的神祇們,心下便也明白了幾分。


    “阿芙洛狄忒,親愛的愛與美之神,我和波塞冬此次來奧林匹斯山,特意為你和赫淮斯托斯準備了禮物。”安菲特裏忒溫聲說道:“那可是波塞冬精挑細選之後決定下來的。”


    “禮物?”梔庚看向波塞冬,挑了挑眉,“精挑細選?”


    “自然。”波塞冬唇角一勾,拍了拍手,很快,四個侍者便抬著一張巨大的床走了進來。


    這顯然不是一張普通的床,在侍者把它抬進大廳之後,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這是一張足足有兩米寬的水床,晶瑩透明的顏色,如同果凍一般凝聚在一起,柔軟的,濕潤的,卻不會有過激的水流,緊緊隻是看著,就能感覺到那種流暢的絲滑感。


    波塞冬把手撫到水床上,輕輕按壓了一下,那一塊便順勢凹了下來,他抬頭看向梔庚,意味深長的說道:“阿芙洛狄忒,這張水床有著特定的溫度,偏涼卻不冷寒,睡在上麵做著魚水交·歡這樣美妙事情的時候,那種愉悅和快樂會被放大幾倍。”


    波塞冬的話剛說完,大廳外卻突然出現了一輛黑色的馬車,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這輛黑色戰車散發出來得厚重的、黑暗的、陰冷森寒的死亡之氣。


    作者有話要說:  洞房花燭肯定是有的~但在此之前,肯定要先來一波修羅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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