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托坐在阿波羅的身旁, 這位美麗的女神淡紫色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濃重的憂色。她是泰坦女神, 按照身份, 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她的同伴都被關在了無邊死寂的黑色深淵,有著阿波羅的一部分原因, 她才能免於苦難。


    她了解自己的孩子,那是來印刻在血脈之中的深深聯係, 她知道他的孩子此刻並不像麵上所表現的那般無謂和從容。


    她與坐在阿波羅另一側的阿爾忒彌斯交換了一下眼神,用著隻有阿波羅才能聽到的聲音溫柔的勸言著:“阿波羅, 我的孩子, 你的心在哭泣,你臉上一貫燦爛的笑容也充斥著悲傷, 別再折磨自己的心靈了, 美神阿芙洛狄忒固然美麗,但他已經成為赫淮斯托斯的伴侶,阿波羅,你該應該做的是找一個柔軟溫存的女人,擁抱著入睡,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阿波羅知道他的母親是真心為他擔心,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眼神中的焦慮太明顯了,他微微側身,握住勒托的手,安撫性的輕輕拍了拍,說出的話卻斬釘截鐵:“母親, 我喜歡阿芙洛狄忒,並且深深地愛慕著他,這一點,哪怕是他已經成為了赫淮斯托斯的伴侶,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說完,阿波羅再一次看向阿芙洛狄忒,這個世間最美的神,安靜的站在赫淮斯托斯的身旁,身姿挺拔,宛若風中的翠竹,周身上下無不透著優雅的韻味。


    阿芙洛狄忒對阿波羅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從最初的那一次無疑的偷窺,那種一見鍾情的怦然心動,阿波羅就知道他的愛情注定了會與阿芙洛狄忒永遠交·纏在一起。


    感覺到阿波羅的目光,梔庚這時候也看向了阿波羅,他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嘴角邊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唇色柔和,宛如出綻的杏花。


    阿波羅的內心的執念更加堅定了,與此同時,心情也更為煩躁了。他斂下眉目,端起桌案上侍女為他斟滿的酒杯,仰頭一口喝了下去,像是在借這清涼辛辣的酒來疏解心中堆積的越發濃厚的悶鬱。


    勒托看了一眼阿波羅,又看了一眼宴會中央的愛與美之神,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


    最美的神祇,也是最可怕的原罪,愛與欲念的化身,有著戰無不勝的魅力。


    “母親,尊貴的婚姻之神卻無法維係住自身婚姻的美滿,哪怕是用神職祈願,也不該妄想杜鵑鳥會一直鳴唱,它們終有一天會卷起舌頭扼住嗓音,而嬌嫩的白合花也會低垂著眉目,無心在賦予被祈願者婚姻美滿的祝福。”阿波羅的話中似有所指。


    勒托驚訝於阿波羅竟會在眾神都在的宴會上公然說著如此乖戾的話語,神後的婚姻從來都是奧林匹斯山諱莫如深的話題。好在此刻所有神祇都被阿芙洛狄忒吸引住了目光,沒有誰關注他們這邊的情況。


    “阿波羅,你的溫暖和陽光讓你在整個奧林匹斯山都是最為特別的存在,你的熱情,你的風度翩翩,生機與活力,這是你值得驕傲的美麗的人格,也是你在奧林匹斯山如此受歡迎的根本原因,所以阿波羅,我親愛的孩子,別讓你的笑容變得虛假,更別做出犯傻的事  情,收拾好不該有的情緒,變回以前的你,我相信,那才是阿芙洛狄忒一直欣賞你的地方,如果……”


    “母親,”阿波羅打斷勒托:“本就是一場由嫉妒之火延伸而來的荒誕祈願,阿芙洛狄忒和赫淮斯托斯的婚姻,不會成為我追求愛人的束縛。”


    相比於勒托,阿波羅並沒有他母親那般顧慮。他是奧林匹斯山最尊貴的王子,也是神王最滿意的兒子,雖然他從來都是溫和而陽光的,但骨子裏卻帶著不服輸的倔強和強勢,一旦決定了某事,便不會被輕易撼動,那是從神王那裏傳承下來的傲氣,對於喜歡的東西,合該是謀取 、掠奪、和分毫不讓。


    單方麵的結束這個話題之後,阿波羅便站起了身,他端起重新被斟滿的酒杯,走到已經入座的阿芙洛狄忒和赫淮斯托斯麵前。


    為了與已經成為伴侶的阿芙洛狄忒和赫淮斯托斯平視,不讓他們因為角度的原因而產生壓迫感,細心的金發太陽神體貼的蹲下身,朦朧的光暈折射在他的眼眸中,他俊美的臉上帶著淺淺笑容,唇角邊勾起的弧度讓人有一種置身於陽光海岸般溫暖的錯覺。


    “親愛的阿芙洛狄忒,愛與美的化身,哪怕你已經成為了赫淮斯托斯的伴侶,我對你的喜歡也依舊熾熱而真誠。”阿波羅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帶著淡淡的的溫柔。


    梔庚聞言摩挲著下巴,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半開玩笑道:“呀,阿波羅,我親愛的伴侶赫淮斯托斯就坐在我的身旁,聽著你這番情真意切的告白,我會感到困擾的。”


    阿波羅笑了笑,把目光轉向了坐在梔庚身旁的赫淮斯托斯,這位紅發神祇顯然不擅長應付這樣觥籌交錯的宴會,他一直老老實實的端坐著,此刻見阿波羅將目光轉向了自己,頓時腰板一緊,因著阿芙洛狄忒也在身旁看著的原因,就莫名有些緊張。


    將赫淮斯托斯的變化看在眼裏,金發太陽神挑了挑眉,舉起酒杯輕輕晃了晃,說道:“赫淮斯托斯,充滿冶煉才華的鍛造之神呀,你能與這世間最美的神成為伴侶,這份殊榮多麽讓人羨慕,我想這杯酒你定然不會拒絕。”


    阿波羅說完,便自顧自的拿起赫淮斯托桌案前的酒壺,給赫淮斯托斯酒杯裏斟了滿滿一杯後遞到赫淮斯托斯麵前。


    看了看阿波羅遞過來的酒杯,赫淮斯托斯下意識就看了一眼梔庚。


    梔庚的手肘撐著桌案,半扶著腦袋,偏頭好整以暇看著赫淮斯托斯,他的眼睛微眯起,一副聽之任之的散漫模樣。


    阿波羅自然沒有漏看赫淮斯托斯這一細微的動作,他挑了挑眉,一貫溫和無害的語氣裏帶上了些許的壓迫:“怎麽?親愛的赫淮斯托斯是因為我是阿芙洛狄忒的愛慕者,才會猶豫著是否該喝下這杯美酒嗎?”


    赫淮斯托斯動了動唇,正欲說這什麽時,阿波羅就又說道:“今日是你與阿芙洛狄忒的婚禮,赫淮斯托斯,要知道香醇的美酒與曼妙的舞蹈一樣,不可辜負。”


    話都已說到這份上了,赫淮斯托斯自然沒有理由再拒絕,他接過阿波羅的酒杯仰頭喝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經過了精心的打理,今日的赫淮斯托斯在梔庚眼裏格外的順眼。


    他的皮膚原本是深褐色的,此刻在大廳內朦朧的光線下,似乎變成了更淺一點的古銅色,隨著他仰頭喝酒的動作,從梔庚這個角度,恰好能看到赫淮斯托斯隨著飲酒而上下滾動的喉結,那從下巴到鎖骨處被折射出的一道硬朗又剛硬的弧線,讓赫淮斯托斯有一種另類的性感。


    等赫淮斯托斯喝完之後,阿波羅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有了阿波羅開頭,其他神祇也紛紛開始給赫淮斯托斯敬酒。


    似乎形成了一種默認的局麵,每個上前送出祝福的神祇們,都選擇給赫淮斯托斯敬酒。


    赫淮斯托斯的性格原本就木訥不擅長言辭,在接受了阿波羅的敬酒之後,麵對其他神祇借由祝福的敬酒,在推拒不了的情況,也隻好盡數接受。


    上前敬酒的神祇們不喜歡赫淮斯托斯,哪怕赫淮斯托斯有著可貴的品質,也無法阻止他們對這個最醜之神的厭惡。


    赫淮斯托斯有什麽資格成為阿芙洛狄忒的伴侶?又什麽資格坐在阿芙洛狄忒的身邊?


    阿芙洛狄忒是漂浮在天幕不可觸摸的雲,而赫淮斯托斯就像是地上一粒最卑微低下的塵埃。他們不甘這粒塵埃能與雲彩作伴,在無法改變的情況下,此刻唯有不停給赫淮斯托斯敬酒,發泄心中的悶氣,企圖能讓赫淮斯托斯酩酊大醉,無法與阿芙洛狄忒共赴在溫暖的帳暖裏歡好交·纏。


    而這次的葡萄酒明顯不同以往那般清新甘甜,辛辣的味道恰恰說明了它的度數高出了以往許多。要是赫淮斯托斯能在他們接二連三的敬酒之下發起酒瘋,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


    [葵音:抗議!這些神祇太壞了,怎麽能這麽欺負赫淮斯托斯這個傻大個呢!]


    [你心疼?]


    [不!請不要大意的灌醉赫淮斯托斯吧!我就喜歡大家一起搞事情:)]


    阿芙洛狄忒並沒有為他們刻意灌醉赫淮斯托的行為感到絲毫不悅,這種默許的態度讓這些神祇們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看吧,事實上,阿芙洛狄忒也不怎麽在意赫淮斯托斯。


    這認知讓他們覺得十分快意,手上的動作不停歇,酒一杯接一杯的倒。


    赫淮斯托斯的臉上已泛出了明顯的紅暈,他漆黑的眼眸裏開始變得朦朧,目光也逐漸失了焦距,有些渙散起來。


    宙斯坐在主位上,保持著隨性又散漫的姿勢,一邊品著酒一邊與赫拉交談著什麽,仿佛對下方的暗湧渾不在意。


    赫爾墨斯看了一眼在眾神的灌酒下開始神誌不清的赫淮斯托斯,他走到阿波羅身邊,意味深長的說道:“英俊的阿波羅呀,風度翩翩的太陽神,你太壞心了。”


    阿波羅還未說話,狄俄尼索斯也湊過來笑著附和道:“赫淮斯托斯可不擅長飲酒,看樣子很快就會醉了。”他的語氣充滿著玩味和戲謔。


    阿波羅嗤笑一聲:“這難道不是酒神故意將今日的葡萄酒釀造得如此辛辣的原因嗎?”


    狄俄尼索斯對此不置可否,他聳了聳肩,眼神瞟向了梔庚所在的方向,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間,在眼簾處投下了一片狹長的黑色陰影。他晃了晃手中額的酒杯,聲音低沉而暗含深意:“阿波羅,不管是赫爾墨斯,還是你,我們都知道,這份心思不過也隻是因為喜歡著那個最美的神罷了。”


    狄俄尼索斯這邊話音剛落,赫淮斯托斯那邊已經被神祇們灌得神色恍惚了。梔庚扶住赫淮斯托斯的身體,看向麵前這群仍不打算就這麽放過赫淮斯托斯的神祇們,唇角邊溢出一抹笑容,不疾不徐的說道:“你們熱情的祝福赫淮斯托斯都真切的感受到了,他似乎是喝醉了,作為他的伴侶,我想我現在需要送他回去,陪他一起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火神:你真壞,看著老公被灌醉。


    美神:喝醉了才能激發你更多的潛能,特別是床上方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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