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惟欽這才饒有興致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認可的點了點頭。


    “你有什麽辦法?”張芩直接的看著常惟欽。


    常惟欽沉吟片刻:“我們要是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他們肯定會銷毀證據,要麽隻能拉住每一個從他那裏拿了藥的病患,可是萬一他們不是每個人的藥都給這樣的藥材,要怎麽辦?”


    張芩了然。


    如果是每個人都給不好的藥草,那出事的情況不是開玩笑的。


    但是要是隻是偶然給一兩個人,就算是被發現了,過去鬧事也是沒有證據的。


    因為從藥材的外表來看,根本看不出問題。


    除非是張芩這種經驗豐富的醫者,否則,簡直就是天衣無縫。


    張芩疲憊的歎了一口氣。


    知道他不是個好的醫館,知道他在害人,可是卻沒有辦法正大光明的把他除掉。


    該要怎麽做,才能在嚴家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除掉益春堂呢。


    常惟欽見此,淡淡的說道:“既然已經確定了他們有這種事情,直接派人進去抓人就是了,你在憂愁些什麽?”


    張芩無語的看著常惟欽:“我們沒權沒勢,怎麽讓人去抓?”


    常惟欽頭一次顯得有些天真,他問:“不能找縣令處理嗎?”


    張芩:“那縣令就要調走了,臨走前得罪嚴家,他萬一在路上被人殺了怎麽辦,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法治社會,人家都是不怕王法的。”


    常惟欽挑了挑眉:“你喜歡法家製度?”


    張芩:“那你要怎麽弄?”


    常惟欽說道:“我們不能進那個縣令的家裏,綁了他的家人小孩,威脅他去做嗎?”


    “既然都是他們先不對了,為什麽我們不行?”


    張芩眼睛瞪大,要不是從小到大的教育根深蒂固,張芩真的就要因為這個提議行動了。


    她捏著拳頭,躍躍欲試:“這樣真行嗎,你有這個身手?”


    常惟欽臉色一僵,他一個人當然不行了,隻是現在部下都還沒有召集回來,確實隻有他一個人,好像他剛剛的計劃異想天開了。


    心中覺得丟人,常惟欽一時沉默了。


    張芩沒反應過來,還在問他,常惟欽沒臉見人,想了想,丟出一句。


    “運氣好的話,我幫你搜羅山賊,也得兩個星期,一個月,你能等嗎?”


    張芩這才想起,這男主還沒有字找到他的部下,此時說什麽要綁了那個縣令的家人,哪裏有什麽用處。


    無奈之下,張芩隻覺得焦頭爛額。


    她頭一次覺得自己不大聰明。


    晚上的時候,所有人都回來了,張芩看著麵前自己的部下,無可奈何又挫敗的承認。


    自己如今卻是不是益春堂的對手,哪怕知道對方弱點也是一樣的。


    但是,讓她什麽都不做的,就這樣如同敗家之犬一樣接受結局,張芩也不願意。


    想到常惟欽提起的辦法,張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曾經學過的,作為一個醫者,張芩自然會毒。


    有些毒可以用來治病,有些毒則能讓人生不如死。


    她本有些猶豫,自己這個法子傷天害理,會給人留下後遺症,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做這樣的事情。


    畢竟父親教給她這樣的東西,是為了讓她學會解毒,可她現在卻要用這個來殺人。


    微微閉上眼睛,張芩緩了緩,又睜開了。


    她認真的看著常惟欽,目光堅定,毫不動搖。


    “我們得去買點藥材了。”


    下午,張芩帶著常惟欽,故地重遊,去了柏林鄉。


    這裏有張芩熟悉的采藥人,也有藥性最烈的毒物。


    一路上翻山越嶺,常惟欽一言不發,沉默的跟著張芩。等好不容易爬到老劉頭的村子,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張芩走進老劉頭的院子,這院子裏都是貨架,擺放的都是些處理好了的藥材。


    張芩隨便拿起一塊龍膽草根莖,放到鼻尖嗅聞。


    藥材的香味撲鼻而來,張芩能感覺到,這藥的藥性豐富,與益春堂那天塞給她的貨色,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張芩放下藥材,走進了房門前,伸出手,禮貌的敲了兩下。


    隨著幾聲咳嗽,老劉頭打開了門,看到張芩後,神色驚訝,忙躬身作揖。


    “小東家,這怎麽突然來了,還打算再存些藥材,給您送下去呢。”


    張芩聽到這樣的話,心裏難過,她勉強的勾了勾嘴角,扶起了老人。


    “您不必這樣,太客氣了,我家中的醫館,幾日前被人惡意縱火燒了,家傳的醫書古籍都被焚毀了許多。”


    說道這裏,張芩心裏就疼,張家的醫書都是她的寶貝,弄丟每一本都是很心疼的。


    更何況是被人燒了,以後再也找不回來。


    聽到這事,老劉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看著張芩,手都顫抖了。


    “怎麽就遭此橫禍了,那歹人可抓住了?”


    張芩神色難看的點頭:“抓是抓住了,隻是那就是個醃臢潑皮,根本拿不出錢賠,我就是要他一條命,也換不回家中的醫館了。”


    聽到這句話,老劉頭心裏也是一酸,眼淚便流了下來。


    從老劉頭還是小蘿卜頭開始,他就開始跟著爺爺上山采藥,再賣給山下的張家醫館了,祖祖輩輩一共三代。都是在張家醫館賣藥為生。


    如今這醫館卻沒了,對老人來說,也是心中重要的支柱倒下了,老人心裏自然難受。


    再者,他兒子和孫子現在也在學采藥的這個活計,要是沒了采藥的這筆收入,他們家以後的日子,又該怎麽過。


    看到老劉頭傷心,張芩皺著眉頭,拿出自己兜裏的帕子,小心的給老人擦了擦眼淚。


    她動作溫柔,微微蹙眉的樣子,讓旁邊的常惟欽挑了挑眉毛。


    她歎了口氣,看著老劉頭這家裏存了這麽多的藥,心裏也不是滋味。


    隻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拿出了兩錠銀子。


    這銀子,是她娘為了她上京預備的,總共就隻有四個,如今她卻足足拿出去了一半。


    常惟欽看到了,手指都動了動,想要阻攔。


    卻又生生忍住了,隻是用不解的目光看著張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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