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顯興致缺缺的走下樓,今日好不容易來了興致想吃這曦微樓裏的杏花鵝,結果碰到了兩對呆頭鵝。


    因是他先下的樓,總不好讓大哥結賬,於是周煜顯掏出錢袋子,不情願地開口:“掌櫃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姚藝宣在背後喊:“小二,結賬!”


    周煜顯回頭,看見是六王妃的那個小丫鬟,於是做出一貫謙謙君子的作派,“姑娘,又見麵了。”


    姚藝宣沒想到他也在這裏,頓時腦子裏有了主意:“哎呀~”


    掌櫃的正準備給人結賬呢,眼前這兩人突然搭起了話,以他工作多年練就的火眼晶晶來看,這女的明顯不想結賬。


    姚藝宣茶言茶語的樣子引起了周煜顯的興致,他帶著笑問:“怎麽了?”


    “公子是一個人來的麽?”姚藝宣顧左右而言他。先搭上話再找機會讓他買單,蹭個飯不過分吧!他是皇子有的是錢,自己這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周煜顯順著她的話回答:“是啊。”


    “那你先結賬吧,我不急,主子還沒下來呢!”姚藝宣推著他的肩膀把他推到櫃台前。


    周煜顯有些享受她的動作,微眯著眼,心裏跟明鏡似的,感情這丫頭把他當冤大頭呢!


    “掌櫃的,結賬。”周煜顯一個大男人總不好跟一個女人推來讓去。


    賬房先生精明的腦瓜子一轉,順嘴問道:“同那位姑娘的一起嗎?”


    給力,大酒店的服務人員就是比小餐館的服務人員有眼色,瞧瞧人家這業務素質!姚藝宣忍不住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讚。


    “一起。”周煜顯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專門看了姚藝宣一眼,意思很明顯:這賬小爺給你結了,以後多給好處就行。


    姚藝宣迅速抬眼看向他,又立刻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般,這套撩人的眼神她做過無數遍,自然熟練無比,接著她故作嬌羞狀:“多謝公子。”


    **


    樓上周煜炘聽到煙花廠的消息瞪大眼睛,一時沒忍住,聲音拔高了幾度:“你怎麽不早說?”


    李燕指了指自己:“我這不說過了!”


    他們兩個人爭辯的聲音傳到了隔壁。


    謝蓉筠還拿著筷子正往周煜恒嘴裏喂食,“我好像聽到了表姐的聲音。”


    周煜恒不慌不忙道:“不然出去看看?”剛太子妃一上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了,隻不過懶得搭理。


    周煜炘不想跟李燕打嘴仗,轉身就走下樓去。


    “表姐?”謝蓉筠叫住了正準備跟下樓的李燕。


    李燕看到站在包廂門口的一對璧人,道:“你們也在呀?”夠熱鬧的,怪不得周煜炘的臉這麽臭,原來是受刺激了。


    周煜炘風風火火地剛從樓梯上走下來,就看見了周煜顯和姚藝宣。他們兩人湊在一起不知在聊什麽,看起來很愉快的樣子。


    “三弟還沒走?”周煜炘問罷狠狠地瞪了一眼姚藝宣,這小蹄子竟然告訴他謝蓉筠跟周煜恒不和,剛才那樣如膠似漆的叫不和?這丫頭不會真的叛變了吧?


    這聲三弟讓周煜顯瞬間掉了馬甲,他尷尬的看了一眼姚藝宣,發現對方對自己的真實身份完全不驚訝,不由詫異起來。


    這時,李燕和六王兩口子也下了樓,幾個人一見麵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最尷尬的莫過於謝蓉筠主仆倆,謝蓉筠見一個是自己前男友,一個是自己現老公;姚藝宣則發現一個是自己現任boss,另一個是自己幕後的boss。


    她們倆尷尬的能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三室兩廳,兩個人就是六室四廳,哦不!是摳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


    幾個人各懷鬼胎,隻能想辦法趕緊散場。


    “三弟六弟,下次再聚。”周煜炘說完還沒等人回話就已經邁出了曦微樓。


    **


    東朝的都城裕城地勢西高東低,城東的土地比城西肥沃不少,因此城西的百姓多種植玉米、小麥等農作物。


    自從這裏建成煙花廠後,正好招募一些當地百姓當場工,給他們增加一筆額外的經濟收入。


    等周煜炘和李燕到達時,京兆尹和金吾衛已經在此忙活了大半個時辰了。周煜炘見兩位高官集聚在此,心裏不由產生疑惑。


    周煜炘下過馬車,就朝兩位大人打了個照麵:“有勞葉大人,蔡大人。”


    “太子殿下。”京兆尹葉大人和金吾衛蔡大人紛紛向周煜炘拱手行禮。


    周煜炘眉頭緊鎖,正色道:“此次爆炸中有無人員傷亡?”


    “有四人傷,目前未發現有百姓死亡。”


    還好不嚴重,周煜炘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回頭多賠點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就歐了。


    “想必是天氣炎熱,久不降雨,天氣幹燥才引發爆竹爆炸。”周煜炘分析道。


    “殿下說的是。”


    見士兵從煙花廠往外搬出一口口沉甸甸的箱子,周煜炘疑惑起來:“那裏麵裝的也是煙花炮仗嗎?”


    葉大人和蔡大人兩人對視了一眼,緩了一會,才艱難開口:“回稟殿下,那裏麵是藏匿的兵器。”


    “兵器?”周煜炘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後攔下一隻箱子,他用隨身攜帶的匕首三兩下將鎖撬開,見這口箱子裏裝的都是刀身細長,刀尖鋒利的單刀。


    “這些兵器從哪裏搜出來的?”


    “皆是在廠房內發現的,不僅有諸如此類的刀劍戟等冷兵器,還有一些火器…”葉大人有些為難,畢竟是在太子監管的地盤上發現了這些東西,難免說不過去。


    周煜炘越聽心裏越涼,私藏兵器的罪名他可擔不起。


    “這裏的管事和監工呢?”周煜炘冷聲問道。


    “已關押至天牢。”這事非同小可,自然不能漏過一人。


    “大人,剛清點罷,共有24箱兵器!”一個身穿戎服的士兵上前稟告。


    葉大人和蔡大人看向太子,隻見周煜炘麵色越來越冷。


    “這裏勞煩兩位大人了。”周煜炘打算先進宮解釋一番,其他的隻能等大理寺從管事那裏審出點什麽再說。


    **


    皇宮內的承澤池是一片人工池塘,池邊放置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山石。這裏日照極好,今日清晨荷花才剛剛盛開,輕風拂過,菡萏隨風微擺。


    岸邊種植的垂柳下一片陰涼,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此時有兩人站在那裏。


    彤常在步搖上的珠串像柳條一樣在微風中飄動。


    “你在皇後宮中聽到過淩貴妃的消息?”周煜祺看著她明媚的麵孔,不由心神一蕩。


    彤映雪點點頭,步搖上細細的金絲珠串拂在她白皙的臉上,她似是回憶道:“上次皇後小產時,我在屋外聽見她詢問薑太醫,是不是用了什麽東西才導致的小產。”


    彤映雪看著周煜祺的臉一字一句接著說:“皇後說就像當年淩貴妃用的那種東西,雖不致命但若是日積月累的接觸會對身體有損害…”


    周煜祺廣袖之下握緊拳頭,麵上不動聲色道:“是麽?”


    “千真萬確,我聽到這樣的秘辛不敢自作主張,可放在心底裏又良心不安…”


    周煜祺冷笑一聲,鳳眼露出一絲清明的神色:“你既然放不下,那該把這消息告訴父皇才是。”


    “嬪妾自知人微言輕,再者無十足的把握,皇後若定我個汙蔑之罪也不為過。”彤映雪攪著手帕,聲音越來越低。


    周煜祺笑道:“那你告訴我,是希望什麽呢?”


    若說是為了扳倒皇後,那即便後位空虛,憑她一個常在的身份也登不上皇後的寶座;若說路見不平,這一入宮門深似海,能進來的都不是心思單純之人。


    “自是為了公道!”彤映雪瘦削的肩膀隨著呼吸微微顫動,令人看起來清瘦無比,惹人心疼。


    周煜祺低低地笑了出來,這皇宮裏哪有公道可言?這麽爛的借口,也不動腦子想一想。


    “殿下不信?”彤映雪看著準備離開的周煜祺,情急之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周煜祺看著他手肘上的纖纖玉手,隻有中指上帶了一枚紅寶石戒指,紅色更襯的她肌膚勝雪。


    母後生前最愛戴紅寶石戒指…周煜祺眯起眼睛,一時竟忘了掙脫。


    彤映雪發覺不妥,連忙放開手退後一步,低低喚道:“殿下…”


    胳膊上的溫度消失,微風一過,連餘溫也被吹散,“彤常在好自為之。”


    “我…我願為殿下查清當年淩貴妃香消玉損的真相!”


    周煜祺邁著長腿向她走過去,逼得彤映雪隻得往後退,“真相猜也能猜到,你拿什麽查?你為什麽查?”


    當年淩貴妃頗得聖寵,周煜祺約莫七八歲的時候,因他天資聰穎,隆盛帝對他喜愛異常。


    母子倆一時風光無限,讓當時身為太子妃的趙皇後嫉妒不已。後來淩貴妃接連有孕,都沒能再為隆盛帝生得一兒半女,這令她的精神備受打擊,日漸頹廢。


    淩貴妃曾對周煜祺說趙皇後表麵大度,縱容隆盛帝偏愛他們母子倆,實則是害了她。小產導致的身體虧損沒能得以好好調養,又接連被寵幸,精神和肉體倍受折磨,身體每況愈下。


    那時周煜祺年紀小,自是不懂這其中的門道,還以為趙皇後每每在父皇麵前誇讚他們是真心實意的為他們母子倆好。


    直到成年以後他才漸漸地認清真相,實則是趙皇後的蛇蠍心腸和隆盛帝的自私自利害了母後。


    就算沒有陷害這回事,趙皇後也是間接的殺人凶手,周煜祺心中早已明了。


    若是有了她害人的證據,想必能成為廢後的理由之一,隻是不知道這彤映雪可靠不可靠?


    “我身在後宮,自是害怕不知何時受人毒害,死的不明不白。我…聽殿下的。”說完後半句話,彤常在臉色緋紅,食指轉著圈攪動著手帕,不一會,手帕變成了一條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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