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現令陸清心底一沉。


    因為對方身上的異香,除了出現在石體中,她就隻在死屍身上發現過。


    她並不知道,活人是不是也能通過某種渠道沾染上。如果不能,對方就是詐屍的粽子。


    可對方身上沒有粽子的特征,除了瘦削的過分,以至於對方麵目模樣嚇人,其他分毫沒有異常。


    對方甚至能說話。


    這叫陸清猶豫,對方到底是不是同先前的“駱原”一樣,由某樣東西幻化而來。


    陸清便退後半步,審視不遠處的女人,冷靜的說:“從我踏上吊橋開始,總要有某種介質影響我的認知,以致我出現幻覺,把怪東西認作熟悉的人。是什麽?這裏的霧氣嗎?”


    霧氣裏有能影響人的特殊毒素?


    要是這樣的話……


    陸清攥緊匕首,根骨分明,緩緩舉起來對準自己,“那麽痛覺應該能讓我醒過來,看清楚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遠處的女人怪笑一聲。


    沒了偽裝,她的聲音不再是越青衣的聲音,而是一種仿佛很多年都沒有開過口的沙啞。


    她說:“你很聰明。但你真的覺得,我跟剛才那個是一種東西嗎?”


    陸清動作一頓。


    女人接著道:“你覺得疼痛有用?好吧好吧,人總擅長自欺欺人,你搞吧。”


    陸清盯著她。


    半晌,她手腕一抖,匕首尖銳一端對準對麵的女人。


    “你是真實的。那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裝作我的朋友?”


    就是因為是真實的,陸清腦海中的警鈴幾乎震耳欲聾。


    真實的才更難對付。


    這個女人是從哪兒來的,什麽時候悄無聲息潛伏在她身邊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等等,都是要命的危險。


    女人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著陸清,往前走。


    陸清反射性的作出準備動手的防備姿勢。


    女人就停了下來,微微歪頭望著陸清,過了會兒才開口,說的卻是:“我今天心情好,不準備動手。你要回去,不準踏過這座吊橋。”


    “我憑什麽聽你的?”


    陸清麵無表情。


    女人微微一笑,但她的臉上沒什麽肉感,骨架突兀,看上去其實挺嚇人。


    她說:“那我隻好讓你同其他人一樣,永遠都別回去了。”


    最後半句話,她語調驟然低沉,讓人不寒而栗。


    陸清終於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同先前的“駱原”一樣的死氣。


    頃刻間的直覺令陸清得出一個判斷,對方是死人。


    陸清不願意在這時候去深究太多,神色驟冷,勾唇冷笑道:“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不說,她就用過非正常手段逼出來。


    陸清手持匕首,立即朝女人衝了過去,攻勢淩厲凶狠。


    女人麵上的表情也消失,旋即對上。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迅速過了十幾招。


    幽深寂靜的黑暗裏,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


    另一邊。


    時間倒回到十分鍾前。


    就在變故發生的那一刻,越青衣驚的渾身汗毛都炸了,想也不想的將陸清拽過來,身子一轉對上突然出現的人,在對方手中短刀要劈下來的瞬間,直接一腳踢在對方小臂上。


    對方手一偏,短刀重重落在鐵鏈上,哐當作響。


    越青衣抓著鐵鏈站穩,抬頭一看,卻是怔住。


    “你……怎麽會……”


    對方也極快的站穩,收刀立即轉身。


    隻見是個很年輕的男人,穿著身很老舊的工作服,大約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那種。


    朝越青衣看過來時,越青衣能很明顯的看出對方身體僵滯,不似活人,拿短刀的手都已經腐爛了大半,露出大片的白骨。


    可能是因為此地低溫嚴寒,對方的麵目還維持的能看出本來麵目。


    就是因為看出了,越青衣徹底愣住。


    對方的長相很熟悉,她看出了自己的倒影。


    不對,應該說……她有點像對方。


    越青衣眸光一顫,控製不住的上前,“你……你是不是……”


    這話還沒說完,對方突然攻向她。


    越青衣因為突如其來的猜測,整個人都有點慌亂,以致應對的很無措,被對方砍傷好幾下。


    最嚴重的一刀在肩膀上,如果不是她躲避的及時,她整條胳膊都要被砍下來了。


    疼痛倒是令越青衣清醒過來,立即道:“陸清,你來幫我製住他!我要確定他是不是……”


    結果餘光不經意間往後一瞥,後麵吊橋上空無一人。


    越青衣心頭一跳,堪堪一腳踢逼對方,抓著鐵鏈往後一蕩,拉開危險的距離。


    她再次回頭用手電筒一照,確實沒看到陸清,叫了聲也沒有回應。


    “不好,這橋有古怪……”


    越青衣並不覺得是陸清方才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陸清不是那麽不講義氣的人。


    她再看向不遠處的男人,對方似乎是盯上了她,一心想要她死,再次攻擊過來。


    越青衣眼睛有些酸澀,強自冷靜的對上。她無法對對方下死手,隻攻不守,想找機會找到對方身上能確定身份的東西。


    這就導致她應對的很吃力,逐漸落於下風。


    本就搖搖欲墜的吊橋吱呀作響,聲響聽的人心驚膽戰,唯恐吊橋下一秒會斷開。


    越青衣被對方密集又陰狠的攻擊逼的無路可退,再次躲避對方的攻擊時,抓著鐵鏈被迫蕩出了吊橋外。


    下一刻,對方突然變換攻勢,朝越青衣抓著的位置一刀狠狠剁下,速度快的帶起厲風。


    越青衣退無可退。


    她仰頭望著對方青白可怖的臉,眼前模糊,幾乎被洶湧的悲悸淹沒。


    就在這時,越青衣眼尖的發現對方脖頸處的衣領,似乎有些字。


    一咬牙,越青衣抓緊鐵鏈借力翻上去,直麵對方砍過來的驚險一刀,反手用匕首格擋。


    這是個很危險的舉動。


    因為在妨方才的對決中,越青衣已經發現,對方無論是力氣、速度、還是身手都是一絕。她兩隻手都受傷,無法使太大的力。她擋下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可越青衣已經顧不得了。


    強烈的衝動令她決絕的撲向對方,另一隻手伸向對方的衣領。


    千鈞一發之際,從旁邊突然破空飛來一個東西。


    就在男人那一刀要砍到越青衣身上時,他胳膊上的某個位置被擊中。手一軟,直接沒握住,短刀應聲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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