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其實很快。


    快到越青衣還沒反應過來,年輕男人手裏的短刀就已經從木板間的縫隙,掉入下方的深淵。


    而她慣性的撲向年輕男人,竟然直接撲倒對方,兩人一同往後栽下去。


    “砰”的一聲,老舊的木板承受不住他們的撞擊,倏然裂開。


    身下一空,他們隨即墜了下去。


    越青衣暗道不好,身體反應快過大腦,立刻抓住年輕男人,另一隻手想抓住下方的鐵鏈,避免兩人都掉下去。


    但沒想到的是,她沒抓到鐵鏈,先被人拉住。


    越青衣一愣,登時抬頭,對上一雙平淡又冷漠的黑眸。


    熟悉的麵容映入眼簾,越青衣意外的脫口而出:“——穆祈?”


    被她叫的男人沒作聲,隻皺眉看她。


    大概是為了及時拉住她,他隻單手抓住鐵鏈借力支撐,自一旁還完好的木板上幾乎探下大半身子,危險的令越青衣心驚肉跳,生怕他下一刻也掉下來。


    而男人的視線掃過下麵自他出現後便老實起來的死屍,麵無表情開口:“鬆開。”


    “……”


    越青衣後知後覺明白他說的是誰,立馬搖頭,堅定的說:“他不能掉下去,他得……他得跟我一起。”


    男人淡聲道:“兩個人,重。”


    越青衣神色一滯。


    男人續道:“自己活,還是,一起死?”


    簡單一句話,越青衣卻是眼淚奪眶而出。


    這令男人目光有些疑惑,像是不明白越青衣為什麽會哭。


    越青衣心髒一縮一縮的刺痛,沙啞的說:“他……他好像是我外公……我找了他……很多……很多年……”


    餘下的話,越青衣難受的怎麽也說不下去,幾乎失聲。


    男人聞言怔了下,蹙眉望著越青衣,片刻後道:“你往下看一眼。”


    越青衣極力忍住眼淚,聽話的低頭。


    結果這一看:“……”


    被她抓著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一具白骨架子,身上的衣服也變了,破爛的不成樣子,完全辨認不出本來麵目。


    越青衣頓時愣住:“他……怎麽會……”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入她耳畔:“這裏霧氣有毒,吸入多了,會讓人出現幻覺。”


    越青衣聞聲,愣愣的望著那具骨頭架子,不甘心的問:“那他……怎麽會憑空出現,他……”


    男人麵無表情,淡淡道:“橋底都是,這是條死人橋。死屍體內被種了東西,感知到有人靠近,便會攻擊人。”


    越青衣反射性的環顧兩邊橋底。


    果不其然,正如男人說的,橋底幾乎都是懸掛在鐵鏈上的死屍。


    隻不過並不密集,隔一段距離才有幾具,而且周圍彌漫的霧氣太濃了,很難注意到。事實上,走在這樣老舊的吊橋上時,人通常會精神高度集中小心別掉下去,不太可能會往橋底看。


    越青衣眼底的希翼一點點熄滅,手無力的鬆開垂在身側。


    那具骨頭架子直直的墜入深淵。


    隨即,男人用了點力,將越青衣拉了上去。


    目光掃過越青衣身上的傷,他難得的提醒:“你該處理傷口。”


    越青衣靠著鐵鏈,呆呆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的。


    男人見她神色恍惚,微微皺眉,半蹲下與她視線平視。良久,他淡淡開口:“我說過,你不該跟下來。”


    幾乎沒人知道,這整座地墓很邪性。


    充滿無盡的遺憾和血淚。


    又不斷的誘使人犯下罪孽,陷入新的輪回。


    越青衣驀地道:“我是一個孤兒。”


    男人一怔。


    越青衣神色恍然,聲音卻冷靜的有點可怕:“在我三歲那年,我失去了我的父母。那是個很平常的暖陽天,他們對我說,外公給他們留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謎團。隻要解開那個謎團,他們就能找回外公。他們說必須要去。於是他們把我送進孤兒院,然後離開了。”


    男人定定的看著越青衣,沒說話。


    越青衣似乎也並不需要他的回應,自顧自的說道:“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直到一年後,孤兒院的院長給了我一封信,信裏是一張他們的黑白照片。院長說他們死了。我不信,因為我沒有看到他們的屍首。院長說沒人找得到他們的屍首,是和他們同期的人說,他們死了。”


    說完,越青衣僵硬的扭頭看向男人,道:“我還是不信他們死了,我一直在找他們。他們說是去找外公了,那我也找外公,說不定找到外公,我就找到他們了。我用了很多年,才找到外公的一張照片,記住外公是什麽樣子。又用了很多年,才找到一點線索。”


    她找了已經整整十八年。


    在這個過程裏,她遇到了很多與她有相同經曆的人。


    他們一起努力,可是還是收獲甚微,甚至查到了他們目前根本無法撼動的存在。


    進入這個地墓,則是她離當年真相最近的一次。


    越青衣不知不覺的抓住男人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哭聲發抖:“剛剛我看到了他……那是我外公的模樣……我以為……我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希望了……我以為……”


    卻也隻是以為。


    就如過去的很多次一樣,她以為自己終於找到突破口的線索了,到頭來卻更加的失望。


    男人擰眉,目光下移落在她抓著自己的手上。


    頓了片刻,他低低的歎了口氣,似無奈又似妥協的問:“你的外公叫什麽?”


    越青衣其實隻是這次被打擊的太大,需要一個情緒發泄口,說出來後,就緩過來不少。


    聽見男人的問話,她低落的說:“……張獻朝。”


    “張獻朝……”


    男人呢喃了遍,突然一怔。


    但也一瞬,就恢複如常,又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的淡然模樣。


    沉默幾秒,他又抬手,落在越青衣麵上,生疏的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


    越青衣下意識的抬頭看他。


    男人罕見的語氣和緩,道:“該走了。”


    越青衣覺得自己真是難過的腦子不清楚了,竟然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帶點慈愛,像是看小輩。


    真是見鬼了。


    越青衣用力揮開他的手,拿手背胡亂抹幹淨眼淚,逞強道:“我沒哭,是這裏的霧氣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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