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珍廂房


    “淑珍姐你現在有何打算?“,箬珊握住淑珍的手輕聲問道。對著眼前的這位女子,既是欽佩,又是同情。


    淑珍淺笑,答道:我想回範家去。


    “回範家?“,箬珊滿臉的不可思議。


    淑珍看了箬珊一眼,笑道:是的,雖然我和冤家無法攜手白頭,但我既是範家婦,就得回去,替他在堂前孝敬雙親,再說,我已經懷有範家的骨肉。。。,說著,雙手輕柔地覆在小腹上,眼底幸福閃爍。


    “真的嗎?”,箬珊欣喜地喊了一聲。


    淑珍微微一笑,輕聲道:是的,剛剛,九醉大人也把過脈了。


    箬珊聽了暗自道:那太好了,這樣,範家就有後了。軒逸哥心裏也會好受點了。


    片刻,箬珊剛剛舒展開來的眉宇又皺了下去,擔憂問道:可是,現在長公主對你是懷恨在心,你回去,她能接納你嗎?


    淑珍停頓了片刻,緩緩轉過身去,幽幽說道:婆婆雖然平時嬌縱了點,但她心地其實不壞,加上我現在又懷有範家的血脈,隻要我多加忍耐,用我的真心實意打動她,我想,有一天,她對我,會冰釋前嫌的。


    箬珊沉沉地點了點頭,說道:但願吧!


    夜色降臨,細雨如煙如霧,無聲地敲打在在窗外的空地上。


    箬珊立在房門前,靜靜看著窗前那抹一動不動的人影,不禁輕歎一聲。


    她緩步步進屋,把手中一碗熱氣騰騰的清粥放於桌上。


    窗邊的人聽到動靜,緩緩轉過神來,原本無光的眸色多了一點光彩,淺淺道:箬珊你來了。


    “軒逸哥,我看你都沒出去用膳,便給你熬了一碗清粥,過來趁熱喝了吧。”箬珊淡淡說著。


    軒逸對她溫潤一笑,走到桌前坐下,把碗中的清粥一口一口地舀起來,送緊嘴裏。


    “軒逸哥,今天九醉哥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箬珊低眉看著他,輕輕說道。


    聞言,軒逸一扯唇角,苦笑道:其實九醉說得也並非不無道理。


    箬珊的心突然有一瞬間的慟動,她心疼地看著軒逸,柔聲道:軒逸哥並不是什麽天生孤命,您還有先皇,有綺羅郡主,有蕭宇哥,不是嗎?


    軒逸緩緩抬眼凝視著她,沉聲問道:那你呢?


    箬珊清眸微抬,兩眼對視,她再也沒有躲閃,隻是帶著些羞澀,嬌聲道:天涯海角我都會陪著您。


    聽了她的承諾,軒逸勾嘴笑起,修長的手指輕滑過玉脂般潤滑的麵頰,朗聲道:這話我可記住了,你要是食言,我可就要治你個欺君之罪。


    “那我現在就把話收回。“箬珊眨眨眼,俏皮道。


    軒逸輕抬折扇,輕輕往她腦袋一敲,寵溺道:太遲了。


    箬珊怒怒嘴,嬌羞地低下頭去。


    片刻,她忽然想到什麽,啟口道:軒逸哥淑珍姐有喜了,而且她準備回範府去。


    軒逸微微一愣,順而眉宇之間微蹙微舒,似笑非笑道:這樣,範家也總算不至於絕後了,這楊淑珍的品德也確實讓人敬佩呀。。。


    箬珊搖頭輕笑:“淑珍確實是讓人可欽可佩,但在我看來,她卻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她甘願為範文守寡,為他留後,卻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受於傳統習俗的束縛,女戒的教誨。我一直不明白,曆朝曆代為何要把女戒歸為女子品德的楷模,它殘害了多少女子。還有,那三不告更為不公,什麽民不能告官,子不能告父,妻不能告父,難道他們做錯了事,也要任他們為所欲為嗎?


    軒逸搖頭苦澀一笑,無奈道:箬珊,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我隻能告訴你,這些舊俗與舊製都是自古延續下來的,不管我讚同或反對,我都無法去更換它,即使我是一國之主,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啊。


    箬珊點了點頭,說道:軒逸哥,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也隻是發發牢騷罷了。


    軒逸沉默了一會,忽然蹙眉道:箬珊,在文淑珍這一案上,你會不會覺得我做得太狠了?


    箬珊柳眉上挑,問道:能說真話嗎?


    “當然,我早說過,你我之間可以直言不諱。“


    隻見箬珊緩緩起身,望著軒逸,溫婉說道:百姓們都在說,他們的皇上變了,變得夠狠,變得高深莫測,讓人難以琢磨。當然,這隻是百姓的謠傳,不足以為信。可是連跟了您二十幾年的兄弟最近也常說,他越來越猜不透你的心思。


    就拿範大人審親子這件事來說,一方麵,原本你可以讓九醉哥以欽差之名,審理此案,但你知道,隻要九醉哥一上堂,證據確鑿,範文必斬。您讓楊淑珍到太守府擊鼓鳴冤,你期盼範洵能夠勸阻楊淑珍告親夫。即使楊淑珍堅持要告,你也盼著範洵能夠念在父子情分,饒他一命。你雖不喜歡你的姑母,你更痛恨範卓的惡行,但你心裏還是不希望他被判極刑,於情,你不狠。


    另一方麵,你必然也想到如果楊淑珍堅持要告,範洵會大義滅親,那結果就是公堂之上,父審子,父判子,父斬子,撕掉父子骨肉情,毀掉恩愛夫妻情,讓一家人相愛,但又必須相殺,而且,我知道,你一方麵不想範卓被斬首,但你另一方麵又希望範洵能夠大義滅親,秉公執法,所以,於理,你是狠。。


    軒逸深邃的眼神不可思議地盯了箬珊片刻忽然囅笑道:真不愧是我諸葛靜軒的紅粉知己,幾句話,便戳破我所有的心思。


    箬珊羞笑一聲,隨之又愁然道:所有人都在讚揚範洵執法無私,大義滅親,但在我看來,人非草木,骨肉情重,他的秉公執法,其實際上也是騎虎難下罷了。


    軒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嘴角慢慢勾起,正聲道:箬珊,加以時日,你將會是我厲國的一名賢後,也會是我諸葛靜軒最得力的賢內助。


    隻見箬珊羞澀一笑,莞爾道: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誌向,我隻要能像現在這樣,陪在軒逸哥身邊,就很滿足了。。


    “可我不滿足,“軒逸忽然踱步到箬珊身前,抬眼凝視著她,桌上搖曳的燭光照拂在箬珊身上,映紅了她那嫻靜甜美的容顏,映襯著那雙目如清水一般,越加瑩瑩閃亮。


    “軒逸哥。。”,箬珊話音還沒出,微微輕啟的薄唇早已被覆上。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的讓人措手不及,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間摩挲,她腦中一片空白,隻是順從的閉上眼睛,雙手本能的回抱住他。


    就在她感覺快要窒息的時候,軒逸才輕輕放開了她。


    箬珊如釋重負,深喘了一口氣,可剛得到自由,卻又被軒逸橫抱起來,直接向著屏風的木架床走去。


    軒逸柔情地凝視著平躺在床上的箬珊,薄唇在此覆上他的櫻唇,輕柔巧妙地吸允著她唇舌之間的芳香。緊接著,溫潤的吻開始撫向了她的耳垂,頸處。


    箬珊迷糊之間,隱約感覺到腰間的織錦束帶被人輕快地解開,身上的外衣滑落,露出凝滯般的香肩雪膚,軒逸深邃的眸子裏頓時呈現出意亂情迷的光彩,屈身埋頭於她的香頸,欲罷不能。


    箬珊身子一顫,失去的理智漸漸恢複,她想要拒絕,卻不知從何拒絕。她眸子仰望著上方,似乎明白軒逸剛剛那句:可我不滿足的寓意。


    “別,軒逸哥。。。“,箬珊忽然抓住即將被軒逸撤掉的火紅肚兜。


    軒逸若有所失,炙熱的眸子凝視著被自己壓於身下的箬珊,停止了所有動作,蹙眉道:為何?


    箬珊抬眼對上那雙深邃炙熱的眼眸,顫聲道:因為名不正言不順。


    軒逸嘴角勾起,淺笑道:我可是一國之主。


    “那也得明媒正娶。“珊箬傲然道。


    軒逸略略征愣了一下,輕笑道:可誰剛剛說隻要能夠陪在我身邊就很滿足了?怎麽,現在想要名分了?


    箬珊撇起唇角,狡辯道:我是說過陪在你身邊,可我也沒說要像這樣陪的。箬珊說著,紅著臉垂下眼去。


    軒逸不以為然地笑了。箬珊既是內務府早於確定的後位人選,即便還沒大婚,她也早已是他諸葛靜軒的皇後,厲國的國母,這名和分可都有了。他這樣做卻也是沒有任何越軌,這明媒正娶嗎?軒逸無奈笑了笑,本想也隻是想戲弄她一番,卻沒想到自己一時意亂情迷,失了理智。


    軒逸低首看她,隻見她雙手緊緊護著露出的雪肌,不禁一笑:起來吧,我也沒想對你怎麽樣?


    說著便自顧下了床,背對著箬珊附手在後。


    箬珊上挑的柳眉盯了軒逸一眼,慌亂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匆匆下床。


    聽到背後佳人的動靜,軒逸忽然淡淡道:箬珊明天一早,我就要啟程回京了。


    珊箬珊的心一酸,抬眼著他落寞的背影,如嚶的薄唇閃過一絲苦笑,輕輕哦了一聲。


    軒逸緩緩轉身,深情的眸子與她對視,開口道:被你這跟屁蟲跟久了,怕是沒有你在身邊,適應不過來。


    箬珊莞爾一笑,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悠悠說道:我也是,自從跟了軒逸哥,還是第一次要跟你分開這麽久。


    柔和的目光看了同樣不舍的箬珊,軒逸心裏不由一暖,輕輕把她攬入懷中,輕聲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要好好管住你的小性子,遇到什麽事,先跟蕭宇商量,切記不能再任性妄為,知道嗎?


    箬珊噗哧一笑,抬起清眸看住軒逸,俏皮問道:在軒逸哥心裏,我就是這麽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嗎?


    軒逸指尖輕輕撫摸過她的麵頰,正聲道:對我而言,你確實如此。


    箬珊緩緩鑽入他的懷中,淺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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