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唉,愁啊……


    嶽父現在都這麽凶,那豈不是中了科舉之後會更凶。


    這日子可得怎麽過啊。


    不行,為了以後能夠少挨些揍,他還是好好讀書吧。


    做了官老爺,嶽父也能忌憚一二。


    不知不覺,範進都想法已經跑偏了不少。


    吃飽喝足睡得正香的笙歌根本不知道她又一次在範進心中留下了心理陰影。


    ……


    “夫君,你怎麽哭了?”


    清晨,東方微白,雞鳴響起,喚醒了一個個沉睡在夢鄉中的人。


    範胡氏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大大咧咧的問道。


    “打哈欠打的。”


    範進有口難言。


    他怎麽可以忘了自己妻子睡相可以差到驚天地泣鬼神呢。


    一晚上,他都傷口以各種方式被打了無數次。


    要知道這樣,他還不如就在小披子的桌子上趴一晚上得了。


    “夫君,是不是太疼了。”


    “我這就給你上藥。”


    範胡氏根本沒有想到範進這副眼淚汪汪的小受模樣是自己造成的。


    “夫君,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我跟爹一樣厲害了。”


    範胡氏一邊給範進換藥,一邊笑眯眯的說道。


    範進苦笑,可不就是一樣厲害了嘛,厲害的晚上睡覺都手舞足蹈,根本不記得身邊還有一個受傷的夫君。


    “夫君,我怎麽感覺你這傷怎麽比昨晚更重了?”


    絲毫不知情的範胡氏伸手輕輕戳了戳。


    範進再一次享受到了疼著抽氣的感覺。


    “你幫我收拾一下,我今天就去嶽父家。”


    思來想去,範進鄭重決定道。


    他再也不想體會昨晚的疼痛了。


    反正遲早都得去,早去兩三天也沒什麽。


    “夫君,你不會是遇到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範胡氏因為驚訝,不經意加重了受傷的動作。


    範進愈發堅定了要提前去笙歌家中享受單間的想法。


    “子不語怪力亂神,你胡說什麽。”


    憋屈了一晚上的範進,聲音中不自覺揚起了幾分。


    別人都是起床氣,他這是被打了一晚上的氣,可偏偏有氣還沒處撒。


    瞧自己妻子一臉迷茫,壓根兒不知道昨晚造了什麽孽。


    “夫君,你不是最怕爹了嗎?”


    “再說了,你去了爹家中,誰給你上藥啊,爹粗手粗腳那麽大力氣,我可不放心。”


    聞言,範進心涼涼。


    他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中把傷養的差不多了再去吧。


    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那個五大三粗手掰木棍的嶽父溫柔上藥的場景。


    不能想,不能嚐試……


    這種嚐試是具有高風險的。


    ……


    範進中了秀才,笙歌家門口都熱鬧了不少,但真正祝賀的卻很少,大多都是拈酸吃醋,順帶再罵一句也不知道踩了什麽狗屎運。


    狗屎表示,這次真的不管我的事……


    明明我準備好的狗屎明年才會到來,他也想知道為什麽範進就突然中了相公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笙歌終於背著自己的書簍再一次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做起了寫信先生。


    笙歌看著頭頂依舊火辣辣不見一絲涼爽的太陽,心中鬱悶。


    本姑娘想吹空調,想吃西瓜,想吃冰激淩,想喝檸檬汁……


    想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就是不想寫信賺錢。


    笙歌看看自己狗爬似的毛筆字,嘟嘟嘴,罷了,她還是不要好高騖遠了。


    笙歌已經想的很好,這份寫信先生的職業她就幹到能把字寫得可以見人,然後她就去做尋寶人。


    嗯,沒錯,就是漫山遍野的去找藥材。


    她感覺這種等級森嚴的社會貌似比亂世還難混了一點兒。


    在亂世,誰都沒功夫搭理你。


    她也想過憑著自己出神入化的廚藝去混個大廚當當,但是沒人敢用她,所以她很無奈啊。


    等本姑娘以後有錢了,一定開一家酒樓,一天隻賣一桌的那種,讓你們想吃都吃不到。


    笙歌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麻木的為一位年邁的老人寫好了信。


    “老胡,聽說你女婿做了秀才,要不要請客吃飯。”


    笙歌身邊幾個賣書畫甚至算命的假瞎子在老人走後起哄。


    “秀才?”


    “你,還有你,難道不是秀才嗎?”


    笙歌隨手指著兩個搖頭晃腦摸著亂糟糟胡子,裝著睜眼瞎的半仙。


    這個時代,秀才著實難考,但考中之後也沒有用。


    既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能養家糊口,甚至就連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難以保證。


    秀才……


    嗬,隻是聽著好聽罷了。


    想想那些古裝劇中,動不動就是秀才窮困潦倒,秀才妻離子散……


    做秀才,需謹慎。


    “……”


    “我們這不是得慶祝秀才這個群體再一次龐大起來了嘛。”


    成天忽悠人大難臨頭的假瞎子反應極快,瞬間改變了說辭。


    不愧是當年中過秀才,說的就是好聽。


    “那你們得去跟範進慶祝,我又不是秀才。”


    笙歌攤攤手,賺錢這麽難,別想著讓她做冤大頭。


    “你還真是一毛不拔。”


    “我就是一毛不拔,你能奈我何……”


    笙歌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一幫同樣在街邊混飯吃的人還不至於讓她慫。


    哼,論嘴仗,她還沒怕過誰。


    笙歌一人,力戰群雄,說的口幹舌燥,提前收攤。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厭倦了做寫信先生。


    ……


    一晃三天便過去了,笙歌安然的坐在家中等著她的便宜女婿上門。


    她本以為午時怎麽也該到了,沒想到範進竟然磨磨蹭蹭到了月上柳梢頭。


    嗬嗬噠,你還能來的再遲一點嗎?


    “嶽父,小婿知錯了。”


    在笙歌開口之前,範進聰明的開始認錯。


    笙歌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這範進是不是就知道認錯。


    “明知故犯,錯上加錯。”


    範進凝眉,他能來了就不錯了。


    嶽父是沒有見到他來時,妻子和母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生離死別的樣子。


    就好像他來嶽父這裏就好似上刀山下火海再無歸期。


    明明最堅定答應嶽父的是母親,到頭來哭的最凶的還是母親。


    那大哭的聲音,擾的旁人都上門了。


    可,這話他能跟嶽父說嗎?


    顯然不能,萬一嶽父聽了怒火中燒,去揍母親一頓那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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