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笙歌敏銳的感覺到了房遺愛身上低氣壓……


    帽子兄,不是吧,這你也要生氣。


    “給……”


    笙歌很是實誠的把手中的翠綠欲滴的菜葉子扔在了房遺愛懷中。


    沒想到帽子兄這麽喜歡綠色。


    房遺愛看著懷裏的菜葉子,臉黑黑紅紅,就好似調色盤一樣。


    好氣哦……


    房遺愛真想握著長劍對著辯機高喊一聲,本公子要挑戰你。


    死生不論的那種。


    “不夠嗎?”


    “夠了。”


    房遺愛扭曲勉強的笑著。


    笙歌默默的吞下了那句不夠這裏還有的話。


    總感覺說出來會有性命之憂。


    在房遺愛的殷切期盼中,房府終於到了。


    也不知道是為了表示對笙歌的敬意還是為了讓皇宮裏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看,房家上下老小百十口人烏泱泱的站在大門口迎接笙歌。


    嗯,本小仙女就是這麽人見人愛。


    並沒有過多寒暄,笙歌就徑直走進了高陽公主的房間。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麽不開眼的說什麽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親的話。


    笙歌看著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因為缺水麵頰嘴唇幹癟,消瘦的有些不像話的高陽公主,心下詫異。


    當然,最詫異的卻是高陽公主臉上掛著的餘願已了的淡泊和滿足。


    通俗點說就是高陽公主已經徹徹底底的失去了求生意識,不願意醒過來。


    笙歌眼神複雜,高陽公主這是在夢中見到了辯機,也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辯機。


    不需要懷疑,這一定是大聖的手筆。


    大聖不愧是大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


    她已經在很努力的學著大聖的幹脆利索了,隻是看樣子她好像不得其法,學的不怎麽樣。


    偌大的臥房,除了昏睡不醒的高陽公主,就隻有笙歌一人了。


    笙歌打量著房間的陳設,自然也看到了被高陽公主掛在床頭的那幅畫。


    雖容貌模糊,但笙歌依舊一眼認出那不是她。


    她不會有那般平和的眼神,也不會有那種清澈無垢的感覺。


    其實,高陽公主心悅的無論前世今生都隻是辯機。


    唯一的辯機……


    如今因她是辯機,有著辯機的容顏,帶著些許辯機的氣質,才會讓高陽公主執念。


    辯機,高陽公主,房遺愛,這三個人之間就好似是一段剪不斷的糾葛,理不清的亂麻……


    唉,三角戀真可怕。


    笙歌很是不合時宜的感歎著。


    不對,應該是感情很麻煩,能不碰就不碰。


    蓮花仙子:主播再不救,高陽公主怕是真死了……


    走路太浪會閃腰:也許主播隻是想回味一下做女孩子的感覺,畢竟這閨房比僧房看起來可要舒適華貴的多。


    看到看到這些彈幕,笙歌也不再耽擱。


    她並沒有裝神秘,而是簡單粗暴的按照大聖教給她的法子,在高陽公主的鬢角下狠狠掐了幾下。


    第一下,高陽公主沒有醒。


    第二下,依舊沒有醒。


    第三下,笙歌咬牙切齒用了所有力氣,指甲刺破皮膚的聲音,隨機便是濃濃的血腥味……


    嗚嗚嗚……


    笙歌嚇得收回了手。


    她是誰,她剛剛在哪裏,她做了什麽,她一定是在夢遊。


    會不會毀容……


    如果毀容了,高陽公主會不會讓她負責。


    這才是笙歌所擔心的……


    血沒有白流,疼也沒有白疼,高陽公主幽幽轉醒,無意識的把手伸向了鬢角,黏黏熱熱的,刺目的猩紅。


    血液的顏色讓高陽公主的理智迅速回籠。


    看著熟悉的臥房,看著床頭觸手可及的畫像,她知道,夢醒了。


    從此以後山高水長,她再也進不到辯機了。


    人們常說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但如果隔著的不是山海,而是生死呢。


    沒有人告訴她。


    “那個,實在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任何時代,女人對於自己的容貌都是分外看中的。


    一想到她的大指甲很有可能在高陽公主鬢角周圍留下疤痕,笙歌就很是心虛。


    高陽公主緩慢的把眼神移過去,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一張臉。


    她無數次渴望有機會與辯機共處一室,無數次夢想著辯機的眼中可以有她。


    隻是,這一幕實現了,但是這卻不是她的辯機。


    笙歌看到了那雙眼睛,眼睛中再無灼熱也再看不到執著,唯有荒涼和死寂。


    顯然,高陽公主人雖醒了,但卻依舊念著那個在夢醒後就消散不見的辯機。


    “你……”


    你為什麽會是他……


    這是高陽公主想問的問題。


    隻可惜因為她數日昏迷,滴水未進,嗓子幹疼,已經說不出任何話。


    “我不是故意的。”


    笙歌下意識的以為高陽公主是想責問她。


    畢竟平日裏的高陽公主看起來很是倨傲,威嚴。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笙歌隻覺得袖子一緊,就發現自己僧袍的袖口已經被高陽公主死死捏在手裏。


    看看高陽公主手背上爆出的青筋,以及突然明亮的眼神,笙歌就知道自己貌似是暫時走不成了。


    算了,她還是不要跟病人一般見識了。


    “我不走。”


    “我找太醫進來給你看看。”


    高陽公主將信將疑的看著笙歌,直到笙歌再三保證,高陽公主才鬆開了自己的手。


    不是她無理取鬧,她隻是怕這一別再也見不到與辯機一般無二的這個人,那些疑惑就再也無法問出口。


    無論是弘福寺,還是那晚遇到的神秘人,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公主能夠惹得起的。


    笙歌一聲吆喝,門外等候著束手無策的太醫差點兒高興的哭起來。


    天地良心,他們這段時間已經快要被聖上的怒火燒死了。


    高陽公主再不醒,他們怕是也要活不下去了。


    皇上雖是仁君,但是人都有親疏遠近,愛女生命垂危,自然會有人成為炮灰。


    沒看到深得皇上器重的房大人這幾天也灰頭土臉的嗎?


    決定了,這件事一了,他們就改信佛。


    最起碼這一次是玄奘法師的高徒救了他們。


    太醫和房府的幾位女眷魚貫而入,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對高陽公主臉上的血假裝視而不見。


    聖僧的高徒出手,哪是他們這些凡人能夠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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