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如今的梁山伯沒有經曆過如劇情中那般多的寄人籬下,還有著屬於少年郎的血氣方剛和不怕拚不怕輸。


    “母親,此事兒子心意已決,還請母親成全。”


    “還有,這些年來,為人子卻沒有盡到勸誡的責任,一味縱容,是兒子的不是。”


    “母親,還請聽兒子一句勸,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當真能瞞得了國師大人一世嗎?”


    梁山伯始終不懂,為何在母親這裏,旁人的救扶反而成錯了。


    “天真。”


    梁母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家兒子,半晌才嗤笑著說道。


    讀了十數年聖賢書,反而越發的天真。


    人情世故,從來都是避不開的。


    梁山伯空有才名,卻不懂得利用這一點,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山伯,有些人,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推卻就能推卻的,身居高位之人給予你的,你拒絕便是錯,便是罪過,無人問你緣由,也無人想知曉你的苦衷。”


    “為娘或許貪婪,或許蠻橫,但為娘惜命,也識時務。”


    所以,梁家與太守府的婚事,勢在必行,不是什麽情情愛愛的理由可以阻撓的。


    至於,祝家玉儇,隻能是到此為止了。


    哪怕對梁母帶著惡感的笙歌,聽了梁母這句話後,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話,是有幾分道理的。


    舉個例子,就好比是皇上賜婚,賜婚之人叫囂著有真愛,拒絕賜婚,皇上被駁了顏麵,心裏不痛快了,誰還能過的快樂。


    在這會稽城,太守就是一方霸主。


    “過些日子,娘會遣人上門提親,你安靜待著吧等待娶親就好。”


    梁母不容置疑,而梁山伯的臉上也滿是掙紮。


    他本就是一點就通,剛才那番話他也聽在了耳中,記在了心中,也知有道理。


    可若是讓他背棄了自己的誓言,對玉儇棄之不顧,他是做不到的。


    玉儇便是玉儇,與旁的女子都不一樣。


    趴在房頂看星星嗑瓜子扒開瓦片聽牆角的笙歌在思考,接下來她該怎麽做。


    靜觀其變?瞧瞧這梁山伯能夠折騰出什麽花?


    不管是劇情中的梁山伯還是如今的梁山伯,都不是知難而退的人,就像她剛才說的,梁山伯所有的執拗淋漓盡致的體現在與祝家女的事情上。


    或者……


    她夜半三更,跳下去,嚇唬嚇唬梁母。


    嗯,梁母的這番做派,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還敢打著她的名頭作惡,小命不想要了是吧?


    對了,得通知玉無瑕斷了對梁家的接濟。


    如今的梁家分明是鍾鼓饌玉,錦衣華服之家,哪裏還用得著接濟。


    沒看到院子裏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姐姐都快比得上大觀園了嗎?


    不論是梁母還是梁山伯都不是操持家業的好手,也不知道突然少了玉無瑕的救濟,沒了銀錢來源,養尊處優多年的的梁母還能不能適應。


    可,能不能適應與她有何關係。


    這些年置辦的東西變賣變賣,總歸是餓不死的。


    再說了,梁家不是即將要攀上高枝了嗎?


    所以,笙歌毫無心理負擔。


    ……


    ……


    夜半驚夢起,梁母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喘著粗氣。


    回想起剛才夢中的場景,梁母忍不住害怕。


    在夢中,國師大人知曉了她數年所作所為,勃然大怒,盛怒之下,著人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然後招來了黑白無常,打入了無間地獄,時時刻刻受折磨,永無超生之日。


    就連山伯也受了她的牽連,太守府小姐公然和離,而山伯也鬱鬱而終。


    梁家一脈,就此斷絕。


    而那位祝家小姐,在山伯鬱鬱而終之後,竟然也自盡而亡,在地府之中,山伯與祝家小姐攜手站在一起,看著她,厭惡仇恨,之後便是漠然。


    夢境過於真實,梁母半天都沒有緩過勁來。


    奇奇怪怪,卻又格外真實,難不成是山伯昨晚念叨國師太久了,她心中不安,才會做這樣的夢嗎?


    還是說,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提示。


    梁母眉頭緊緊皺著,不斷的觸碰著自己的皮膚,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稍稍從剝皮抽骨的恐懼中逃離出來。


    不就是一場夢嗎?可為什麽她現在覺得渾身又痛又酸,就好似已經在地府被奴役了無數年。


    還有,山伯的眼神……


    就好似她是罪大惡極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不是母子情深。


    別慌別慌別慌……


    山高皇帝遠的,都是自己嚇自己。


    梁母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再一次躺下,昏昏睡睡間又是一場場噩夢。


    笙歌:……


    這心是真的大啊。


    夢中經曆了這麽一幕幕可怕痛苦的事情,竟然還能這麽迅速的說服自己。


    就這心態,就這膽識,帝辛真該來學學。


    看來,隻是在夢中嚇一嚇,對於梁母這樣的人來說,可能隻是小菜一碟。


    那不如,就讓她閃亮登場,成為會稽城最靚的崽吧。


    還有那個祝玉儇……


    替代了英台命格的人,能讓梁山伯執拗不回頭的人,想來也是不俗。


    不如,不如明天嚇唬完梁母之後,就去瞧瞧這位祝家女郎吧。


    ……


    ……


    天大亮,剛剛穿戴好打算去府衙辦公的太守,剛出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小廝。


    這小廝看著著實有幾分眼熟。


    玉家……


    玉老板家的小廝。


    若隻是玉無瑕的家產,根本不足以讓他如此忌憚,可誰讓玉無瑕的背後有國師大人呢。


    太守正色道“不知玉老板是有何事情?”


    太守沒有擺譜,立刻問道。


    “國師大人離京微服私訪,如今已到會稽,特召太守大人前去問話。”


    小廝不卑不亢地答道。


    國師大人回來了……


    還召他問話……


    太守開始絞盡腦汁思考他近來有沒有做什麽容易被揪住小辮子的事情。


    唉,要知道,先帝遺命中,國師大人是有廢帝的權力的,更不要說他這個小小的五品太守了。


    國師召見,就算是借太守十個膽子,太守亦不敢坐著轎子慢慢悠悠過去了。


    就等著成為最靚的崽閃耀登場的笙歌今日的裝扮也分外隆重,讓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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