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秦沒騙他, 她的唇瓣確實沒有果汁味, 但嚐起來還是很清甜。起先隻是淺吻, 接著便想深入,可是接吻這件事做起來遠不如想的簡單,雖然已經有了一次經驗, 實施起來還是不那麽順暢,不是磕到牙齒, 就是咬到舌頭。


    兩人心裏都很疑惑,到底哪個步驟不對,明明吻在一起了, 怎麽還是會“打架”。


    舒秦幹脆捧住他的臉, 像吮果汁那樣契而不舍地進行嚐試,禹明閉著眼睛笑,貼住她的唇低聲說:“你放鬆點。”


    她肩膀放軟,盡量讓自己不繃著, 他也試著讓自己放鬆,輕輕地舔吮, 緩緩地深入, 這回感覺對了,一股熱流從兩人唇舌交纏的部位流淌開來,胸膛裏的小小火星瞬間迸發成了熱旺的火苗。


    他手臂情不自禁地用力,她承受不住他壓過來的力量,兩個人一不小心倒到沙發上,這個姿勢更適合接吻, 他手指輕輕插入她的長發中,還想要更加深入地吻她,嘩啦一聲,不知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


    舒秦睜開眼,好像是他的筆記本,一驚,那可是禹明的寶貝,哪還顧得上接吻,推開他就去察看。


    還真是筆記本。


    禹明呼吸還是很重,身上滿是熱汗,拉住了她,自己把那黑東西撿了起來。


    舒秦呼了口氣,胡亂把頭發挽到耳後,抱過筆記本到腿上檢查:“沒摔壞吧。”


    還好,光看屏幕沒出什麽問題。


    禹明拿回筆記本重新擱到茶幾上,外麵摔壞了裏麵還可以恢複:“別管它了。” 平時視作寶貝的東西,這刻看著特別礙眼。


    舒秦跟他目光一碰,下意識從沙發上彈起來,現在的禹明對她來說就是個“危險品”,再待下去她擔心自己走不了了。


    她背上書包,站在他跟前,軟聲說:“太晚了,送我回去吧。”


    禹明抬眼看著她,還能怎麽樣。她執意要走,而且都十二點了。


    他散散汗起了身,順便又拿起茶幾上的水擰開喝了一口,剛才洗的這個澡似乎沒什麽意義,轉眼又是一身汗。


    舒秦一邊往外走一邊提醒他:“冰箱裏還有餛飩,明天早上熱一熱就可以吃。”


    禹明問:“那你呢。”


    “路上買點饅頭之類的。”


    他在她後麵關上門,她對別人的事總是這麽在意,一提到自己的事倒是隨便,他既然都管了她的晚飯了,要不幹脆讓阿姨改做一日三餐算了。


    兩人下了樓,沒走多遠,女生宿舍就在眼前了,禹明電話響了,舒秦一瞥,好像是顧飛宇的名字。


    禹明嫌棄地看著屏幕,不過還是馬上接了,一聽就奇怪地皺眉:“你哭什麽。”


    舒秦心一沉,顧飛宇雖然愛開玩笑,並不是不懂世故之人,這麽晚打來電話,多半是有什麽急事。


    那邊像是換了個人說話,禹明聽了幾句,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阿姨別急,我這就去心內科,您跟顧飛宇說一句,讓他開車穩一點。”


    舒秦愕然道:“出什麽事了?”


    禹明嗓音微啞:“顧伯伯又發心梗了,很快就會送到醫院來,我得馬上趕過去。”


    舒秦從未在禹明臉上見過這樣的神色,急忙追上幾步:“我也跟你一起去。”


    禹明攔住她:“明天還要上班,你回宿舍睡覺,而且太亂了,跟過去也幫不上什麽忙。”


    舒秦留在宿舍前的地坪前,就這麽目送禹明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事情來得太急,她胸膛裏一顆心止不住地急跳。


    禹明的擔心似乎到了極點,顧飛宇估計也快急瘋了。


    她記得顧飛宇總說自己父親喜歡禹明,當年顧伯伯第一發心梗,就是禹明給送到醫院去的。這麽多年下來,兩家人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得可能還要親厚,禹明沒什麽親人了,就這麽幾個情感寄托的對象,顧伯伯可千萬別出什麽事。


    她憂心忡忡地回了宿舍,開門時暗想,顧伯伯發過心梗,按理應該放了支架,難道是支架內堵塞?


    盛一南果然睡了,舒秦放下書包,盡量小聲,收拾完躺到床上,手機一點動靜沒有,她閉著眼睛假寐,過了好一會才睡著,半晚上都在做各種亂七八糟的夢。


    第二天一早起來,舒秦第一件事就是給禹明打電話,禹明大概在忙,並沒有接。


    路過水果店,舒秦看開了門,就跑進去買了一堆水果。到了科裏,好幾位年長的教授都議論這事。


    顧飛宇的父親退休不久,母親過去也是一院的醫生,兩人在濟仁係統都有一定影響力,科裏人一早就知道了這事,都說骨科退休的顧主任目前在心內科觀察,等病情穩定一點,可能會做冠脈搭橋。


    羅主任開早會時主動提起此事,有些老師商量下班去心內科探望顧主任。


    今天負責帶舒秦的是上回那位很好說話的師姐,舒秦等了一上午沒等到禹明的電話,中午便跟這位師姐請了半個小時的假,一出來就帶著早上買的水果去了心內科病房。


    問了護士站才知道顧伯伯剛從搶救床位轉到單間,就在37床,舒秦走到門口一看,剛好看到好幾個臨床科室主任探視完病人,顧飛宇親自送他們出來。


    他看到舒秦了,嘴裏隻說一句:“舒小妹來了。”


    舒秦心裏莫名一澀,短短一個晚上,這位顧師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睛紅腫不堪,臉色也發黃。


    她衝顧飛宇點點頭,等院長他們過去,敲了敲門,就聽裏麵有人說:“請進。”


    舒秦進去,床上躺著一位六十多歲的患者,意識未蘇醒,離得又遠,站在門口,隻能看到他花白的頭發。


    禹明坐在床邊一眼不眨地看監護儀,他身上還是昨晚那身衣服,大概在這裏守了一整晚,滿臉疲憊的樣子,看她進來,訝道:“你怎麽來了。”聲音說不出的沉啞。


    舒秦輕聲說:“我來看看顧伯父。”


    禹明起身朝她走過來,舒秦才發現靠裏的沙發上還坐著兩個人,聽到她說話,都站了起來,一個是朱雯,沒化妝,穿著白大褂,臉色也不好看。


    另一個應該是顧飛宇的母親,六十多歲,兩口子年近中年才生了顧飛宇,雖然此刻臉上滿是憂戚之色,但是神態和眼神都很年輕,平時性格應該很活潑,頭上燙著方便麵一樣的卷發。


    舒秦知道她退休前也是內分泌科的,姓黃。黃教授眼睛還腫著,看到舒秦,啞著嗓子問:“禹明,這位是——”


    這時門口又來了幾人,原來是內分泌科的老同事來了,領頭的是汪教授,後麵還跟著好幾個內科的醫生,戚曼和一個內分泌同學幫著汪教授提著花籃和水果。


    黃教授迎了過去:“你們怎麽都來了。”


    汪教授歎息:“我來看老顧啊,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舒秦走到床邊默默看著顧飛宇的父親,她在校刊上見過這位教授的照片,說起來顧主任當年也算是一院的風雲人物,可此時他深陷在雪地般的白床單裏,看著跟他自己治療過的病人沒什麽不同。


    那邊寒暄一陣,黃教授接過來其中幾個花籃,要遞給禹明:“禹明,來,幫個忙。”


    汪教授等人朝這邊看過來,見禹明和舒秦很親熱的樣子,有認識禹明的母親的,忍不住問:“禹明,這個女孩是誰呀?”


    禹明剛好將舒秦拿來的水果放到櫃子裏,回頭一看,領著舒秦過去做介紹:“哦,這是我女朋友,舒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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