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掩桃花美人麵,劍指風流無歸人。


    1.


    春。


    桃花已開。


    粉嫩的桃花好似少女臉蛋兒。


    桃花林。


    桃花清香。


    桃花樹下站著一個少女,臉蛋紅撲撲的,像極了桃花,一雙桃花似的眸子漆黑明亮,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又像極了天上的星星。


    她穿著一件桃紅色的長裙,肩上披著輕紗披帛,一張紅嘟嘟的櫻桃小嘴水靈的好似能滴出水來。


    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俊俏少年,柳目含情,鼻梁挺拔,薄唇輕揚似笑。看起來年歲不大,一襲紅黑相間色的繡金線長袍,甚是豔麗耀眼。


    少年手中有一柄劍。


    少女在看著他的劍。


    但見劍光忽閃,長劍竟斬下一朵開的正盛的桃花,且那桃花此刻就穩穩的掛在劍尖上。


    長劍動了幾分,似離著少女耳鬢更近了幾寸。少女下意識的躲了一下,那少年便笑道:“桃姬,別動。”


    桃姬乖巧的很,果然動也不動了。


    劍上的桃花,此刻已穩穩的戴在桃姬的耳後。


    粉嫩的桃花,襯得桃姬白中透著粉的小臉更加可愛。桃姬咧嘴笑了,露出了兩顆可愛極了的小虎牙,唇角兩個甜甜的梨渦也顯露了出來。


    “蕭公子,如何?”桃姬抿了抿唇,看著蕭以恒的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嗯。”持劍少年蕭以恒笑著點了點頭,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桃姬的臉蛋兒,溫聲道,“桃姬漂亮極了。”


    “嘿嘿。”桃姬吃吃笑著,剛想說什麽,但聽馬蹄聲響,健馬長嘶,便知是蕭以恒那幾位朋友來了。


    桃姬麵上笑意不由得淡了,她垂下頭,看著腳下散落的桃花瓣兒。


    蕭以恒乃是安平鏢局總鏢頭蕭陵穀的少公子,所結交的朋友自然不是尋常人家。


    但見兩匹馬已走近。


    左邊棗紅馬上坐著兩個人。前麵手拽韁繩的少年,身著棕黃色窄袖長袍,腰束玉帶,麵如冠玉,眸若弦月者,乃是“淮南雙俠”鳳錦上,龍添花的獨生子鳳棲桐。


    “呦,這不是祁憐那小子的丫頭嘛?”鳳棲桐歪著腦袋,待看清了桃姬的麵目時,不禁笑道,“蕭賢弟何時將她帶出來了?不怕祁憐那小子找你麻煩?”


    “哈哈哈,”蕭以恒聞言,爽朗大笑,“鳳大哥淨會打趣我。”


    “嗬嗬,”右邊騎白馬的那個青衣執扇少年此刻也笑了,“不是鳳弟打趣你,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將祁憐的女人帶出來。”


    “哈哈哈,”鳳棲桐點點頭,大笑道,“樂兄此言有理。祁憐那小子你借他八百兩白銀不還他都無所謂,可你要搶他的女人,一個他都和你翻臉。哈哈哈!”


    原來,那青衣少年便是當年威震江湖的“滿江紅”樂當之子樂凝塵。樂凝塵自幼體弱多病,無法習武,隻得從文,而今乃是京城長安有名的才子。


    “哈哈。”一直未開口的坐在鳳棲桐身後的少年,此刻聽到鳳棲桐的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少年看起來大抵隻有十四五歲,披著一身銀灰色的披風,麵色略有些蒼白。


    他用手輕輕拽著鳳棲桐的腰帶,抿唇微笑,笑的甚是含蓄、溫和。


    蕭以恒已將桃姬牽到了三人麵前。


    桃姬將耳後的桃花摘了下來,夾在指間,微微朝著麵前三人屈膝作禮,道:“小女見過鳳少俠,樂公子。”


    “哈哈哈!好說好說!”鳳棲桐點頭還禮。


    樂凝塵亦是拱手還禮作罷:“桃姑娘不必多禮。”


    桃姬看著那披著銀灰色披風的少年,微蹙秀眉,略有些窘迫,是以有意無意的看了蕭以恒一眼。


    蕭以恒握著她的手,笑道:“哈哈,他甚少出府,你不認得他倒也在理,這位便是當朝昭寧侯爺的公子,南宮若喻。”


    昭寧侯爺的公子,桃姬不禁大驚,麵上卻不動聲色。盈盈淺笑,兩顆虎牙微微露出一點,恰到好處。


    “南宮公子。”桃姬行禮道。


    南宮若喻看著她,隻微微頷首,未曾多加言語。


    2.


    憐香樓。


    憐的是酒香還是美人香,恐怕隻有這裏的主人才清楚。


    “憐香惜玉”祁憐便是這裏的主人。


    喜酒香,更愛美人香,便是人稱“憐香惜玉”的祁憐祁老板。


    憐香樓,雅閣。


    熏爐裏的香似是不多了,青煙縹緲,忽聚忽散。


    祁憐舒舒服服的躺在一紅衣女子懷裏,輕輕啜著美酒。


    身側坐著一個著紫裙的少女,這少女圓圓的小臉兒,柳眉杏目,瓊鼻小巧,甚是嬌俏。


    她一手拿著酒壺,為祁憐斟酒,一手還要拿著手帕為祁憐擦拭唇角的酒水。


    祁憐似有些醉了。


    他放下酒杯,眯眸看著麵前的紫衣少女,醉眼朦朧,道:“你叫佩月?”


    “是、是。”紫衣少女怯生生的點點頭。


    “唔。”祁憐凝眸看著她,突然撲了上去,嘴唇吻在了佩月的臉蛋兒上,手卻拽開了佩月腰間的衣帶。


    身後的紅衣女子趕忙拽住他,一個勁的給佩月遞眼色,口中卻道:“公子,佩月還小,不懂得伺候公子,還是奴家來吧。”


    祁憐又一次躺在紅衣女子懷裏。輕闔上了眸子,緩聲道:“環月,她是妹妹?”


    “是,正是奴家的親妹妹。”紅衣女子環月點點頭,嬌笑道,“這丫頭今年不過十四歲,怕我受委屈,便也來了這裏。”


    “哦。”祁憐點點頭,酒意作祟,臉頰愈漸紅潤。他安靜的躺在懷裏,似是睡了,卻又偏偏沒有,“我說怎麽瞧著和你這般相像。”


    “是,是。的確。”環月一邊為祁憐輕輕捏著肩膀,一邊應道。


    “過來斟酒。”祁憐突然睜開了那雙微微泛紅的迷離的醉眼,朝著佩月招了招手。


    佩月與環月對了個眼色,便垂著頭來到祁憐身旁,手剛碰到酒壺,身子一歪,竟被祁憐拽到懷裏,緊抱了起來。


    環月一驚,剛喚了一聲公子,便被祁憐打斷:“環月莫語。芰荷,過來斟酒。”


    應聲而來的一個綠衣少女。


    芰荷長著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紅潤的嘟嘟唇,一雙銅鈴似的圓圓的靈動的眼睛,看起來可愛極了。祁憐卻看也沒看她,而是將頭埋在佩月頸窩處,安靜的嗅著她的體香。


    環月若有所思的為祁憐捏肩,芰荷斟酒,還有一個叫曼曼的少女正在往熏爐裏添香料。


    角落處站著一個黑衣人,喚作隨影,為的隻是保護祁憐安全。


    要知祁憐年輕有為,富甲一方,功夫卻甚是不精,隻得找來隨影,左右跟從,不管祁憐在哪裏,做什麽,隨影也一定會在。


    3.


    “祁憐!你這小子過得竟是如此滋潤!”雅閣的門被大力推開,鳳棲桐率先衝了進來,嘻嘻哈哈的將祁憐懷裏的佩月推開,自己卻坐在那裏,喝起了芰荷為祁憐斟滿的酒。


    蕭以恒牽著桃姬,緊隨其後,唇角微揚含笑,坐在了祁憐對麵,道:“祁兄的日子一直這般滋潤,鳳大哥莫不是妒忌?”


    樂凝塵與南宮若喻才進屋,便安靜的坐下。這二人,俱是眸中含笑,口中卻不多言。


    “妒忌?”鳳棲桐瞪大了眼睛,仰麵飲進杯中酒,才接著說道,“我會妒忌祁憐這小子?嗬!”


    “你若妒忌,我也可抱抱你。”祁憐口中說著,手卻早已一把將鳳棲桐攬了過來。


    “別鬧別鬧!你這小子!”鳳棲桐嚷嚷著,杯中的酒早已盡數灑在了衣服上,“你瞧瞧,糟蹋了美酒,該當何罪!”


    “我把我自己給你抵罪如何?”祁憐用手托著腦袋,斜著眼好笑的看著鳳棲桐。


    “你這小子!我要你何用,賣到青樓都值不了幾個錢!”鳳棲桐掙開祁憐的手,端起酒壺,嘴對嘴,眨眼就將壺中的酒喝的一幹二淨,大笑道,“哈哈,痛快!”


    “哈哈哈,”蕭以恒笑道,“鳳大哥豈非太過自私了些?”


    “嗬嗬,”樂凝塵輕輕搖著折扇,微微笑道,“蕭弟在路上便叨叨想念憐香樓的酒,來了之後卻隻見你喝了,蕭弟連個酒渣都沒嚐到。”


    “何止沒嚐到,”蕭以恒無奈搖頭,笑道,“簡直連看都沒看到。”


    “哈哈哈,”鳳棲桐仰麵大笑,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好說好說!祁憐這小子,最不缺的就是酒!”


    “哈哈,”祁憐亦是點頭,“是是是,我這憐香樓,最不缺的就是酒。否則又怎會叫憐香樓?桃姬,吩咐下去,上酒!好酒通通給我抬上來!另外,再給南宮公子沏一壺好茶!”


    憐香樓憐的豈非就是酒香?


    “是。”桃姬嘻嘻笑著,唇角兩個甜甜的梨渦深陷,她跑下樓,沒一會兒便領著幾個人,抬上來了整整三十壇竹葉青。


    她手中端著茶壺,為南宮若喻滿滿倒了一杯茶:“南宮公子,請。”


    “嗯。”南宮若喻抿唇含笑,“多謝。”


    “芰荷,斟酒。”祁憐朝著芰荷點了點頭。


    “斟什麽酒?”鳳棲桐不知何時已開了一壇,酒香四溢,“用酒壇喝豈非更痛快?”


    “哈哈,鳳大哥,樂兄體弱,飲酒不宜太猛,你豈非是忘了?”


    “這……”鳳棲桐尷尬的看了看樂凝塵,笑道,“想是方才那壺酒衝昏了頭腦,竟給忘了!哈哈哈!芰荷,快去給樂兄斟酒,祁憐這小子就不用你伺候了。”


    芰荷聞言,看了看祁憐,見祁憐點頭,這才走到樂凝塵身邊,為他斟酒。


    “多謝姑娘。”


    酒香,茶香,美人香。


    嫋嫋於室。


    這便是獨一無二的憐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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