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想啥呢?”


    杜元懶洋洋的躺在屋頂上,看著院子裏一聲不吭舉著大鐵球的呂不煩。


    “沒想啥……蓮兒去了兩界山那邊,會不會有危險?”


    杜元撇了撇嘴:“老子又沒去過,怎麽會知道?”


    “你不是認識那個來收徒的荒靈地修士嗎?”


    “我認識她,可她不願意搭理我啊……那小娘皮,顏色還是跟幾十年前一樣鮮亮!嘿嘿嘿……”


    呂不煩想了想,欲言又止。


    “怎麽?惦記上那個女娃娃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一個肉體凡胎的三境小武夫,一境小修士……螻蟻一樣的貨色,還敢惦記那樣的天生無垢之體?”


    “你知不知道,她這種無垢之體的女子,天生就是絕世強者的禁臠……連上界的仙人都想采補她的天生靈氣!自古以來這樣的女子做皇後都是暴殄天物……”


    “喂?你啞巴了?是不是荒靈地的大修士沒看上你,你覺得很委屈?”


    呂不煩放下大鐵球,擦了擦汗水抬頭答道:“我沒有,我就是個青樓裏麵跑出來的小廝……凡夫俗子一個!我從來都沒有指望自己是什麽天生的人才俊傑,能遇到師父幾個……還能有機會做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武夫,還能修煉道法馭使一點點靈氣……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杜元支著下巴看著他……“實話?”


    “實話!”


    “嗯,挺好!有自知之明的人……接著舉鐵球,舉起來繞村子跑三百圈!”


    “好嘞!杜師父!”


    呂不煩舉起大鐵球飛快的奔向村後,一路上汗水飄灑……


    於婆子看了看抱著一個小包袱走向村子後麵的孟蓮兒,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搖了搖頭。


    孟蓮兒來到小湖旁邊,遠遠的看著那道瘦削卻健壯的影子。


    少年已經開始抽條快速長個子了,簡簡單單的發髻用一支木簪別著。


    精赤的上身曬得黑黢黢的,一對眼睛永遠都是那麽的明亮內斂。卻又像是會把所有的心事都藏起來一樣……


    “蓮兒?嘿嘿……恭喜你!”


    “杜元前輩告訴你了吧?”


    “嗯!他說你有了自己的機緣,若是沒有意外,將來會是荒靈地裏麵的一個大修士!”


    “我要去的地方叫碧落湖……不煩哥哥,將來……將來你修行有成後一定要去碧落湖看我!聽姑母說,荒靈地裏麵很危險……你來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呂不煩咧了咧嘴:“放心吧!我練功很努力的,若是將來成了七境八境的武道宗師……我一定要去看你的!”


    “嗯,一言為定!”


    呂不煩點點頭,看著孟蓮兒走過來把一隻包袱輕輕的塞到自己的手裏……


    “這是我給你做的幾件衣裳,一件比一件寬大一些……怕你這幾年還要再長高呢!也不知道你最後能長多高,最後一件就做得大了許多,你別嫌棄啊……”


    呂不煩輕輕的摸著手裏的包袱,猶豫了半天才轉身從地上自己的衣裳裏麵掏出一件東西跑了回來……


    “這是我在鎮子上給你買的,你別嫌棄……”


    一隻小小的玉珠子拴在一根絲線上麵,雖不是極品靈玉,但也算瑩潤可愛。


    少女把玉珠係在了美麗如天鵝一般的頸上……“漂亮嗎?”


    湖風暖如春,一個少年癡癡的看著那個少女。


    中土天下地底下的暗河鬼道,彎彎曲曲錯綜複雜。除了隱匿在裏麵數千年的這群鬼道門修士,似乎再也沒有人能說得清楚這些地下暗河和隧道到底是什麽年代出現的,又是什麽年代被這些鬼道門人占據的……


    一艘艘地下渡船悄無聲息的在暗河裏穿梭,載著一個個藏頭露尾的修士,去做一件件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事情……


    聾子寒武側著腦袋咧著大嘴把一隻耳朵用力的貼在房頂上……


    瞎子明爺氣咻咻的罵道:“你說你一個聾子,聽得哪門子牆根呢?你煩不煩人?”


    聾子寒武雙目精光四射,將精純的武道罡氣源源不斷的滲透到耳朵處去搜集樓上船艙裏傳來的響動……


    “嘿嘿嘿,居然還布置了一座小禁陣……有意思有意思……哎呀,這娘們……叫的好淒慘啊哈哈哈哈……”


    原來二層船艙裏麵居然住進來一對野鴛鴦,也不知道怎麽想出來的法子……居然把這鬼道暗河渡船當成了幽會的好地方,兩個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下玩耍的這叫一個酣暢淋漓!


    明爺揮手布下一座禁陣徹底隔絕了樓上傳來的哀嚎慘叫和快樂呻吟……對一臉意猶未盡的寒武說道:“還有半日就到敬亭山了,想點辦法隱藏身份……你身上那份戾氣都收起來,我好幫你……”


    明爺話音未落,就聽到船艙外麵一道陰沉嘶啞的聲音響起:“鬼道渡船,半路不登!你們是哪裏來的?別找死……”


    寒武納悶道:“有人要半路進渡船?不懂規矩還是想來尋事?”


    明爺眨了眨渾濁的眸子,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半晌,渡船再次徐徐開動。


    “篤篤篤!”


    瞎子明爺哼了一聲:“誰啊?”


    “碼頭已到,渡客下船!”


    明爺疑惑道:“不是還得小半日呢嗎?敬亭山到了嗎?”


    “趕緊下船,少廢話!”


    明爺罵罵咧咧的帶著寒武打開艙門,就見一個一身破敗灰袍的船夫提著一盞綠油油的鬼燈在等著自己。


    “隨我來……”


    渡船緩緩減速,明爺和寒武兩人跟著這個船夫走到船尾的一塊小甲板上。


    寒武遠足目力向外一看,就見渡船正行駛在一條巨大的地下溶洞裏麵。


    四周全都是嶙峋的巨石和黑黢黢的岔道,還有一道道流水瀑布一樣的偶爾從洞頂上砸落……


    整個地下世界回蕩著落水的巨響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聲音,讓人聽之而後心神不穩一片焦躁。


    明爺抬頭看了看暗河旁邊的一片亂石灘,突然罵道:“尼麽的,這裏哪有渡口?敬亭山到了嗎?你們是不是想要半路上甩客?”


    船夫突然後退一步,手裏的鬼燈籠一擺……整艘渡船突然像是要活過來一般發出一陣低沉浩大的鳴叫!


    一股陰冷強悍的死寂靈力爆發而出……


    明爺和寒武一個翻滾就被這股巨力排斥而出,翻滾著從半空中向著那片亂石灘而去!


    “日你大爺!鬼道門……老子跟你們……沒完……”


    明爺狼狽不堪的在半空中一把抓住昏頭昏腦的武夫寒武,寒武則拚命運轉罡氣在半空中穩住身形,落向那片亂石灘。


    轟隆嘩啦……一陣煙塵飛起,寒武撞碎了幾塊堅硬如鐵的巨石才穩住身體,回頭心有餘悸的看了看那艘已經消失在暗河遠處的鬼道渡船……


    “nnd,好厲害!這渡船就跟一頭凶獸一樣,像是會活過來似的……”


    老瞎子明爺掃落頭上的灰塵碎石,還吐了兩口……“鬼東西!一群該死不死的鬼東西……老子早晚一把火燒了這些爛渡船!”


    突然,一個裹在兜帽罩袍裏麵的人點亮了手裏的一盞綠油油的鬼燈……靜靜地站立在明爺二人遠處的岸邊。


    寒武沉默了一瞬間,突然爆喝一聲騰空而起,一拳淩空向那道身影砸去!


    一道淡金色的武夫罡氣閃爍……一聲巨響!那人站立之處一丈方圓的範圍內巨石盡皆化作縻粉……


    “寒武住手……”


    明爺出聲阻止,而半空中的武夫寒武卻雙目赤紅爆喝一聲:“是你!老子要殺了你!”


    幽綠色的鬼燈閃爍,那個奇怪的罩袍人影再次出現在亂石灘邊緣,遙遙向兩個兩界村的大修士躬身施禮……


    “見過二位師父!”


    明爺掐指念咒,幾道白光在武夫寒武的身上閃爍!隨即寒武悶哼一聲落在地上,拚命掙紮起來……


    “放開老子!該死的老瞎子……讓我打死他!讓我打死這個欺師滅祖殘殺同門的畜生……啊……”


    明爺催動布置在寒武身上的禁陣,白光化作枷鎖將聾子寒武層層束縛住,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罩袍人抬頭一笑:“還是明爺精明睿智,不肖弟子這廂有禮了!”


    明爺冷哼一聲:“不敢,喪家之犬不敢有你這種弟子……說罷,何事?”


    “來談一筆生意……我知道,我若是不現身,明爺怕是根本不會相信我。”


    明爺撇了撇嘴:“你又想借誰的手來對付誰?痛痛快快的明說就是了,不過拿一副陰神出來夜遊鬼道,藏頭露尾的倒像是你的風格!”


    罩袍下飄飄蕩蕩飄飄渺渺的露出一副白皙的麵容……“明師父,時間緊迫不說廢話!救黃九帶走半柄無塵劍……你答應我三件事即可!”


    “有屁就放,談不攏你這尊辛苦修煉出來的陰神就留在這裏了……”


    老骷髏翹著二郎腿枕著獨臂躺在土地廟前麵,歪頭看了看翻著肚皮打瞌睡的年輕大黑……“嘿,老夥計!外麵好玩不?”


    大黑不搭理他。


    “那臭小子都幹了啥?你是不是考驗他的心性了?他身上到底有什麽古怪?為啥連我都看不明白?”


    “總不會……這小子是那位存在的……轉世身?”


    大黑瞥了老骷髏一眼,眼睛裏滿滿的全是不屑和嘲諷………


    “不是?我覺得也不是……怎麽可能……要是那位,怕是咱這兩界村立馬就得被狗日的仙人帶著三大王朝給踏平了……”


    大黑躺在地上,抬起眼睛呆呆的看著天幕之上……眼底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和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冷。


    老骷髏歎息一聲:“不管了,不管那個兔崽子有什麽古怪,你要是不說清楚,反正我這裏沒有好處給他!”


    大黑的眼神再次變成了不屑和嘲諷……


    老骷髏氣咻咻的說道:“我知道你看不上老子這裏的這點好處,你是大爺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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