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吼,武夫寒武崩碎了身上的禁錮法陣!


    身前卻隻有提著一盞綠油油燈籠的明爺。


    “那個畜生呢?老子要打死他!”


    明爺歎息一聲:“走了,救黃九那個蠢貨要緊!”


    寒武搖了搖腦袋,似乎覺得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明爺自己提著那盞鬼道燈籠在亂石灘上蹣跚而行,背影有些佝僂。


    京城,午夜。


    熱鬧喧嘩的外城裏魚龍混雜熙熙攘攘。


    自打上屆仙人出手調停,三大王朝的邊疆徹底安穩下來以後……人間早已不聞戰鼓聲太久了。


    除了邊荒鄉野愈發困頓貧窮,人間的王都大城裏麵是愈發的繁華起來。


    都城裏麵沒有仙山和修行山門的存在,隻有四大鎮守府邸分列在皇城的四周,像是在恪守著一條規矩。


    但誰都知道,大晉王朝的皇室司馬家族似乎就是這南方大晉最大的修行山門一般!


    四大仙門,占據著都城之外的四方山脈。南方越空山上盤踞的是知臨山劉氏仙門、北方是大晉仙門之首……天目山浩然宗的一座仙家府邸。東西兩方分別是排名第二第三的天心湖覆水島和莫子山太華宗!


    明爺拄著一支青竹杖跟在聾子寒武身後慢慢的走在官道上。


    似乎是有些累了,化作算命瞎子和聾啞弟子的二人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蹲在路邊的柳樹下麵休息。


    一旁是一座小小的茶攤子,攤主是一個笑容滿麵的中年男人。


    男人見到路邊寒酸落魄的兩個人,還好心好意的拿著一隻水瓢給二人解渴。


    明爺喝過水拱手致謝,中年人笑了笑又回去接著忙碌去了。


    一旁的聾子寒武對明爺傳音問道:“咱們來這裏是要幹啥?”


    明爺笑了笑,心聲答道:“看清楚這個攤主了嗎?這是劉氏在山下布置的眼線……”


    “看出來了,似乎是個三境的修士!身上有劉氏的那股子惡臭味道……”


    明爺壓低破破爛爛的鬥笠,繼續答道:“有個交易要做,要是做好了莫子山的太華宗還有這知臨山劉氏加上那第十二鎮守城都會頭大如鬥……哼!”


    寒武疑惑道:“第十二鎮守城?跟咱們也有仇的那個?知臨山劉氏跟他們有什麽幹係?怎麽還有太華宗的事情?”


    明爺轉頭看了看一臉懵逼的寒武,還有他兩側耳朵上的疤痕……歎息一聲:“算了,你腦子不好,說了你也不懂!”


    “你歧視我!死瞎子!”


    “…………”


    大晉西南方向的一座巍峨山脈,中央最高絕的一座大山正是大晉四大仙門排名第三的莫子山!


    太華宗的祖師明堂就矗立在山頂之上。


    整個宗門除去十幾個下屬的分堂占據一些小山頭,單單在在莫子山上就擁有三十二峰四堂三禁地的廣袤地盤!


    後山一座仙窟禁地正是屬於宗主本人的獨有地盤,此刻一個一身黑袍的男子正小心翼翼的跪在禁地的界碑旁邊……


    一個一身白紗道袍的少女修士懷抱一柄拂塵,麵無表情的對跪在界碑旁邊的黑袍人說道:“進去吧!宗主麵前不得抬頭,不得多嘴、不得失禮!明白了嗎?”


    “小人明白了!煩勞仙子了……”


    “隨我走吧!”


    黑袍人抬起頭看了看前麵身姿曼妙仙氣飄飄的女修,眼底閃過一絲激動……


    此人居然是那夜襲擊太華宗礦場的那夥武夫修士中的大師伯!


    禁地雲霧繚繞的山腰上,一座白玉台上一隻紫藤蒲團上坐著一位麵容清臒仙風道骨的老修士。


    老修士旁邊肅立著一個麵容俊秀的男子,男子懷抱一柄閃動著瑩瑩豪光的寶劍,正躉著眉打量著跟在隨侍女修上山來拜見的那個粗鄙武夫。


    “師尊為何要折節見這粗鄙武夫?”


    老修士吐出一口濁氣,閉著眼睛答道:“不但是個粗鄙武夫,前幾日我太華宗的那座南方礦場還正是被這武夫一夥人給掃蕩平滅的……”


    “他?”


    年輕人懷裏的寶劍突然泄出一絲冷冽的殺氣……


    “師尊!這等人,就算投誠也絕留不得!讓徒兒去把他的師門上下全部屠個幹淨算了……”


    “哈哈哈……一群意圖翻天的螻蟻和幾個居心叵測東西而已,怎值得我這仙劍出竅?安心靜氣……好好的替為師溫養仙劍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不必理會……”


    “徒兒知曉了,一切謹遵師尊吩咐……”


    “嗯……”


    黃九戴著一隻鬥笠,靜靜地站在一座矮山之上。


    一隻空空蕩蕩的袖子迎風飄蕩。


    遠處,一架仙家步輦被八名傀儡力士架在肩上、步輦四周雲霧遮掩……然後騰空而起,飛上雲端消失在天邊。


    望著錦湖仙居的方向,黃九眼底閃過一絲冷冷的殺意,隨即化作一道劍光沿著山穀消失了。


    錦湖仙居外,一座新修的白玉碼頭上,呆坐著一個風華絕代的婦人。


    婦人一身薄紗羅裙,略施粉黛卻依舊美豔動人。隻是眼神略顯呆滯眼底一片麻木。


    一個白衣小童悄悄地走了過來,低頭說道:“仙家帶著二位小姐已經起身了,讓我告訴你一聲……仙家回返之時你要是還不自己解開心智,就帶著你們一起回知臨山走一圈!”


    婦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絕望的掙紮,緊緊的抿上了嘴角……


    “知道了……”


    婦人的聲音顯得無比嘶啞痛苦。


    白衣小童冷笑一聲,轉身離去了。


    痛苦!無比的痛苦和羞恥撕咬啃噬著婦人的心……


    死?身為仙家的玩物,哪有那麽容易就會死?還有自己的娘家夫家……自己的兒子女兒,那麽多的人!死的起嗎?死的值嗎?


    婦人抬起頭,眼睛裏多了一絲生氣和痛苦,自己封閉了神識和大部分心智任由那仙家百般折磨淫辱……甚至還要和自己的女兒和侄女一起委身伺候!


    還不滿意嗎?他還不滿意嗎?


    婦人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慢慢的向著那座仙氣縹緲的木樓走去。


    一條錦鯉在水底轉了個身,搖著尾巴遊進湖底。


    整個湖底隱隱約約閃現出一道道晦澀玄奧的符文,就如那人的呼吸一般律動著。


    兩截斷劍靜靜地躺在湖底的淤泥之中,神光盡失、死氣沉沉。


    錦鯉的腹部閃出一道劍光,錦鯉翻了個身、死去了……


    劍光遊走在一道道閃爍的符文之間,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那兩截斷劍。


    湖畔,突然出現了一位身披蓑衣的老叟。拿著一支釣魚竿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遠處,幾名被驚動的大晉司馬皇室護衛發瘋一般的圍攏過來,同時觸發腰間求救的傳訊符……


    大晉臨河郡王府,臨河郡王猛的站起身來走到書房北邊。皺著眉頭低聲說道:“不應該啊……仙家才離開不到一天,就有人前去仙居搗亂?是什麽人……那些人怎麽會這麽做?不應該啊……”


    湖邊的蓑衣老叟猛的一揮釣魚竿,一根細細的絲線抽動開來,四個五境六境的皇室修士盡皆被震飛而出……


    空空如也的釣魚鉤落入錦湖之中,老叟正是孤身一人的明爺!明爺哼了一聲,開口說道:“老瞎子無聊,過來找狗日的仙人討一條鯉魚嚐嚐味道……你們這些狗腿子死遠一點。”


    一個七境修士飛身而起,遙遙相對……“你是哪裏來的野俢?居然敢擾亂錦湖仙居!真當我大晉王朝好脾氣嗎?”


    明爺嗬嗬一笑:“老子來自兩界村,明心爺爺是也!”


    那司馬家的修士愣了一下,還是咬牙說道:“既如此那就無法善了了……這次我等必須要給仙家一個交代!”


    明爺一震手裏的釣魚竿……“廢話真多,要死沒人能攔得住你!”


    一道漣漪從魚竿之下蕩起,瞬間觸動了仙居湖底下的禁陣!


    平靜縹緲的錦湖之上瞬間風雲變色,一隻隻仙鶴哀鳴紛飛,波濤翻滾殺氣騰騰……


    一道劍光破開湖水飛升而上,略帶狼狽的在半空中顯露出身形……


    黃九甩落頭上的湖水,驚訝的看著湖邊的老瞎子:“你怎麽來了?哪個要你來管閑事……趕緊滾蛋!”


    老瞎子將釣魚竿一把插進地裏,一道道陣紋擴散開來,將守護錦湖的大晉修士攔阻在外。然後大聲罵道:“你個挨千刀找死的老東西,你特麽來找死老子們還能見死不救嗎?”


    黃九鬱悶道:“這不是已經得手了嗎?本來可以輕輕鬆鬆的逃走,這下子還得帶著你這個累贅……”


    “少廢話!帶老子到仙居木樓那邊去,好容易來一趟得給那狗日的仙人留點念想……”


    “你想去拉一泡屎嗎?”


    “拉也拉在你頭上……”


    越空山,知臨山劉氏的那塊封誥石碑旁邊站著一條巨漢……


    寒武抬起頭打量著這塊巨大的石碑,身後倒著一片劉家的修士和仙甲兵。


    “嘿嘿,賣女兒賣老婆賣良心賣老命……就為了這塊狗日的仙人賞賜的墓碑?你們劉家真是一窩賣屁股的狗東西……”


    一個被武夫罡氣震斷了經脈的五境修士掙紮著抬起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什麽人?膽敢招惹知臨山……”


    寒武疑惑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一般開口說道:“我是誰?哦……對了,我是寒武啊!和尉無塵最要好的武夫寒武……”


    “什麽?你是……兩界山的,寒武!”


    那個劉氏仙門修士驚駭的張開了嘴巴……這是,這是一個實力恐怖的八境巔峰武夫!尉無塵已死,劉氏也為尉無塵的臨死一擊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就連少主夫人和侄女都搭了進去,用以平息仙家的怒火!


    這寒武是兩界山的逆賊啊!這是……來報仇的……


    寒武抬頭看著巍峨的石碑,喃喃說道:“沒臉沒皮的……今天老子替你來試試這仙家封誥石碑到底有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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