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離儲秀宮有段距離,可桂嬤嬤回到西配殿沒多久,慶嬤嬤就帶著雪緞回來了。


    原來,高氏一向自詡繡功了得,又做過一段時間的針線宮女,在同期一個小宮女手上學過一種很奇特的針法,她用繡品不知多少回勾得弘曆巴巴的撇了別的妃子來儲秀宮,弘曆也一向喜歡很小女人的高氏,喜歡高氏總是羞澀的遞上內側滿滿繡著弘曆二字的荷包,所以為了表彰高氏在女紅上的卓越成就,一有新進的綢緞,弘曆就會第一時間送來儲秀宮。這批雪緞本來是皇後,高氏各兩匹,其他妃位的妃子也能分到一匹。高氏喜歡精致貴重的東西,她雖不是真的精於刺繡,對綢緞還是頗有研究,於是硬是把其他妃嬪也有份的雪緞全拗到了儲秀宮——這也省了這次到別的宮裏搜了。


    高氏喜歡發亮的東西,什麽貴什麽稀罕她要什麽,但是她畢竟隻是個奴才出身,知道收,不知道守。奇珍異寶她倒是要了不少,但更像是要來顯擺充暴發戶的。庫房裏堆得亂七八糟,這些天儲秀宮大清掃,高氏頗為淩亂的庫房,對清掃儲秀宮的宮人就是一個大挑戰。


    因此桂嬤嬤從雜亂的高氏庫房找出雪緞竟比去長春宮的慶嬤嬤隻早了一盞茶的功夫。


    經過清點,皇後的兩匹雪緞分毫未動,而高氏這邊除去有記錄的,剛好差了一個娃娃的分量。


    “這些天儲秀宮混亂,說不定是誰把雪緞換了...”


    太後不滿的看著弘曆,“皇帝,現在證據擺在你眼前,你居然還是一味地維護高氏,你就認定高氏是個好的嗎?還是皇後什麽時候在你眼裏竟是個陰險毒辣的小人了不成?”


    慶嬤嬤麵有難色,弘曆正愁轉不了話題,命慶嬤嬤說。


    慶嬤嬤猶豫再三,期間為難的看了看皇後,才說,“奴婢在清點雪緞之時,長春宮有個宮女說要幫奴婢的忙,她無意間說了一句話,她說....她說,‘這料子除了長春宮,就數儲秀宮多,高貴妃娘娘身邊的爾青姑姑就有好幾條這樣料子的帕子,說到爾青姑姑,她最近似乎常來長春宮,皇後娘娘也常賞賜些東西給姑姑,像爾青姑姑這般既在高貴妃娘娘身邊當貼身宮女,又得皇後娘娘青眼的,我們這些小宮女實在是羨慕的緊。’”


    “如此沒規矩,這個宮女是誰?”太後厭惡的說。


    慶嬤嬤搖搖頭說不知,慶嬤嬤身後捧雪緞的一個宮女說:“回太後娘娘的話,奴婢知道。慶嬤嬤說的這位宮女被皇上封為貴人的魏小主。因皇後娘娘前些日子病了,加之嫻貴妃娘娘和高貴妃娘娘的事,便沒有說讓魏小主遷到哪一宮,隻是按著規矩先在長春宮後殿劃了個院子配齊宮女給她。冊封之後,魏貴人卻是沒有穿貴人的衣服,反而是像以前做宮女時一樣打扮行事,是以嬤嬤會以為她是宮女。”


    太後冷哼一聲。


    弘曆卻是聽中了爾青和皇後交好這件事,正待發作。這時,侍衛來報。儲秀宮的守門小太監小劉子求見皇上太後,說是有要事稟報。


    宣進來,小劉子行了禮,說了一番讓弘曆五味雜陳的話。


    “奴才是儲秀宮的守門太監,和貴妃娘娘身邊的爾青姑姑是同鄉。爾青姑姑這個月二十偷偷塞給奴才一張紙條,告訴奴才如果高貴妃娘娘薨了,她不久也去了的話,一定要將這張紙條麵呈皇上。”說著,小劉子從袖口掏出一張紙條,由高無庸呈給乾隆,他接著說道,“二十三日晚上,依舊是奴才守門,爾青姑姑又偷偷跟奴才說,‘事發之後,不求皇上能夠饒恕我,隻求皇上念在此事不關我家人的份上饒過我的家人。這件事我終究是做錯了,萬不想害了嫻貴妃娘娘。’之後爾青姑姑在小佛堂外徘徊很久。再後來高貴妃娘娘薨了,剛才奴才見到爾青姑姑,想起姑姑的囑咐,還請皇上饒了爾青姑姑的家人。”


    弘曆聽得一頭霧水,接過紙條一看,卻是呆住了。


    太後隨即接過紙條一看,順手丟給皇後,“皇帝,哀家可有說錯?為了這麽個女人咆哮皇後,還忘了皇後和你結縭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她倒是想得好。”


    “爾青還說了什麽?”弘曆忍著怒氣問。


    小劉子一呆,“奴才愚鈍。”


    高無庸提示道:“皇上是問你,平日,也就是爾青沒交紙條給你之前,還說過什麽很奇怪的話嗎?”


    “奇怪的話?”小劉子想了想,“姑姑除了吩咐底下人做事,沒什麽時間說話,因為貴妃娘娘一應吃穿都是爾青姑姑管著,她一天多半是守著娘娘的,再不就是為娘娘準備吃食或是煎藥,和奴才說話也隻是看在同鄉的份上照顧一二。”


    “小劉子,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如此便是真相大白了。皇帝,聽說你要禮部給高氏準備皇貴妃禮葬?這般惡毒之人怎麽配封皇貴妃?還好因著妍姝沒讓她入了玉碟,真是菩薩保佑。看在以往伺候你開心的份上,就以貴妃禮葬吧,封號也不用想了。”太後說著手一抬,皇後忙上前扶住,“皇帝,皇後這些年不容易,你不要為了那起子小人平白汙了皇後,雖是皇家,皇後到底是你的嫡妻,夫妻間總是要和和氣氣才好。”


    弘曆被打擊的一時還回不過神來,喏喏道:“是,皇額娘。”


    太後搖搖頭,起駕回了慈寧宮。


    ~~~~~~~我是太後回慈寧宮調*教皇後的分界線~~~~~~~~


    太後端坐主位,看著已經回複端莊的皇後,眼角微微一跳。


    “皇後今日受委屈了,皇帝這些年一直被那個狐媚子迷著,好賴她是去了,現在巫蠱這樣的大帽子蓋在她頭上,即使皇帝以前再寵愛她,也不會有了。鬧成現在這樣,皇後正該趁機收收皇帝的心,畢竟這後宮還得是我們滿女的天下。”


    “是,皇額娘。”


    太後品了一口茶,“爾青這丫頭倒是個聰明的,她的家人你不要去動,必要時還可以照付一二。爾青在皇帝麵前是記了名的,又和高氏連在一起,現在雖說靠著巫蠱之事把高氏打壓下去,保不齊皇帝哪天又覺得愧疚,翻起舊賬。”


    皇後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是,皇額娘。”


    “別緊張,哀家此番提醒你,也是為了自己,你以為光靠一個爾青就夠了嗎?若不是小劉子,這事保不齊要往後拖些時日,到時高氏入了葬有了封號,再有理也要想想皇家臉麵。你一向治理後宮得當,自有主張。後宮平衡靠的是雨露均沾,這不需要哀家再說了吧?你也多勸著皇帝到各宮走動走動,為皇家開枝散葉。趕上高氏去了,皇上對高氏正惱,又對你有了愧疚,你也要多努力再生個嫡子才是正理。”


    皇後柔柔一笑,“皇額娘說的是。茜希知道。”


    太後滿意的點頭,“是了,你回去就把那個沒規矩的魏貴人仍舊貶為宮女。就說哀家說了,既然她羨慕小宮女,那就仍舊做她的宮女去吧。”


    “皇額娘,這魏氏是...是皇上剛剛親封的貴人,茜希...”


    “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心裏怎麽想,哀家知道你看著高氏受寵心裏不好受,想著找幾個和高氏像的來分寵,這些年你也多多少少找了五六個,高氏還不是照樣椒房獨寵?這個魏氏看著是個心大的,不然怎麽那些和高氏像個七八成的沒奪了寵,倒讓她憑著一次寵幸就當了貴人?仔細一些,當心這魏氏又是第二個高氏。”


    “茜希明白,謝皇額娘指點。”皇後溫順的應了。


    太後揮揮手,“哀家有些累了,皇後就跪安吧。”


    “臣妾告退。”


    ~~~~~我是弘曆被打擊得很慘來長春宮找皇後要溫暖的分界線~~~~~


    魏貴人盤算著今日慈寧宮的慶嬤嬤來的真正目的,結果皇上來了。


    她知道皇後還未回長春宮,於是打扮的樸素中略帶一絲嬌羞來見皇上,希望能趁著皇上思念高氏之故看上和高氏相似的她,繼而搬出長春宮。皇上是在長春宮側殿寵幸的她,雖然過程中叫的是高貴妃的名字,她自認不比高貴妃差,不過看皇上事後吃驚的樣子,她和高貴妃除了樣貌一定有些什麽是像極了的,這次能借高貴妃的梯子再往上爬一爬是最好,就算不能,至少要搬出長春宮(皇後宮裏是從不放別的貴人常在答應的,以彰顯皇後的特殊性)畢竟在皇後寢宮侍寢這種事有一兩次就夠了,再來那就是在打皇後的臉。


    誰曾想皇上見到她,先是似乎根本不認識,等到魏氏行了禮,用高氏專用的含羞帶怯迷蒙媚眼攻擊後,皇上狠狠一拍桌子。


    “魏貴人禦前失宜,即日起貶為答應。”


    倒把剛回長春宮的皇後嚇了一跳。瞧太後說的,根本無需她出手嘛。皇後心裏有些不屑太後所說,對太後慈寧宮連消帶打的一番話深有抵觸。


    但太後的話不能不聽,皇後隻能先安撫好皇上,說。


    “皇上,雖然魏貴人衝撞了皇上,但她進宮日子尚淺,不熟悉貴人的禮儀,皇上看在她是從長春宮出去的,以前伺候我也算盡心就饒過她這一次。若皇上當真不喜歡她,仍舊讓她回來伺候我就是了。”


    魏氏這下不用裝都是楚楚動人了。可惜弘曆現在正膩歪這一套,很幹脆的說。


    “既然皇後喜歡她伺候,就依皇後撤了晉封,左右還沒有入碟,十一月的晉封禮將她的名字劃去就是了。”


    魏氏強忍著眼淚,穩穩當當規矩的行了個宮女的禮謝了恩。皇上輕飄飄一句話讓她銀牙咬碎。


    “倒真隻是不熟貴人的禮儀,宮女的禮儀很是穩當,是個做宮女的料。”


    ~~~~~~~我是來到幕後黑手的所在地翊坤宮的分界線~~~~~~~


    那此時的翊坤宮又怎麽樣呢?


    自正月二十三,嫻貴妃就一直昏迷不醒,直至正月二十五高貴妃薨了那天才醒。可嫻貴妃醒是醒了,卻醒的不徹底——發高燒說胡話,整個人鑒於半夢半醒之間,似乎坐實了晉封當天太醫會診後太後那句“中邪了”。


    這下翊坤宮人人自危,翊坤宮外經過的宮女太監們時間充足的都是繞道走,實在躲不過才疾步而過。


    容嬤嬤氣憤之餘,倒是對翊坤宮上上下下的忠誠度摸了個底朝天。


    而嫻貴妃——我們的女主劉嫻當真是躺在床上睡意朦朧,任誰睡了三天光靠喝白粥度日都會這樣,這是還沒睡清醒呢。


    劉嫻認識一位中醫朋友,這位朋友從八歲起就敢於對自己醫術超群的爺爺裝病,立誌於裝爺爺查不出來的病。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看臉色,舌苔;聽呼吸;問病情;號脈。不是人人都有扁鵲華佗的好醫術,但劉嫻至少在那位朋友口中知道了很多瞞騙中醫的招數。過程做起來都是很有趣的,劉嫻本來隻是當笑話一樣聽,等到朋友一一演示下來,她才留意起來。現在想起來,真是太幸運了。那可真是厲害呢,和電視上擦點粉抹點薑黃充病入膏肓相比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知道了吧?都是假的。


    這是一個局,一個針對高氏的局,一個從高氏要當唯一的消息傳遍後宮開始布的局。隻是劉嫻都意外有這麽多人配合著為這個局添磚加瓦,將這個局遮掩的天衣無縫。


    劉嫻聽了容嬤嬤打聽到的高氏的結局,微微笑了。高敏貴妃,以貴妃禮葬於裕陵妃園寢,享妃子祭。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叫高敏的貴妃呢,還不如直接叫敏貴妃,莫非是覺得兩個字的封號好聽,太後又不讓另選封號,叫慧敏貴妃,那等於是把高氏的閨名四下傳播有辱國體,這才把姓氏提了出來做封號麽?(女兒,你真相了)


    不管怎麽樣,曆史由此出現偏差了,劉嫻——不,嫻貴妃徹底拋下了她原來的身份和名字,徹底的投入到宮鬥的事業之中,為了實現她逵猩竦腦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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