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露水從樹葉上緩緩聚集,最後“滴答”一聲從樹葉上滾落,砸到陳慕之額頭上。


    “嗯~”陳慕之眼皮動了動,呼出一口沉悶的濁氣,睜開眼睛,隻覺得腦袋裏一跳一跳的疼,抬手揉著額頭坐起身。


    此時夜已深沉,天空明月當空,四處一望,所在的地方是在一片樹林裏,頭頂的馬車車頂之前被破壞了,被樹葉遮擋,拉車的馬兒還在低頭啃著地上剛發的青草。


    四周並沒有血流滿地的屍體,伸手一摸二階飛劍絕影青鋒劍還在身邊,劍刃用布包著。拿起飛劍,陳慕之揉著腦袋,回想之前的最後一幕。


    那時馬匪老大挺槍大步衝來,渾黑鐵搶的槍尖的鋒芒閃爍著冷光,令人身體止不住的發顫,淩厲的殺氣仿佛能直透身體。對方那滿臉的刀疤,撲到近前更顯得可怖。


    正在這時,本來在身後的梁文心,猛然撲上前將自己擋在身後,隻見那馬匪老大眼睛閃過一下遲疑,一手持槍,朝前邁了一步,揮手將梁文心推開的時候,早已潛伏於陰影中的靈貓虛影,猛然竄上他的麵門。


    那馬匪老大持槍的另一手,昏暗驚慌之下,朝一邊揮開,就在這這一刹那間,爭取到了絕佳的機會。那馬匪此刻門戶洞開,那一刻自己腦海出奇的冷靜,等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弓著腰朝對方懷中撲了過去,手中赫然握著的就是這把絕影青鋒劍。


    二階飛劍無比銳利的劍鋒,虛若無物般的穿透對方身上的護甲、肌肉、肋骨、內髒……最後透體而出!那馬匪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沒入的劍刃,口中咳出一大口鮮血,一手握著胸口的劍刃,右手的長槍還來得及輪了個半圈,將剩下半個馬車的車頂砸飛……擊飛過來的木框,砸中了自己的後腦,然後就眼睛一黑,後麵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我是又暈過去了嗎?這都第三次了,不會變傻吧!師父呢?”陳慕之喃喃說道。


    收回飛劍,取出照明用的螢石。車廂的一側還躺著趙如意,麵色蒼白,淺淺的呼吸聲,看過去外傷也無大礙了,就是還昏睡未醒,又取出之前的毯子蓋在她身上。


    閉眼打坐感應下了自身情況,雖然消耗本源,靈力損耗太大,導致現在身體虛弱。但是休息了幾個時辰,體內靈池的靈力自行運轉,已經恢複了一絲,也沒有什麽大礙。


    退出觀想,隻聽見周圍小蟲的吱吱叫聲和遠處的流水聲,但看不見梁文心,隻好出聲喊道:“師父?師父?”


    “哎,慕之你醒啦?”聽到陳慕之的聲音,小一會樹後梁文心循聲走來,一手拿著七煌劍,臉上手上隱約都是殷紅的鮮血。


    陳慕之連忙下了馬車,“師父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梁文心舉起手到眼前,“哦,這個啊,不是的。我看你太累了,想等你醒的時候,做東西給你吃的。好巧有一隻兔子跑出來,撞在樹樁上,我正把它大卸八塊呢。”


    “還有這麽巧的事?”正好肚子裏傳來咕咕的肚餓聲音,接過劍來,疑惑的問梁文心,“殺兔子而已,怎麽會弄的一身是血?師父你是第一次嗎?”


    “我是第一次啊。”沾著兔血的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驕傲。


    陳慕之拿起螢石到樹後一看,不遠處的溪水邊的空地上,一隻老大的兔子,被砍成一堆碎肉,肉上還帶著灰黃色的兔毛。老兔子的頭就滾落一邊,睜大的眼睛,在螢石的照耀下,閃著詭異的光。


    空氣中彌漫著一點血腥氣,不久前那場廝殺處的殘肢斷臂、塗地肝腦不禁在腦海浮現。當時隻覺得是生死廝殺,更多的是緊張,如今回想起來,隻覺得一陣反胃。


    連忙捂上嘴,隻覺得一股酸水冒了上來,“嘔……師父,我覺得晚上不適合吃肉,我包裏還有兩塊餅……”


    “……那好吧,我也沒想到殺兔子還挺難的。”


    放過那兔子,陳慕之取出一張清潔符,正要替梁文心去除身上的血跡,梁文心連忙出聲製止,“你靈力還沒恢複,不要浪費靈力,那邊有水,洗一下就是了。”


    “嗯。”陳慕之聽話的收起符籙,取出一條手巾遞給梁文心,把螢石放在梁文心身邊。


    “師父,我們怎麽到這了?”


    “當時候你一劍刺死了那個刀疤臉,就昏了過去,把我也嚇了一跳。天黑了,野外血腥味重的地方不安全,把你和趙家妹子弄上車之後,我就想著馬車去追趙員外他們,然後就到這了……”


    “快到北陽城了?”


    “不知道呀,那個馬不聽話,一路亂跑,隻有等天亮再找大路了。”


    “唉……”陳慕之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兩人就這溪水邊,嘩啦啦的捧起來水,簡單清洗後,顯出本來的仙姿玉貌。


    陳慕之取出一個小壺,從上遊處又打些清水,以前跟父親一起在野外深山裏采集靈草,當時學會的野外生活的技巧都還記得,隨身的各種工具也都有。


    陳慕之:“師父,那個刀疤臉的長槍拿了嗎?”


    “哎呀,當時走得急,忘了!”


    “額,好吧。那個,凡人也能用法器嗎?”


    “法器就是一個工具啊,誰拿起來都能用,你給猴子一根棒子,它也能舞起來。凡人拿法器沒法用靈力操縱,也無法發揮法器的技能,隻是一件死物罷了。”


    就在打完水的時候,陳慕之突然注意到,左臂下懸著一個小小的、四爪章魚一樣的小東西,連忙舉起來給梁文心看。


    “師父!你看這是什麽?”


    梁文心舉起螢石靠近觀察,隻見那物渾身紅色,渾圓的腦袋中隻有一個赤紅的獨眼,四條細長的爪子就附在衣服下麵。


    “這是‘兵滿’哦,一般是常年混戰的戰場上,匯聚而成的小精怪,可以控製人的身體作戰。”梁文心回想了一下說道。。


    “控製人的身體?難道是奪舍?”


    “不是的,兵滿隻是那些沒有來及施展拳腳、還沒有建功立業就妄死的軍士,其精血所化。”梁文心拿手戳了戳‘兵滿’的腦袋,“隻要讓它盡情的作戰之後,就可以消散。”


    陳慕之將兵滿拽下來,摸起來軟乎乎的,“這個應該沒法收進儲物袋裏吧。”取出一個小瓶,塞進去,放在道袍的袖袍裏。


    梁文心又說道:“怪不得之前那個刀疤臉,能擋下你的飛劍和金鏢,應該就是被兵滿控製身體戰鬥的,怪不得反應那麽快。”


    “這小東西有這麽強?師父我怎麽沒聽說過這些?”


    “門裏的藏經閣有一本《萬獸注識》,門裏傳承下來的,回去你也去看看,裏麵有很多有意思的靈獸和精怪,之前的常蛇也是。”


    “回去……師父,我們從木極城出發,離風梁山有多遠啊。”


    梁文心站起身,帶著陳慕之往馬車處走回去,“這個說不好,當初在獸船上,不知道獸船偏移了多少距離。但隻要找到白龍河,順流而下,就能回去了。”


    “好吧。”


    兩人路上撿了一點幹柴,回到馬車處。趙如意還沒醒,梁文心上去替她把了下脈,脈搏平穩,因為之前失血加上撞擊,休養一下就好了睫毛微微顫顫的,應該過會就醒了。


    陳慕之回到馬車的的時候,發現一旁有半株枯死的老鬆樹,心想,這倒是省事了。取出飛劍,走到鬆樹旁,切下一段一尺多高的幹枯木樁,拖回馬車邊,飛劍的劍鋒鋒利無比,倒沒費什麽勁。


    利落的收拾一塊平整的地方,將原木兩頭切平,豎立在地上。在木樁上層切出去一個十字形的深切口,將原木一分為四,中間略微挖空。但是並沒有切到底,底下仍然是連在一起的。


    抓了些鬆樹的木屑放在木樁切口的頂部,點燃之後,燃燒著的鬆樹木屑餘燼,就落入木樁中心,然後慢慢的從裏朝外燃燒起來。鬆木本來就易燃,見木樁如同火炬般燃燒起來,陳慕之將水壺坐在木樁頂部平整的地方,由著下麵的火燒。


    “慕之這個是什麽?”


    “這個是以前父親教我的,如果是用幹柴堆起來的篝火,火勢不穩定。而這個火燒起來是集中的,非常簡單,也不需要添柴,就可以持續燒幾個時辰。”


    “慕之你好厲害!”


    “都是我父親教的,以前我也跟他道山裏,就像這樣這樣露營。他還說,比起螢石,燒起來的火光,更能給人安全感。”


    “以前陳師兄倒是經常往外跑,還有哪些事情?慕之你說給我聽聽。”


    “好啊,其實父親以前常去山裏,靈草什麽的本來就少,所以每次都很長時間,我從小是在青柳山上長大的……”


    此時月色皎潔,樹林靜謐,唯有燃燒的篝火,偶爾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響。此時坐在一起聊天的兩人還沒注意到,夜色中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


    原來是馬車上的趙如意終於醒過來了,不過比起休息好的原因,更多是餓醒的。


    一早就跟父親出了北陽城,一路上快馬加鞭,雖然到齊家村之前路上吃了點幹糧,但是從中午之後,就在茶棚喝了一碗茶,又受了傷。雖然不愧是仙師神醫,現在傷口基本好了,但半夜醒來,更覺得肚子餓的不行。


    但是兩個仙師正好才開始聊天,對於仙山、仙師的向往,讓趙如意忍著輕咬著嘴唇,靜靜地聽下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紙符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雲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雲英並收藏一紙符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