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來覆去、七上八下,這隻幾乎被人們遺忘的東西,此刻又感到了焦躁不安,它不停的低吼、不停的靠著岩壁來回遊走,嘴裏時不時流著綠色的口延,每一步,這座廢棄莊園背後的山洞裏,都在微顫。


    多少年了,這座莊園還有誰能記起,人們避之而不及,不過有的時候院中廢棄的雜草中偶然突出幾隻繁花,也會引來路人的唏噓與讚賞:“可惜了,好好的一座園子,如今成了荒郊野嶺”“就是,就是,據說裏麵時不時發出野獸和鬼的叫聲。”


    之前膽大的人,尤其是一些沒頭沒腦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兒,好爬上牆頭,坐在牆外的粗壯的樹枝上一探究竟,然,奇哉怪哉,凡是爬上去的,回家之後,無一不生病數日,久而久之,人們紛紛搬離這座莊園的附近,當初的興榮早已一去不複返了。


    如今,園中朱漆剝落、瓦礫遍地,大火燒過的痕跡多少年前就不在了,可生命自有生命的頑強,那石板下、池塘邊、夾縫中還會有活力,人不在了,生命卻在延續,這些看不見的地方,色彩依舊在綻放,篙草再次集結,蘆葦次第拔起,圍欄破碎後的花草闖出原來邊界,開始向四周蔓延,慢慢的,園子裏處處是生機,人走了,鳥來了,獸也來了,屋梁還在堅挺,破布漸次風化,風雨日複一日關照,斷壁殘垣、門倒窗裂,這裏儼然成了山中精靈的故鄉。


    沒錯,對這東西來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棲息之地,如果沒有我,它可能會在這裏安然度過一輩子,可偏偏就是那一場災難,將我與它的命運緊密相連,至於什麽事兒,是不記得了,那時我不過是一個嬰兒,隻是很久之後,我才聽人講起,這東西的父母為我的家族戰死,而他們才剛剛誕下它,有人將我與它同時送到這悄悄掘出的山洞中,並用著小家夥的血在我的脖肩出留下了天狼斑,此刻,這小家夥已經長大,這幾次我天狼斑的異動,它都能清晰的感知,我的感受便是它的感受,它怎能不感到煎熬,怎能不焦躁和咆哮,它疼痛、它如火焚如冰凍,不行,它在思考,它不能在坐以待斃,它必須走出這裏,來尋它的命運。


    就在剛剛,老夫子為我療傷之時,它再一次受到衝擊,所以才會在洞中來回遊走,有鎖鏈鎖住它嗎?不,沒有,洞口有機關封住它嗎?不,也沒有,一切之不過是幾十年前它聽過的最後一句人話,“小家夥,長大以後好好保護世子,這些年你就在這洞中,千萬不要輕易外出,被人發現,時機成熟,你便去尋他,此刻我將世子帶走,會送到一處隱秘之地交托他人,事情辦妥我便回來尋你,你等我”。


    然,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就是幾十年,這小家夥也變成大家夥,這些年他靠著這莊園裏的蛇蟲鼠蟻、熊羆鷹獸撐到了現在,多少年了,這屁股上的天狼斑就像死一般的東西,不過身體的一個舊疤痕罷了,它都快忘記了,突然老夫子的一番試探,讓它首次感應到了與以往的不同,要說這些年悄悄為我治傷的人,也定時來為我壓製天狼斑中的氣息,照例來說它也應有所查查,哪知這療傷之人不知用了何方法,讓它一無所知。


    而這老夫子就不知了,加上天狼斑異動,一次比一次厲害,它在想,時機是否到了,該是出洞的時候了,老夫子為我療傷完畢,它的劇痛才慢慢平息,它躺在地上噓噓喘氣,眼神冷冷的盯著洞口,幾個時辰之後,它突然悍然立起,腳步穩健,緩緩抖了抖下顎的鬃毛,一步、兩步、三步朝洞口移來。


    光線越來越清晰,影子逐漸被拉長,拖在它的深厚,這是個什麽東西,強壯、魁梧、駭人,看,快看,它來了,先是一副雄獅身姿,接著毛發露了出來,“天啦,竟然是通體雪白,如雪貂一般的毛發,絲絨而柔軟”“瞧,那又是什麽?”頭上的兩個角也現了出來,短悍而堅挺,威嚴而怒視,再一細瞅,它居然長著山羊般的胡須,綿長而直楞。


    這是啥,這是個什麽怪物,後來我與它第一次見麵之時,老夫子驚駭的告訴我,“它、它、它不是白澤嗎?”我問老夫子什麽是白澤,他說:“白澤是這天地間難得神獸,是一種能說人話,通萬物之情的神獸,得它相護,這是多少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我這才明白,原來我的路早已經被種下,之後我給它取了一個簡單好記的名字:小白,自此我們從未分離,直到……


    李管家聽到動靜,也跟著來了,等他到時,杏兒剛好羞澀的從我的房間出來,“老爺,這是怎麽回事兒”他跨步走進屋內,看見李書抱著李青兒,用手擋住她的眼,準備將她抱到門外,“你來的正好,”李書順勢就將李青兒交給了李管家,“我要上前看看三兒怎麽樣”“是”李管家接過李青兒,眼神順勢掃了一下劍匣放置的地方,它靜靜的倚在床頭,就在我躺著的枕頭旁,他突然心生一計,“偷肯定不行,這麽多高手在場,但是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借,可我不能親自出麵,誰去呢?”他突然看了看抱著的李青兒,“這不是有了嗎?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小孩兒,這幾日抓緊做好仿品,待侯驍那小子醒後,找個由頭讓李青兒去借來看看,然後乘機掉包,讓她再還回去,就算是被發現了,那也會看在李書的麵子上,不會去糾纏,好,就怎麽辦?”


    他想到這裏,歡喜的將李青兒抱出了門外,問天道也跟了出來。


    屠軍、李書湊上前來,“怎麽樣?”王嶽侖、王洪都為我把了脈,“好好好,現在沒事兒了,並且因禍得福,這小子現在也是有那麽一絲內力的人了”原來是老夫子的那一絲放出的內力為我洗骨換髓,脫胎換骨了,中間痛苦是痛苦,痛苦之後必是輝煌。


    翁紅雲轉過臉去也準備跟著出來,屠萬裏笑得歡天喜地,意欲跟著屠軍也上前來看我,哪知,被他娘一把握住,“走,跟我出去,小孩子,看什麽看,我還有事兒跟你說”,屠萬裏不情願的被拉了出來,手臂一甩,“娘,我都多大了,還叫我小孩?有什麽事兒,你快說”,“在我的眼裏你永遠都是小孩,等你爹出來了,到房間裏給你說”“什麽事兒啊,怎麽嚴肅?”


    “等你爹出來,待會兒說”


    “好”屠萬裏一臉不情願的說道。


    片刻,眾人見我無事,將我安排妥當之後,紛紛出了房間。


    “大家今日也累了,馬上到晚膳時間了,就請先去用膳”


    “我才剛吃過”王嶽侖樂嗬嗬的說道。


    “爹,王叔、屠叔他們還沒吃呢,你怎麽隻想著你”


    “哦,對對對,還有他們”老頭子將手一指,言語中略帶一絲調侃和輕蔑。


    “你……你怎麽能目中無人呢?”屠軍一下子就感到了羞辱。


    其實,這就是王嶽侖的一個破毛病,他心不壞,就是要麽不說,要麽就得罪人。


    “算了,算了”王洪立馬就出來調和。“這位也沒說什麽,不必介懷”


    “對啊,本來你們就沒吃嘛”王嶽侖補充道。


    “爹,你看看你說的什麽話,對不起、對不起,讓大家見笑了”說著就拉王嶽侖到一邊,“王叔、屠叔、翁姐姐您們請”


    “哼……”屠軍將衣袖一甩,跟著王洪就朝用膳之地走去,翁紅雲、屠萬裏、李書、李青兒、李管家、問天道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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