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的危險,李榮格外冷靜,左手鬆槍,右手抓著槍尾,借著虎頭拽力,縱身騎上猛虎。


    猛虎有自己的傲氣,拚命甩動虎身,要將李榮甩下去,虎口卻是死死咬著口中的一截槍身,李榮也不鬆手,二者僵持,“破天”槍身逐漸彎曲。


    彎到一定程度,玉嬋嘴角微微上揚,右手猛然一鬆。


    槍身在虎口震動,猛虎口中不適,張開虎口。


    李榮眼疾手快,左手抓住槍尾,將“破天”抽出,雙腿夾著虎身,任由猛虎如何扭動,李榮牢牢騎在上麵。


    雙手持槍,槍尖朝下,意欲直刺虎頭。


    天生的猛獸直覺,猛虎渾身毛發炸起,側身就要倒下,想將背上的李榮一同壓在身下。


    李榮重心不穩,槍尖刺不中虎頭,眼看就要落地,右手猛拍虎身,整個人已騰空飛起,隨後落下,頭下腳上,單手持槍,直刺虎身。


    槍身淡淡銀光,槍尖更是寒氣逼人,猛虎察覺上方危險,猛烈翻起虎身。


    銀槍攻勢慢了一步,槍尖隻是刺破虎身,並未造成致命傷。


    猛虎吃痛,吼聲震天。


    李榮落在地上,臉色冰冷,一甩“破天”,槍尖上的血水被甩落在附近野草上。


    肖雨看得有些癡,當日的李軒也是如戰神一般,可今日的李榮,更為賞心悅目。


    將來,說不定南元大陸上就要出一位女槍仙了。


    杜子晉依舊抓著虎尾,雖然降不住猛虎,但也可掣肘一二。


    王鶯兒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也要衝上去,肖雨一招老鷹吃小雞,提著王鶯兒衣裳領口,王鶯兒頓時萎了。


    肖雨看出李榮、杜子晉二人能降住猛虎,王鶯兒這時上去恐會添亂。


    猛虎陰狠地盯著傷到自己的李榮,似威脅隻有一個,身後杜子晉算不得數。


    前右掌撓地,地麵出現五條寬大深痕。


    李榮看猛虎沒有進攻的意思,那便先發製虎。


    右手反握槍身,左腳踏前一步,右肩微微後仰。


    肖雨看出她要投槍,喊道:“杜子晉還在後麵。”


    李榮聽聞收了招,整個人爆射出去,右手持著槍尾,掃向猛虎。


    猛虎後躍一小步,後掌立足,前掌上伸,正好避過“破天”槍尖,前爪順勢抓下。


    可憐的杜子晉此刻在猛虎屁股下麵壓著,不用問也知道不好受。


    猛虎體型巨大,卻很靈活,這點李榮早已知道,輕蔑一笑,抓著槍尾猛地下壓,槍身前半段向上抬起,玉掌抽出拍向槍尾。


    “破天”如長虹貫日,直刺虎心。


    猛虎前掌攻勢已成,預感危險,後左掌蹬在地上,右後掌支撐,虎身完成弧度旋轉。


    終究並未完全躲過。


    絨白腹部被劃了一道巨大口子,大片血跡流淌在地上,猛虎疼地在地上打滾,杜子晉悻悻鬆開了手。


    漸漸地,猛虎越來越虛弱,現在倒宛若一隻病貓,隻是大了些。


    李榮持槍慢慢走去。


    肖雨微微皺起了眉頭。


    突然,林中一道雪白巨影竄出。


    還有一頭,體型相比稍小,將虛弱猛虎護在身後,低聲虎嘯,警戒著眾人。


    李榮槍尖抬起,戰意再起,待看到麵前白虎腹部隆起,身形一頓,臉色溫和了些,放下了槍尖。


    白虎轉過身,輕輕舔舐猛虎腹部的傷口,雪白的絨毛上也漸漸沾染了血跡。


    白虎的唾液似有奇效,猛虎腹部鮮血漸漸止住了,白虎走到猛虎腦袋邊,靠著輕輕摩挲著。


    王鶯兒小拳無力地緩緩放下,小嘴撅起,有些同情,又有些不解。


    “再凶猛的野獸也有情。”肖雨喃喃說道。


    “我們做錯了嗎?”王鶯兒抬頭委屈問道。


    肖雨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想了一番,說道:“弱肉強食乃天道,強不壓弱乃人道,強仁扶弱乃正道。”


    “那我們做錯了嗎?”王鶯兒強調問道。


    肖雨喊道:“杜子晉,李榮,我們該走了。”


    說完,肖雨哈哈大笑跑回馬車內。


    開玩笑,不跑,肖雨是真不知道怎麽回答王鶯兒的問題。


    沒想到,到了車上還是沒有逃脫王鶯兒的魔掌,嘰嘰喳喳不停問著肖雨同一個問題“我們有沒有錯”。


    肖雨左顧右盼,沒有幫手,黃玉山駕著車,李榮有些傷感,李軒躺著,杜子晉平時耍些小聰明可以,但這種問題……


    “鶯兒師妹,我們沒做錯,你想啊,那老虎多凶啊,誰知道有沒有吃過人,這次沒將它打死,說不定下次有人碰到就被吃了呢?”杜子晉還真有思考一番,一本正經說道。


    “可是,是我們主動引它過來的,杜師兄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吃過人,萬一沒有吃過呢?”王鶯兒疑問道。


    “呃……鶯兒師妹不能這麽說,就算之前沒吃,也不代表將來不吃,這次好在我們能打過它,不然說不定就把我們吃了啊。”杜子晉又一本正經說道。


    “那,萬一它將來也不吃呢?”王鶯兒挑頭又問道。


    杜子晉拚命地撓著頭,肖雨都怕他給自己撓禿了。


    杜子晉抬頭,苦著臉說道:“師妹,我錯了,我去看看老師。”


    說完鑽出車廂,坐在了黃玉山身邊。


    肖雨看著杜子晉離去的身影,後背有些涼颼颼的。


    王鶯兒不善地看著肖雨,淡淡說道:“肖雨,你說呢?”


    肖雨聽得汗毛豎起,這種可怕的語氣肯定是跟黃玉山學的,苦笑著希望能應付過去。


    “我們沒有錯。”李榮突然開口說道。


    肖雨、王鶯兒看向開口的玉嬋。


    李榮冷聲說道:“它要動爪,我便打它,它起殺心,我便殺它有何錯?若那母虎未懷子,我連它一起殺,可惜,幼子無辜,我留它們性命,也沒有錯。”


    王鶯兒聽著有些寒冷,蜷縮著身體,小心看著麵前的李榮姐姐。


    肖雨聽著李榮字裏行間滿是殺意,微微皺起眉頭,李榮何時這般冰冷了。


    不似之前玉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而是漠視性命沁人心脾的冰冷,好在最後李榮沒有下殺手。


    肖雨知道,眼前之人再也不是玉嬋,而是李榮,隻是這樣的李榮,有些不喜歡,也許李軒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許是沒有聽到回應,李榮望向二人,發現二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是害怕?


    剛剛自己所說確實是過了,閉上了眼。


    最近太累了。


    “雨哥,鶯兒師妹,咱們到平原城了。”馬車前杜子晉喊道。


    李榮睜開了眼。


    肖雨拉開了布簾,看著越來越近的巨大破舊城門,上方“平原城”牌匾還缺了一角。


    城門下,沒有守衛,人影稀碎。


    地上塵土厚積,枯黃樹葉遍地,看樣子很久沒人清掃了。


    馬車駛過,灰塵飛揚,漫天起舞,飛塵要灑進車廂中,肖雨剛想將布簾拉下,發現前方仿佛有一塊無形的罩子擋住了迎麵飛來的塵土、枯葉。


    許是黃玉山出手了,那位白姓女子也用過這一招。


    城內到處是斷壁殘垣,破敗院裏雜草叢生,路麵石磚有些斷裂,有些缺失,一路上磕磕絆絆,晃得肖雨都有些暈車了。


    三兩行人,一身髒兮麻衣,挎著破洞籃子不知要去哪裏討活,看著行駛而來的富貴馬車,一臉的驚奇,卻都躲著遠遠的,不敢靠近。


    四五孩童正蹲在斷牆邊挖野草,一七八歲孩童不小心磕碰在牆壁上,眼看牆壁上方的碎磚塊就要掉下。


    肖雨暗叫不好,想提醒孩童快離開,黃玉山一指劍訣劈向斷壁,整個斷壁化為齏粉。


    附近幾個漢子婦人許是這些孩子的父母,慌忙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哀求:“孩子不懂事,衝撞了仙師,求仙師恕罪。”


    一婦女對孩童嗬斥道:“還不快跪下!”


    幾個孩子懵懂地跪著,不知道為什麽下跪,但母親說跪便要跪,不然沒有野草吃。


    肖雨看著心裏不是滋味。


    黃玉山淡淡說道:“你們起來吧,這些娃娃沒有過錯。”


    “多謝仙師大人,多謝。”幾人又要磕頭。


    黃玉山有些不喜,“速速起來。”


    幾人聽聞趕緊爬起身,身上灰塵不用撣,因為早已滿身都是了,塵土沾不上。


    “沒有想到這裏變成了這個樣子。”李榮淡淡地說道,有些惆悵。


    王鶯兒拉著肖雨的衣袖,悲憫說道:“肖雨,我們給他們些吃的吧。”


    “嗯。”


    “今日給他們吃飽,明日還是這樣子。”李榮淡淡說道。


    “李榮姐姐,你變了,以前的玉嬋姐姐可是很善良的。”王鶯兒微怒道。


    李榮搖了搖頭,語氣依然冷淡,說道:“以前的玉嬋死了,現在我是李榮。”


    王鶯兒賭氣說道:“我還是喜歡原來的玉嬋姐姐,肖雨你呢?”


    肖雨尷尬笑了笑,沒有否認,從車廂內取出些食物和水,跟王鶯兒下了車。


    李榮玉手摩挲著細膩臉龐,喃喃道:“難道我真的變了嗎?”


    看向“睡著”的李軒,眼神堅定了幾分,不再仿徨。


    李榮下了車,看到四人在分發食物,而領到食物的那些破爛之人洋溢著令自己討厭的笑容,抬頭看向西方。


    那邊,有衍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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