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宗以馴養靈獸聞名,九州宗派多多少少都在此買過靈獸,其中尤以飛禽為最。


    馴鷹凶猛,身上羽翎銳利如刀,若是對上了他派天空飛獸,實力相差不懸殊之下都會殊死搏鬥,因其群居,天羽宗弟子腰間馭獸袋中往往帶的不是一隻,而是一群,群攻之下,即便是軍中拳腳最好的漢子,也難跑被分屍的下場。


    當然,身著厚甲的重卒除外,尤其是當年的魏武卒,能人異士輩出不窮,且武夫在軍中占了絕大部分,壓根就不把天下宗派看在眼裏。


    “青霜鎧雖然強橫,但曆來築基修士都難以撐過一炷香時間,再過一會,我們就出去。”


    天色漸暗,老卒朝天際看了眼,望著這萬裏無雲的光景,肯定是個有月亮的天氣,但他不認為那小子能撐到那個時候。


    “阿鬆,你帶著三個人分別去東南西北偵查,看到有大隊楚人立馬回報,其他人隨時準備衝鋒。”


    少年看了眼師傅,他知道,此時老卒已經動了殺心,勢必要殺死那個劍修,但他還是高興不起來。


    老卒目光瑩瑩,直視已經殺死七八個騎卒的少年。


    聚氣結冰鎧,少年劍意盛,此子絕對是青霜派嫡傳中的嫡傳。但既然到了獵場,沒有了護道人的守護,也不是死不得的!


    他向身後的一人交代了一句,便兀自下了馬。


    丁由身上冰鎧有些許損耗,氣息顯得滑落了不少,招式也由主動出擊變成了防守居多,但其實相差不多,他會的武技本就不多,除了宗門中所有人都會的入門式,便隻落下青霜訣的幾個衍生術法。


    所以他從修煉的一開始便多習外家路數,刀槍劍戟樣樣會個一招半式,尤其是家傳拳法穿石拳,更是自記事起便日習不輟。


    索性隻要是他會的,都學的還算行,幾次冰封千裏和寒氣侵襲,也還是殺了幾個人的,但對麵人數還是茫茫多,不時的偷襲暗算,即使身著冰鎧,也要賣力護住上下要害。


    至於氣息和冰鎧的損耗,則當然是他有意為之了。


    除此之外,青霜一脈尚月,他也是在耐心等待月亮的出現,這一點,丁由自己知道,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知道。


    “你死心吧,你沒機會等到出月亮的!”


    騎將兀的從內圈環遊的騎卒中殺出,長槊飛至,弩矢上弦,與七八槍矛一同紮向中心的青霜派修士。


    丁由目視長槊,仗著普通甲胄稍有的麵甲和厚裙,選擇性忽視了其他來敵,卻也還留了一絲心神留意還未出手的那個天羽宗修士。


    長槊狠狠砸在丁由心口,將胄上護心鏡徹底搗爛,但作為回報,丁由再次一刀斃了對方一匹馬。


    在他身周,此時已經有馬屍五具,分別是那個名叫鐵牛的騎將五次偷襲留下。


    五次出手,均是心口,偏差些許,但那青霜派的天才修士左胸口的大片甲胄已經破損,而此時他氣息已經紊亂,絕對是靈力不足,加上被自己長槊所擊而受的內傷。


    “下一輪,俺定能紮死他!”


    騎將一邊如此想到,一邊從地上爬起來竄入了馬陣當中。


    他似乎沒有想到一個問題,連續五次自己的戰馬都被那青霜派弟子殺掉,難道這五次中,當真沒有一次能殺掉自己?


    天空中,一隻大鳥載著一人,在諸多馴鷹的拱衛下回旋在馬陣之上,從第一個己方晉卒身死,便冷冷觀望戰況。


    武夫死戰場,自古便不被修士高看。


    修士飛天,武夫即使上了天,也是浪費飛禽。


    可一個天上的修士,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更何況是一個宗字頭出身的修士,還是以蓄養飛行靈獸享譽天下的天羽宗。


    “一炷半香?青霜派當真舍得放他出來?”


    馬陣環遊,弩箭從各個方向灑向中心冰鎧,偶爾還間雜一根長矢。


    這根箭矢丁由不能無視,因為自己冰鎧之上的大部分坑窪,都是這把重弓所致。


    天色更暗,丁由一把捉住那隻箭矢,可更多的弩箭又來,馬陣流轉,騎卒和騎將再度襲來,馬和人,長槊和木矛,弩箭與弓矢,皆欲飲血以解胸中渴。


    又一陣圍殺,也可能是最後一輪。


    起碼騎將鐵牛就是這樣想的,他不再藏身於馬陣,而是直接在內圈遊走,大眼死死盯著那個錘殺自己五頭好馬的楚人。


    “那個騎鳥的,再不出手,月亮可就要出來了,怎麽,你不會以為就這一些精騎就可以殺我?”


    小元笑了笑,抬頭看了眼天色,似乎並不打算立馬出手。


    “確實,就這一些小卒也不行,也太對不起劍聖黃轍弟子這個身份了,隻是不知道魏武卒行不行?”


    丁由愣了愣,有些不清楚那天羽宗弟子的態度,隻是更加留意四周動靜。


    “別人這不是還沒出手嗎,你就這樣吧別人的行蹤告破了,當真不怕他惱羞成怒?”


    天羽宗弟子冷笑,目光看向了馬陣當中位置的一個老卒,若是丁由視線沒有被遮攔,定能認出這就是剛剛見到過,也在老鱉山對峙,自己還調侃他是魏武卒的血脈武夫。


    被圍困在中間的少年有些詫異,也是更加關注小元注視的位置。


    終於,當最後一絲餘暉落下,月亮早於黑夜,提前出現了。


    “哈哈哈,再不出手,我可就要引月了。”


    丁由大笑,手中法決掐出,掌心瑩瑩白光散出,細看會發現掌中冰晶之上分明銘繪了一個法陣,這是之前在老鱉山引月所沒有的。


    但此時的冰鎧,也是當時沒有的,青霜訣乃青霜派立派之本,而青霜鎧作為青霜訣中絕難領悟之術法,不是沒有道理的。


    隻過了五息,月上落下三條白光。


    一人自馬陣中暴起,天上人禦鳥高飛,冰鎧少年拔劍雨落。


    不隻是下雪還是血落,兔起鶻落,一道人影空中連續挪移,七八道黑影被重重拋下。


    小元眉目皺起,盯著殺死自己五六馴鷹並借力上竄,並與自己一般拿下一縷月華的老卒。


    這個老卒他不陌生,不久前同隊四五天。


    地上,冰鎧沐浴著被自己打碎的一縷月華,身上霜氣外滲,與白色熒光碎點結合,凝成一粒粒銀色冰晶。


    而冰鎧之上,被騎卒打碎的小坑窪,也在此番引月之下恢複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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