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城外,冬雪還未化盡。


    有一處高出平地三丈,青磚累就的八卦高台,台上旌旗招展,鑼鼓喧天。


    台下,是數不盡的人流,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不管是布衣還是貴胄,沒有例外,皆是一並聚集在下麵,準備觀看一場嶽陽城五大家族之間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比試。


    這裏,便是八裏台。


    無數豪奢華蓋的馬車停在八裏台半裏之外,將整個八裏台團團圍住。


    台下人雖然是無差別站立,沒有特別的區位分別。


    但有眼力見的人依舊是能夠看出在這三三兩兩立在台下的人中是分出有五撥的,而這五撥衣著光鮮的人占據的位置則是所有人中視野最好的。


    台下這五撥人正是在嶽陽城中如日中天的吳、劉、趙、周、黃五大家族。


    而五大家族的其中四家在有心人眼裏是能看出他們的關係似乎有些曖昧,將第五家區別孤立了開來。


    一襲白袍的曹沫正是站在了被孤立開來的黃家這撥人之中,他隨意向不遠處的其他四大家族人掃了一眼,立馬有幾個不懷好意的眼神瞥了過來。


    看來,這黃家的處境在五大家族裏麵確實是不容樂觀啊。


    曹沫沒有理會投過來的那幾個不懷好意的眼神,繼續在人群中尋找自己要找的人,其他四大家族的出戰之人。


    其實也不難,隻要看各個家族中那些明顯看著就待遇不俗被眾星拱月一般,並且與自己年齡不差的人就行了。


    曹沫很快就將其中三人找了出來。


    一位少年身著灰色道袍,容貌中等,麵色陰沉,手持一柄桃木劍,看著就不是善茬,看這架勢應該是修行的道家術法。


    第二人卻是一位女子,不用猜曹沫就知道,四人中唯一一位女子,那應當就是南郊周家派出的那位和自己一樣修行儒家術法的鄭詩琴了。


    第三人是一位麵色蒼白,身材瘦削手提一隻機關鳥的矮小少年,看到機關鳥曹沫大概也猜出了來人的身份,應當就是東郊趙家派出的李可了,三品墨家修士,實力不容小覷。


    曹沫在剩下的一撥人裏沒有看到吳端,那這樣說來,第一位少年肯定就是城南劉家派出來代替那個謝靖易的了。


    在曹沫目光掃過這些人之時,那三人也幾乎在同時向這邊看了過來,其中那位不知名的道家修士眼神尤其陰狠毒辣,讓人彷佛覺得是一條修行成人了的蛇蠍,不寒而栗。


    曹沫與那那位修行道家術法的少年眼神恰巧一個對視,隻見他衝著曹沫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曹沫心中暗自思量,這人還挺能裝,看來等下要特別關照了。


    隨即留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那人原本一直靠著自身這與眾不同的燒包眼神和氣質不知道嚇到了多少初出茅廬的修行人,一看在曹沫這邊不管用了,心中沒來由的有一絲惱怒,暗暗記下了對麵那位身材修長的小白臉。


    而曹沫顯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一直在找尋那位自己第一次來嶽陽城就擊敗了的吳家天才吳端。


    其他幾人自己現在是打過了照麵的,但卻唯獨沒看到聽說修煉了邪魔外道的吳端。


    對於這種所謂的偏門路數,在江湖上的傳說總是讓人不寒而栗,,曹沫不得不小心。


    正當曹沫在剩下那一撥人群之中小心尋找吳端的身影之時,在他身邊的小姑娘袁蕪蘅卻正對著一人微微發愣,麵色慘白。


    隻見她輕輕拽了下曹沫的衣角,手指著一個方向,


    “曹沫,你看那人。”


    曹沫起初也沒在意,知道她是看到了什麽新奇的玩意,可當回過頭來循著袁蕪蘅的手指看過去時,心髒卻是在這一刻停頓了下來。


    隻見一位赤裸著上半身,身上皮膚寸寸龜裂可見血管,遍身血色,目露紅光,周身黑雲纏繞,麵容扭曲猙獰地已經不太清晰的少年向著這邊一撥人走了過來。


    卻是直直地向著曹沫這邊走了過來。


    圍在這邊的一群人紛紛向四周逃竄,唯恐這位看著已經不是正常人的少年突然發難。


    十丈之內的人散開了一大片,唯有幾位踏上修行之路的供奉和幾位黃家話事人麵色緊張地盯著過來的那位似人似獸的少年。


    曹沫身形未動,絲毫不懼地立在原地,袁蕪蘅則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躲在身後,雙手微微因恐懼而顫抖起來。


    曹沫緊緊握著小姑娘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來人越走越近,直奔曹沫而來。


    曹沫看著那副還有些映像但也已經與自己的記憶出入極大的麵孔,終於認出了來人。


    隻見那人緩緩在曹沫身前止步,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曹沫,我今天一定會打敗你的,上次你送給我的屈辱,我今天一並奉還!”


    曹沫負手而立,淡然地開口說道:


    “那就要看你今天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好,很有自信,希望等下你不會讓我失望。”


    隨即,既有些蕭瑟又有些嘶啞難聽的笑聲在這邊傳了開來,所有人聽到這聲音皆是心中一凜。


    赤身少年正是那日在煙柳巷被曹沫一劍擊敗的吳端。


    待那位赤身少年離開這邊之後,吳家那塊區域又驚走了一大片人。


    原本這邊一群人這才又回來了。


    “吳端怎麽成這樣了?”一直站在身邊的黃鶴朝著身後一位黃家供奉問道,顯然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他對這種情況也是滿心的驚訝。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應當是某種修煉了某種邪修的功法遭到了反噬才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要你說,我也知道是修煉了某種功法才成這樣的,你淨挑些屁話來說。”黃鶴白了一眼那位向來與他說話大大咧咧的供奉。


    那位黃家供奉聽到黃鶴的話也每當回事,充耳未聞。


    反正幾十年兩人都是這麽過來的。


    周圍一幹人等聽到這兩人的對話也是習慣性的裝傻充愣,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這應該是陰陽家某種的請靈上身的術法在施展時出了差錯,”一位向來在一眾黃家供奉裏話少低調的供奉突然開口道。


    眾人聽到這話時皆是一愣,齊刷刷轉頭看了過來。


    那位中年供奉看到眾人轉頭看向自己,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


    “我當年在南疆大山一代遊曆時碰到過,和那個少年狀態有些差別,但模樣差不多,邪乎的很,廝殺起來不要命,不管任何攻擊打在他身上都跟沒有感覺一樣,愈戰愈勇,而且守禦能力驚人。”


    聽到這位供奉的話,曹沫的麵色也凝重了起來。


    不過那位供奉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剛剛那位少年和我當初遇到的有些不一樣,當初在南疆大山裏的那位就跟一具屍體一樣,這位的話還能說話,還有些靈智,肯定也沒那位那麽邪乎,實力應該也差點。”


    這次,所有人都看向了曹沫,畢竟是他要上去麵對那位邪乎的吳端。


    黃鶴也轉了過來,麵色凝重。


    袁蕪蘅拽了拽曹沫的衣角,臉上滿是擔心。


    曹沫感受到眾人投過來的目光,卻是負手而立,冷靜地看著遠處身形駭人的吳端,臉上古井無波。


    邪不邪乎,別人說了不算,得比過才行,管他什麽妖魔鬼怪,自己手上這一把飛劍也不是吃素的。


    離比試開始的時辰也是越來越近,八裏台附近都是嶽陽城內過來看比試的人,甚至還有從別處地界專門趕過來湊熱鬧的。


    整個八裏台被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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