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圍剿他的暗河刻意傳出的消息?”


    曉夢細眉微蹙,有些不確定的詢問。


    姬雪點頭,臉上依舊滿是怪異之色:


    “姐姐你先前說過,吳銘是你們東海之巔那裏最強的人,他瞬息間恢複傷勢的秘術連姐姐你也不清楚,這吃他的肉能長生不老的謠言……”


    “荒謬。”曉夢眸光清冷,看向房間外的天穹,聲音冷然:


    “不過是那暗河的鬼魅伎倆的而已。”


    “姐姐你很關心他?”姬雪眨了眨眼睛,見曉夢不說話,繼續問道:


    “他和姐姐你是什麽關係呢?”


    “……故人。”


    曉夢斜瞥了姬雪一眼,說完後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故人?說起來姐姐你還不知道,先前你讓我找他的同時,那吳銘也在讓雪月城的人找姐姐你,倒也有趣!”


    姬雪突然笑著說道,看曉夢閉上的秀眸又再次睜開,姬雪晃了晃手中的另一份情報:


    “隻不過雪月城雖然被稱為江湖第一城,三位城主都是天下少有的絕頂高手,但在情報上麵,還是遜色我百曉堂頗多;


    姐姐你現在身處我們百曉堂之中,雪月城就算找一輩子也找不到姐姐你的。”


    說完,姬雪眼眸發亮,閃過期待之色,似乎很想知道曉夢接下來的反應。


    “……你們北離國把武者的境界劃分為九品到一品,一品之上又有四大境界,你現在是什麽境界?”


    曉夢並沒有說出讓姬雪期待的話,而是突然詢問起另一件事。


    姬雪有些錯愕,搞不懂曉夢為什麽突然有此一問,是轉移話題?


    不過她並沒有考慮多久,還是如實回答:


    “小妹不才,現在是自在地境!”


    “自在地境……按照你們北離國的劃分,我又是什麽修為?”曉夢瑩膩如玉的手指,點在了她雙膝之上的秋驪劍上。


    “初次見麵時,姐姐你便有金剛凡境的修為,看姐姐你這段時間功力突飛猛進,恐怕最多兩三年,便能入自在地境了。”


    姬雪說著,見曉夢霜白色細眉蹙起,以為曉夢這是不滿自身修為和精進速度,又補充了一句:


    “其實姐姐你也不比我大多少,這個年紀有金剛凡境的修為,在我們同齡人中,已經是鳳毛麟角、天下少有了;


    我百曉堂羅列北離、南決所有的年輕英才,匯成良玉榜,這天下的英才有多少,那些同齡人有幾斤幾兩,小妹還是很清楚的。”


    姬雪的意思很明顯,她並沒有安慰曉夢的意思,她的話也很有分量。


    “你不必安慰我,你現在雖然有自在地境,但你不是我的對手,不相信的話,小雪你現在就可以對我出手,和我切磋一二。”


    曉夢雙膝上的秋驪劍浮空而起,散發灼灼光輝。


    姬雪俏臉一怔,旋即捂嘴輕笑起來:


    “……小妹最近每天處理的情報如小山一樣高,可沒有精力和姐姐你切磋。”


    說完她明媚的雙眸閃過一絲精光:


    “而且我相信姐姐你說的話,那吳銘能以自在打逍遙,而且一打就是好幾個大逍遙,同樣來自東海之巔,我相信姐姐你也能以金剛勝自在。”


    曉夢聞言,懸浮的秋驪劍緩緩落下,散去氤氳霞光,唇若丹霞,紅潤的嬌唇緩緩開口:


    “北離、南決兩國,最強的高手是什麽境界?”


    “嗯……目前來說,江湖中公認最強的是酒仙百裏東君和孤劍仙洛青陽;


    兩人多年前便是半步神遊之境,而根據我們百曉堂的情報,這兩位都還沒有徹底突破至神遊玄境。”


    姬雪想了想後說道。


    “所以,現在兩個國家最強的人是半步神遊?”


    “應該是,可惜冠絕榜已經封榜多年,否則天下誰最強,看冠絕榜的首甲位置便一目了然。”


    姬雪聳了聳肩,看著若有所思的曉夢,繼續說道:


    “而年輕一輩中,無論是南決還是北離,突破逍遙天境的,目前隻有蕭楚河一個;


    我們這一輩中,論武道天賦,我自認也隻有蕭楚河在我之上。”


    說著,姬雪看向雪落山莊的方向:


    “蕭楚河無論是武功,還是兵法、謀略、棋術、賭術……都是我們年輕一輩中最強的,隻不過他現在深受重傷,暫時無法練功,修為上卻是要被耽擱幾年了,而這個江湖可是從來都不缺乏後起之秀;


    他再耽擱個幾年,遲早被人趕上……無論是在江湖上還是在朝堂上。”


    曉夢搖了搖頭,眸光清冷:


    “什麽蕭楚河,什麽年輕一輩,我並不關心;


    兵戎相見之時,隻有強者和弱者,並沒有什麽年輕一輩和非年輕一輩!”


    說完,曉夢和光同塵身法運起,‘嘭——’的一聲消散在原地,化為一片飄散的光塵,霧靄氤氳,如夢如幻,再次現身時,已經在房間之外。


    “小雪,接下來我要閉關幾年!這段時間……多謝了!”


    ……


    順著青城山往下走,是一條波光粼粼,蜿蜒如長蛇,總長數千裏的滄瀾江;


    此時在夕陽的照射下,江麵反射著柔和的橘色暖光,在這個風平浪靜的日子裏,倒也看著安逸。


    隻不過踩著一葉扁舟,負手站在船頭,用內力禦舟的吳銘卻知道。


    這滄瀾江的上遊,因為地方官員屍位素餐、貪贓枉法,十分的不作為,導致暴雨天氣時,上遊時常決堤。


    當年洪水肆虐兩岸百姓時,也正是年輕時候的尹落霞和無雙城城主宋燕回出的手,救了無數百姓的同時,也成就了兩人‘一掌截江’和‘一劍斷水,千江絕流’的名聲。


    隻不過尹落霞和宋燕回成就了自己的江湖傳說,但治標不治本,這滄瀾江遇到暴雨天氣時,還是動不動就決堤;


    淹死了不少為了生計,離不開這條江的倒黴蛋,還是拖家帶口,整整齊齊的那種。


    ‘順著這條江,道家門派中,我可以前去和武當山、龍虎山、茅山、不休林、歸墟林……的諸多高手交流交流;


    佛門的話,多走走路,也可以前去大梵音寺、白馬寺、九龍寺、於闐國……


    玩劍的,有孤霞劍派、靈鈞劍派、雪山劍派、劍塚、名劍山莊……


    這方世界,武道還是很昌盛的,倒也不錯。’


    吳銘心中想著,也是有些感慨,可能不良人、天九秦時都是亂世或者‘亂世初定不久’的原因,幾個世界的武道其實都很蕭條。


    少年歌行這方世界,天啟城蕭氏皇族統治北離王朝數百年;


    雖然王權更替時,往往攪起腥風血雨,死了不少野心家和牽連進去的倒黴蛋,但總歸而言,也還算是太平盛世。


    腳尖輕點,看見遠方有炊煙的吳銘身法矯若遊龍,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滄瀾江之上。


    ……


    “上點熟食。”吳銘對上前接待自己的小二說道。


    說完他眼眸瞟過酒肆的角落,那裏坐著一對年輕的男女;


    男的身材魁梧,背著一把門板大小的巨刀,女的一襲紫衣,身姿妖嬈婀娜,雙眸柔媚,五官精致,一頭柔順的紫發配合一身緊致紫衣,紫的不能再紫了。


    看得出來,這對年輕的男女刻意選了個低調的角落位置,可惜兩人造型太過出眾;


    此時不隻是吳銘,酒肆中不少客人都在暗中打量著兩人,目光多是匯聚在那紫衣女的身上。


    “金巨刀,束衣劍,都是很好的兵器,可惜都帶著不少人的血。”


    這時一道醇厚的聲音突然在吳銘身邊響起。


    這讓吳銘眉頭一挑,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自己身邊。


    那裏正站在一個背著背簍,像個考學書生的中年人。


    “在下謝宣,不知道兄台方不方便,我們是否可以拚個桌?”


    中年人笑著說道,語氣溫潤。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酒肆中大部分人聽見。


    此時正是吃飯的時候,有些喧鬧的酒肆中,大多數人聽到謝宣兩個字後,並沒有什麽反應,偷窺紫衣女銷魂身姿的,依舊在偷窺;


    隻要那對年輕男女,在中年人說出金巨刀和束衣劍時,便提起了注意力;


    此時聽到中年人自稱謝宣,皆是悚然一驚,相互對視了眼。


    吳銘用內力震飛手中竹筷上的灰塵,先是示意中年人坐下,旋即有些好奇的說道:


    “這酒肆,是方圓幾十裏唯一的一家,我能在這裏碰到那對最近接了不少刺殺任務,正在衝擊殺手榜排名的殺手並不意外;


    畢竟他們現在太活躍了,我在路上時,就數次聽人談論過他們;


    但你不同,身為五大劍仙之一,蹤跡難尋的儒劍仙,我這麽巧就能碰上你,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是讀書人,向來讀萬卷書,行千裏路,四處漂泊,吳長老能碰到我,其實也正常。”


    謝宣放下後背的背簍,坐在了吳銘的對麵。


    說完又自顧笑道:


    “吳長老不必多想,我這次來滄瀾江江畔,主要是因為另一件事;


    不過我來這酒肆,到是除了恰好路過、腹中饑餓外,也有吳長老你的原因。”


    “我的什麽原因?”


    吳銘點了點竹筷,夾了塊鹵好的熟肉,邊吃邊看著謝宣。


    “……吳長老這麽看著我,倒是讓我好不自在,好在我的麵來了。”


    謝宣拿起小二上給他的陽春麵,哧溜溜的吃了起來。


    “其實沒什麽原因,我就是單純想認識一下吳長老你而已,我的一位朋友說,未來整個北離的局勢或許會因為你一人而變化;


    而那個朋友的話,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很準。”


    “……姬若風?”


    吳銘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錯,他不久前找我看過他的傷勢,可惜我醫術有限,他又隻能繼續尋找藥王辛百草了。”


    這時。


    那對年輕的男女躊躇一二後,走了過來。


    “可是儒劍仙和雪月城的吳長老當麵?”


    背著巨刀的男人詢問。


    見吳銘沒有否認,謝宣笑著點了點頭,男人抱拳說道:


    “久仰大名!冥候見過兩位!”


    冥候聲音粗獷,他身後的月姬則是對吳銘和謝宣微微行了一禮,相貌體態雖然妖嬈風流,但氣質倒也恬靜。


    而酒肆中有的人也臉色一變。


    冥候和月姬作為江湖上,最近名聲最響、也最活躍的年輕殺手組合,還是有不少人聽過的。


    “儒劍仙名氣夠大,你們知道他這很正常,但我剛從東海之巔來北離不久,聽你們的語氣,對我好像還很熟悉?”


    吳銘眼眸微眯。


    這時月姬說話了,聲音輕柔:


    “能讓暗河吃大虧的人,無論是誰,所有的殺手都會記住他,吳長老可能還不知,你在我們殺手的眼中,已經是名聲最大的那一個人了。”


    “敬兩位一杯!”


    冥候舉起手中酒杯,一口飲下,旋即他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但我還是想問,二位可是為了我和月姬而來?”


    “不是。”謝宣搖頭。


    “嗬,可能有些不禮貌,但我還是要實話實說,你的想法確實有些自不量力。”


    吳銘和他語氣相同的話,讓冥候的臉有些掛不住,但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眼前這位對手的他,並沒有說什麽。


    月姬倒是盈盈一笑:


    “兩位都是能取我二人性命的高人,我和冥候自然惶恐,既然二位不是為我二人而來,我們便告辭了。”


    冥候也是再次抱了抱拳:


    “打擾二位了!”


    說完,兩人結好賬後,便直接離去。


    ……


    “吳長老似乎很不喜歡這些殺手?”


    謝宣看出了什麽。


    “不喜歡。”


    “因為暗河?”


    “不是,隻要是殺手,我都不喜歡。”


    吳銘淡淡的說道。


    “是嗎……這麽美麗的女殺手,還是很罕見的,真是可惜了,卿本佳人呐。”


    謝宣看著月姬的背影,帶著欣賞之意,雖然眼神並不猥瑣下流,但還是很油膩。


    “轟——”


    陡然間,一道巨雷聲響徹在天穹。


    吳銘臉色如常,謝宣則是早有預料般,語氣幽幽的說了句:


    “要變天了……”


    說完他抬頭看著遠方的天穹,隻見那裏風雲變幻,不多時,便刮起大風,朝著他們坐著的酒肆吹來。


    “看這天氣,要下雨了,外麵的客官不如進店裏來坐吧。”


    酒肆小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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