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國公夫人嘴裏塞著一團白布,說不出話,隻能狠狠瞪著柳國公。


    “既然柳國公都這麽說了,本郡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順喜叔。”


    順喜瞬間會意,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約莫巴掌大小的漆黑算盤,算盤珠子打的劈裏啪啦響,“柳國公夫人公然上門鬧事,損毀我們安親王府名譽,砍壞我們安親王府的大門,再加上虎衛的醫藥費、誤工費,還有我們郡主和楚二公子的精神損失費,一共是四萬兩白銀。”


    “什麽?!”


    聽到這個數字,哪怕他早就做好被楚辭和楚言狠狠敲一筆的心理準備,也不由得被這個數字嚇了一大跳!


    四萬兩白銀,抵得上柳國公府十年的積蓄了!再加上前不久柳耀然答應的兩萬兩賠款,也就是說,柳國公府一共要賠六萬兩白銀!


    “柳國公有異議?難不成柳國公府竟然如此困頓,連區區四萬兩白銀都拿不出來?”


    柳國公心中忍不住想要咆哮,區區四萬兩?你以為誰家都像你們安親王府一樣財大氣粗嗎?!


    然而臉上卻隻能勉強擠出笑容:“怎麽會?四萬兩白銀……我們柳國公府豈會拿不出來?”


    楚辭輕輕揭開茶蓋,不緊不慢說道:“既然柳國公沒有異議,那麽,寫欠條吧,阿洛,你還不把筆墨紙硯拿來?”


    阿洛迅速拿來筆墨紙硯,柳國公縱然萬般不情願,但此時也不得不拿起狼毫筆,蓋下自己的私印。


    “還請柳國公盡快送過來,不然這欠條呈到陛下麵前,陛下問起,柳國公可不好交代。陛下可不會像我和阿姐這麽好說話。”楚言吃著花生,淡淡看了柳國公一眼,“還有令公子欠下的兩萬兩白銀,柳國公也別忘了。”


    “這是自然,郡主還不放人嗎?”柳國公心中不爽,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不如之前客氣了。


    客不客氣,楚辭顯然不在意,輕輕抬了抬右手,一名虎衛立刻上前,動手解開捆綁柳國公夫人的麻繩。


    一恢複自由,柳國公夫人立即把嘴裏塞的白布丟到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狠狠踩了兩腳,破口大罵,並朝著楚辭撲了過去:“騷賤蹄子!本夫人活撕了你!”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跟我回去!”柳國公怒喝,拽起柳國公夫人不由分說就往安親王府外麵走去。


    柳國公夫人沒有料到柳國公會吼她,一時之間愣住了,竟由著柳國公拉了她出去。


    “橫豎這一次柳國公府都要丟臉,若是鬧到陛下麵前,少不得一場折騰,兩害相權取其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屈能伸,柳國公真不愧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楚言感歎一聲。


    “老狐狸又如何?怕他不成?等著看吧,柳國公夫人回去之後肯定要受罰,她最大的依仗是柳耀然,柳耀然被廢,她要是識趣,還能繼續做她的國公夫人,否則她這國公夫人也算是做到頭了。其他人也都放了。另外安排下去,讓受傷的幾名虎衛好好養傷,養傷期間,所需醫藥費從府裏撥發,還有,去找幾名工匠,把咱家的大門修一修。”


    柳國公臉色陰沉難看,一回府就罰了柳國公夫人禁足。


    “老爺?!”柳國公夫人十分驚詫,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老爺居然要罰她禁足?!


    如果後院裏的那些小賤蹄子知道她被禁足,還不得翻天?


    “我的臉今天都讓你丟盡了!楚辭和楚言姐弟倆是那麽好對付的嗎?無憑無據,你就這麽直接衝上去,除了給我丟臉,還能幹什麽?!”


    “那耀然怎麽辦?難道就這麽白白被人廢了?!”


    “他也是我兒子,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柳國公拂袖而去,“至於你,給我好好反省,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院子一步!”


    帝京消息向來傳得快,還不到半天,整個長安城的達官顯貴都知道了柳國公夫人上安親王府找麻煩不成,反被長樂郡主當做賊人拿下的事情,貴婦千金們大多把這件事情當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時之間,柳國公夫人成了長安城貴婦圈子裏的笑柄。


    太師府三個兄弟一聽說自家乖巧可愛的小表妹被氣病了,一個個心裏十分擔心,但是祖父怕他們太能鬧騰,會吵得小表妹沒法好好休息,不許他們過去探望,一個個隻能心裏幹著急。


    結果第二天一早就聽說柳國公夫人找上門鬧事,頓時坐不住了,生怕自家弱不禁風的小表妹受了委屈。


    於是,除了在外遊曆的老二蘇梓清,太師府其他三個兄弟全都跑到了安親王府,就連在大理寺當值的蘇梓辰也為此專門告了假。


    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看到被砍得搖搖欲墜的大門,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楚辭坐在前廳裏,一隻手撐著腦袋,十分無聊的看著順喜核對禮單,清點禮物。


    是的,核對禮單,清點禮物。


    今兒一大早,除了柳國公府,幾乎長安各府世家權貴都派管家送了禮物過來慰問。


    禮物太多,且大多是些珠寶首飾,順喜讓人全部堆在了前廳麵前的院子裏,還沒來得及清點入庫,柳國公夫人就帶著家丁找上門鬧事來了,之後又是忙著尋找工匠修複大門,又是安撫受傷的虎衛,直到事情解決之後,才抽出時間來清點這些禮物。


    在這些禮物中,當屬燕親王殿下蕭璟軒所送的禮物最為貴重,乃是一件紫貂皮披風大氅。


    紫貂本就罕見,做成這麽一件披風大氅,也不知道要用掉多少紫貂皮子,估計全天下恐怕也就隻此一件。


    沈遇和葉琛送來的都是野山參,野山參名貴,長成手指粗細、一尺來長的野山參更是有價無市,望著那一堆每支都有差不多一尺長短、手指粗細的野山參,楚辭很懷疑,這倆家夥是不是把家底都翻了個底兒朝天。


    至於好閨蜜蕭錦嫿送來的滿滿一大車補藥,楚辭已經無力吐槽了,你說送些美容養顏、益氣養血的補藥也就罷了,送根鹿鞭是什麽意思?


    “阿辭!”


    楚辭抬頭一看,隨即驚喜的站了起來,“大哥哥,三哥哥,阿瀾!”


    蘇家老四蘇梓安,字玉瀾,隻比楚辭大了半歲,因此楚辭幼時跟著表哥們玩鬧,大多時候都是喊阿瀾。


    蘇梓辰拉著楚辭轉了幾圈,同時上下打量,“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對對對,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說啊!千萬別強撐著!”蘇梓安滿心擔憂,自昨兒聽說阿辭犯被氣病了,他這心裏就一直擔心著,一宿都沒睡好覺,臉上都有黑眼圈了!


    “我沒事!你們瞧,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嘛!哎哎哎,大哥哥,你別轉了!轉的我頭暈!”


    蘇梓辰一聽,急忙扶著楚辭坐下來,擔憂的問:“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暈不暈?老三,你快去請何禦醫過來!”


    “我馬上就去!”


    蘇梓楓放下手中的食盒,就要往外跑。


    “哎哎哎,不用了!”楚辭趕緊叫住了蘇梓楓:“三哥哥,我沒事,真不用去麻煩何禦醫了!你們來的正好,阿爹讓我這兩天乖乖待在家裏好生休養,也不讓我找人下棋,還把我的話本子全都收走了,我都快無聊死了!”


    “姑父也都是為了你好。下棋極為損耗心神,你那些話本子,雖是消遣,但多多少少也是會影響休息。”蘇梓楓打開食盒,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舀去上麵的浮油,“阿娘一大早上起來,專門給你燉的雞湯,趕緊趁熱喝了。”


    “這麽多湯,我一個人也喝不完,你們陪我一起喝。”楚辭伸手接過,用勺子攪了攪雞湯,“我當然知道阿爹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無聊啊!要不……你們給我講個故事?”


    太師府三兄弟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長這麽大,他們哪裏幹過給人講故事這種事情?


    但是小表妹難得有興趣,他們又不想讓小表妹失望,於是……沉默片刻之後,蘇梓辰和蘇梓楓齊齊看向了蘇梓安。


    蘇梓安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麽?


    蘇梓辰眼神回應:老四,你平日裏鬼主意最多,趕緊現編一個!


    蘇梓楓亦是回了一個眼神:沒錯,老四你趕緊的!


    蘇梓安扔給他倆一個白眼,不是他不想給阿辭講故事,他鬼主意多不假,但是這故事哪裏是說現編就能現編出來的啊?


    況且阿辭又是個極聰明的,這若是沒編好,阿辭一聽就能聽出來,到時候指不定怎麽笑話他呢!


    蘇梓安可不想在自己表妹麵前丟臉,趕緊轉移了話題:“阿辭,聽說今兒一大早,柳國公夫人找上門鬧事來了?”


    蘇梓辰也想起來這件事情,連忙問道:“對對對,阿辭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楚辭喝了一口雞湯,然後遞給蘇梓辰一個看白癡的眼神,“大哥哥,我問你,這是哪兒?”


    “安親王府,你家啊!”蘇梓辰沒反應過來,阿辭問這個幹什麽?這個問題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對啊,這裏是我家,在我的地盤上,柳國公夫人那個老女人若是還能傷了我,估計我家這些虎衛們都要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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