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乘坐馬車也未騎馬,徒步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想不出該去何處,腦海中無端浮現出一句天涯淪落人無以為家的慨歎。


    正當慕雲思緒飄遠,左側肩膀突然一痛,條件反射驟然出手擒獲撞人者,不加思索的下狠手折斷其人右手。


    “啊!”痛苦刹那遍及全身,殺豬般的嚎叫驚起路人側目。


    “殺人了,快救我!”皺成包子臉的男子向路人求助,掙紮了半天對方未有鬆手的跡象,一滴滴冷汗自額角滑落。


    “你這人,無緣無故抓著對方幹什麽?”有愛管閑事的人停下腳步出言伸張正義。


    “還不快把人給放了,怎麽能無故傷人!’觀受害者麵色慘白顯然傷得不輕,路人駐足圍觀指責。


    “這人戴著麵具不會是逃犯吧?”一些人大加猜測議論紛紛。


    “傻了吧,哪有逃犯敢在青天白日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不怕被官差捉拿。”有人接茬反駁。


    “長得眼睛是出氣用,沒看見對方一身錦衣華服,光是外麵的狐裘一般人哪穿得起。”又有路人發表意見。


    “這人我知道,傳聞聽了不知多少,真人不就站在麵前。”知情人士笑著調侃。


    “傳言,該不會是……”路人一個個張大了嘴目測可以塞下兩個鴨蛋,驚訝之情躍然臉上。


    “蘇相的前嫡子,剛從鄉下回來,此前曾在城門口鬧了一出雙嫡對峙,雖然結束的極快,內裏大有看頭,現下又來這一出,嘖嘖真人比想像中大有不同。”


    路人豎起耳朵聽個全乎,好奇接下來的情形會往何處發展,心裏正琢磨著始末,就聽有人開口勸。


    “把人先放了,有什麽話好好話,興許是誤會一場,大動幹戈著實沒必要。”看著被擒之人痛苦扭曲的臉色,不少人替受害者抹了把冷汗。


    哢嚓哢嚓兩聲脆響哀嚎聲愈演愈烈,聽得圍觀眾人渾身一緊感同身受,這是把人骨頭捏碎了!


    一腳踢開險惡用心之人,邁出步子繼續向前,圍觀者畏懼其氣勢,紛紛自覺的退開讓出一條道,目送傷人者緩步離去。


    這,這算什麽?打了人丟下不管了,天底下還有這等欺善怕惡之人,出身名門也不能這麽沒規矩!


    沒敢上前阻攔打抱不平,對方的身份以及出手的狠絕程度,全然不把人放在眼裏,他們這些圍觀者大多數是平民百姓,又哪來的能耐鬥過世家公子。


    倒在地上抱著受傷胳膊滿地打滾的男子,暗恨得咬牙切齒,倒黴透頂怎麽就沒事先觀察好,平白賠上一條小命。


    看熱鬧的人散了半數之多,沒誰好心的把人扶起來送去看大夫,看病的費用出不起,總不能幫人墊付診金!


    有人出餿主意,讓被打者去蘇府要個說法,把人打傷了總得出費用彌補過錯,當然這其中不乏幸災樂禍之徒,看樂子不嫌事大。


    “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有認得地上躺著的男子,大聲戳穿其人的真實身份。


    “他是個小偷,曾經被官府處理過,放出來還幹老本行,估摸著曾對之前的公子出手,定是起了歪心活該受罪。”一句話猶如平地一聲炸響,震得頭皮發麻。


    原本同情憐憫受害者的百姓聽此一言頓時變了臉,風向一邊倒的咒罵小偷多可惡,有手有腳盡做些不幹淨的勾當,白瞎了一張老實人的臉。


    “滾,滾!”指責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本就因傷疼得想撞牆的小偷,火氣直衝腦門,大吼大叫比之無賴有得一拚。


    人群散去,最可恨的小偷不值得眾人同情,覺得好心都喂了白眼狼,大歎眼瞎沒能弄明白事理,到把蘇府的公子得罪了。


    緩過勁的小偷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拖著抽痛的胳膊踉踉蹌蹌走入一側的巷子裏不一會沒了影。


    慕雲沒有把剛剛發生的事放在心上,似乎忘記經文默念到了何處,整個人尤為顯混沌,對周遭投射在身的視線熟視無睹。


    前方有家酒樓格外醒目,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慕雲收回外放的思緒拐了個彎站在門前,人聲鼎沸的場麵印入眼簾。


    人多嘈雜聲使得慕雲不喜,沒有進去不等跑堂的小二前來問詢轉身即離,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現擋道的一群人。


    有事情發生,當然不缺看熱鬧的大眾,慕雲四下觀察從哪裏可以輕鬆繞過去,這時前方人群忽然暴發一陣騷動,好事者紛紛退開。


    從圍觀百姓的隻言片語中獲悉不全的消息,拚湊起來隻有四個字賣身葬父,還可以稱之為欺男霸女。


    幾個彪形大漢長相上十分凶惡,對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妙齡少女又是拉扯又是言語粗鄙的調戲,時不時插空子揭點油。


    這個劇本慕雲非常熟悉,要麽是騙人入套的仙人跳迷局,專坑那些頭腦簡單具有英雄主義幻想的年輕公子,要麽就是確有其事,當然最終結果免不了英雄救美這一出好戲。


    這跟慕雲沒有半點關係,抬腳遠離繞一大圈心思轉到了別處,豈料不予惹麻煩偏偏麻煩自動送上門。


    一場堪稱滑稽的追逐越來越近,慕雲往右側躲避,跑在最前麵的女子直撲上前,伸長了手臂哭求道,“公子救命。”


    慕雲頓覺一陣反胃,險些連隔夜飯都吐出來,側身避開一記飛撲,隻聽咚的一聲女子摔倒在地。


    本以為到此為止,慕雲還是借估了某些人不要臉的特質,女子盡然試圖爬起來抓住衣襟下擺。


    慕雲忍無可忍抬起一腳狠狠踩下去,淒厲的慘叫伴隨骨頭碎裂聲,看得人莫名一緊汗毛直立。


    “惡心。”是否故意為之慕雲沒心思去猜,轉身離開是非之地,四下看過來的視線千奇百怪。


    追上來的彪形大漢抓住女子賤笑道,“想求救也不好好看看幾斤幾兩,就你這種姿色還想占人家公子的便宜。”


    “沒瞧見對方可從未有憐香惜玉的心情,這雙玉手嘖嘖不趕快治,等到廢掉更不值幾兩銀子。”大漢摸著女子驚慌失措的臉頰意猶未盡。


    “帶上人離開,敬酒不吃吃罰酒,扔到勾欄院好好調教,還能賺上一筆。”領頭之人遞去一眼熱鬧就此打住。


    “那人怎麽回事,不說救人反傷人?”嘴欠之人掀起話頭,言語中不乏疑惑。


    “誰讓那女子倒貼上去,真是世風日下,還以為逼良為娼,結果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同情者有之看過全程少有菩薩心腸。


    “就是,跑哪不行偏偏非要往人身上貼,這種女人自甘下賤,怨不得對方出手懲治。”凡事都有一個度越過了界限自然不受待見。


    “你懂什麽,那女子看到對方的衣著料定其人有能力施救,恰巧危難當頭病急亂投醫,想要活下去什麽事幹不出來。”


    “有道理歸有道理,可也不該傷人,避開不就行了。”仍有人看不過眼。


    “說得輕巧,又不是沒躲過,眼瞎回去找大夫。”女子的一舉一動落入眼中,還需狡辯什麽勁。


    慕雲不甚在意他人對自身的評價,出來不久頻頻遇事要說偶然一次兩次連著上演,真當他是個腦子進水的白癡。


    順路找一家酒樓走進去,徑自上了二樓找了一處空位坐下,點了幾樣招牌菜,要了一壺西湖龍井慢慢細品。


    兩次不成是否還會上演三次四次,眼角餘光掃過二樓雅座,沒有什麽不對,難道是他多心了?


    菜品很快上桌,動筷嚐了幾道尚可,正吃著二樓上來幾名蓄著絡腮胡子的男子,手中拎著兵器,想不注意都難。


    雅座還剩下兩張空桌,本不應該無位可坐,隻不過有些人不滿於位置靠後,仗著人高馬大四下亂看,終於找到了理想地方。


    大步走上前,粗聲粗氣道:“小子,臨窗的位置大爺包了,你去那邊。”指著稍暗的地方。


    還未吃幾口的慕雲抑製不住邪火升騰,絕非正常的換座事件,直覺內裏透著古怪。


    慕雲自然分毫未動,小二這時上前歉意道,“客官不滿意位置,樓下大堂還有幾處好地方,這位公子先來……”


    “滾一邊,老子看中這地方,哪來的蒼蠅亂嗡嗡。”大力的一把推開麵前的小二。


    身單力薄的小二哪裏躲得過突如其來的襲擊,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起不來。


    “小子,要麽現在滾,要麽聽老子的把位置換了,最好識相一些。”抬手將腰間的劍解下拍在桌角處,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慕雲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動筷的頻率絲毫未變,自顧自用著無視生事的大漢,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對方。


    “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當下拔出手上的劍要給不識抬舉的小子一次教訓瞧瞧。


    慕雲沒有給大漢拔出整把劍的時間,手中的筷子漂亮的在指間轉了半圈,毫無預兆的瞬間出手。


    “啊,你他娘!”出口惡語的大漢冷不丁的中招,撐在桌角處的左手手背上赫然插著一支竹筷,鮮紅的血液頃刻間自傷口湧出。


    大漢哪受過這等辱沒,拔劍出鞘橫劈過去,周遭的客人見此情形嚇得驚慌失措,立刻自位置上站起頭也不回往樓下跑去。


    看樂子是小丟了小命是大,孰輕孰重不用細致考量,動起手來刀劍無眼,很容易殃及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池魚。


    二樓的客人連同小二慌裏慌張跑下來,大堂內的客人不約而同投射出未解的目光,緊接著二樓傳來叮鈴咣當的響聲,得,什麽都不必說。


    打架鬥毆經常發生在酒樓客棧等地,沒什麽可稀奇,該吃吃該喝喝等樓上打完了,下來人之後便可知曉哪路神仙大白天起爭執。


    掌櫃急得在櫃台後直打轉,有意上樓說和又怕傷及自身,隻能在樓下急得火上房,哪還有什麽主意可言。


    樓上,慕雲一個後仰避開劃過的利劍,蹬桌子向後滑出,手中拿著茶蓋在桌角上用力一磕,碎了。


    地上一半慕雲手中拿著另一半棱角甚是鋒利,出手快如閃電像扔飛鏢似的一擊命中紅心。


    大漢凶神惡煞的臉上出現極度錯愕的神情,隻因那半塊飛來的碎瓷片沒能躲過,直接自橫擋在胸前的劍下掠過,準確無誤的刺入頸部。


    臨死前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哐當一聲倒在地上了無生氣,其他的同夥見此情景大驚失色。


    沒想到一個看似軟弱可欺的小崽子,居然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殺掉一人,頓時心底愁腸百結。


    “拿命來!”回神的一人怒火中燒,同伴死了總不能灰溜溜夾起尾巴跑路,他們可是拿了雇主一大筆銀子。


    對方如果全須全尾的走出酒樓大門,那他們失信在前到手的銀子隻得一半,反惹一身腥太不值當。


    餘下四人拔刀的拔刀亮劍的亮劍,有了帶頭人的開始,以大欺小恃強淩弱又算得了什麽,隻要完成任務其他都扯蛋。


    早在四人出手之跡慕雲撿起大漢掉在地上的劍,以一敵四戰意橫生,實打實的出招,招招狠辣刁鑽,一不小心一條人命毀於手上。


    下手的四人此時此刻非常後悔,接收到的消息當中沒有提及對方會武且武力值不弱,這可怎麽辦一晃神的功夫再難見到明天的太陽。


    三腳貓的功夫實在不夠看,慕雲輕鬆解決身上未沾染一滴鮮血,丟下手中的劍重新坐回桌前。


    桌上的菜灑了一半還有幾道可用,慕雲毫無芥蒂的重新取了雙筷子繼續享用美味,此時的心境分外平和。


    樓上的動靜沒了,掌櫃立即帶上小二上了樓,印入眼簾的慘烈畫麵驚得兩人連連後退,要不是緊爭抓住樓梯扶手,一遭滾下去不死也半殘。


    壯著膽子抬眼看去,發現有一人好端端的坐在桌前用飯,掌櫃眉頭一緊大張著嘴未能吐出一字半句,身邊的小二磕磕絆絆開口。


    “他,他,殺人了……”挑釁的人死了血流了一地,唯一的另一方對眼前的血腥場景視若無睹,還能好模好樣的用飯,此等現狀叫人難以言表。


    掌櫃聞言不寒而栗,當即轉身急匆匆跑下樓,小二更不敢往上湊,也跟著三步並作兩步離開現場,實在太恐怖了,心髒差點跳出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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