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中二十一年,八月十六。


    現在,已經是巳時,徐子墨依舊在寢房裏酣睡。


    畢竟,一晚上的大殿,直到天亮拂曉時分,徐子墨才辭別了太子,回到了大理寺。


    剛剛進了寢房,便倒頭睡了下去,不問世事。


    昨夜,趙安收了徐子墨的令牌,就是出入玄道寺的令牌。


    其中,有兩重意思。


    第一,徐子墨今後不能再輕易見到令狐厭,因為令狐厭是陛下的重臣,代表著趙安自己的勢力,徐子墨作為外臣,是不能輕易地調度皇上的資源。


    第二,這塊令牌是三賢王韓成雁賜給徐子墨的,趙安收了回去,就是暗示徐子墨與韓成雁今後的關係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微妙。


    趙安正是因為徐子墨與韓成雁的仇恨,才重用徐子墨,培養其才能,來與日益壯大的羽林衛相抗衡。


    當然,韓成雁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處處在向徐子墨示好,企圖將當年的仇恨間接轉嫁到內閣與趙安的身上。


    而韓成雁的這些舉動,也在徐子墨的腦海中產生了質疑,徐子墨的心裏也開始對當年的仇恨有了些許動搖。


    畢竟,如今還沒有出現一個神,將當年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向徐子墨闡述,讓徐子墨直接認準真凶。


    每個人,都是曆史的塵埃,在這滾滾紅塵中連自己都難以看清,更別說憑借一己之力理清曆史的糾纏。


    現如今,徐子墨也開始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


    當初,自己因禍上山,七年學藝,一心想著下山報仇。


    現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卻漸漸沒有了動手的想法。


    徐子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南漢小朝廷消磨時光的意義,最初是想借趙安賜權,來對抗韓成雁,從而報仇雪恨。現如今再看看,這日子怕是遙遙無期。


    徐子墨也曾想過,用法術殺人,雖然自己知道這樣的話自己難逃天道誅罰,損折壽命,但是能為了汶陽老少千人報仇,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願意。


    徐子墨不明白,清徽掌門為什麽在下山時囑咐自己不要對凡人使用法術。


    難道,是這裏另有隱情?


    “老大!”


    盧胖子一聲叫喚,驚醒了徐子墨。


    徐子墨心中一陣煩躁,真想上去就給盧胖子一腳,但是實在是太困,就象征性地掙紮幾下,眯著眼睛說道。


    徐子墨:“什麽事?”


    隻見盧胖子懷中捧著一遝折子,神色慌張地說道。


    盧胖子:“老大,刑部方才送的折子,說是加急。”


    徐子墨:“你替我看了吧,就是十萬火急老子也不想看了。”


    盧胖子:“哦,行吧。”


    說著,盧胖子便打開了最上麵刑部的折子,翻看了起來。


    盧胖子:“刑部的折子說前些日子的妖禍屍首驗完了。”


    盧胖子:“由於查不出來淵源出處,刑部覺得不是凡間的把戲方術,所以上了折子給陛下。”


    徐子墨:“陛下這麽說。”


    盧胖子:“陛下命人將屍首送到了玄道寺。”


    徐子墨:“玄道寺有折子送來嗎?”


    盧胖子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其他折子,翻找了一下。


    盧胖子:“戶部的,東宮的,這是禮部的……”


    看完後,又拿起了掖在最下麵的折子。


    盧胖子:“找著了,老大我先看看哈。”


    徐子墨有氣無力地說道:“嗯。”


    盧胖子緩緩打開了那份標著令狐厭印章的折子,仔細閱讀。


    過了一會兒,隨著對實況的了解,盧胖子也漸漸感覺到一絲不妙。


    隻見盧胖子的臉色頓時變化了起來,麵色鐵青,嘴唇微顫,手指哆嗦,額頭上也漸漸滲出冷汗。


    突然,盧胖子放下了折子,臉色關心地看向了徐子墨。


    徐子墨:“老大。”


    徐子墨:“折子上怎麽說的。”


    盧胖子:“折子上說,那屍首是那妖的分身。”


    徐子墨:“什麽?”


    徐子墨心裏也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仿佛預感到大難臨頭一般,“噌”地坐起身來,一把奪過了盧胖子手中的折子。


    徐子墨努力睜開雙眼,保持著清醒,看著折子上令狐厭龍飛鳳舞的字,背後冷汗直流。


    盧胖子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沉著冷靜的老大竟會有如此害怕,心中知道了事情非同一般,也不禁害怕起來。


    盧胖子:“老大。”


    盧胖子:“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徐子墨沒有急著回答盧胖子,隻是撇了折子,頹唐地倚著牆,閉眼仰頭,靜靜地思索著。


    盧胖子見徐子墨如此神情,也不敢繼續問,便在一旁靜靜地候著。


    許久,徐子墨才理清了頭緒,長歎一口氣。


    折子裏,令狐厭對屍首的形態作了詳細地敘述,向徐子墨簡單地訴說了這妖的法力高深與背景深厚,上次出現在太子府裏的隻是一道分身,目的是刺探朝中人士的道行深淺。


    下一次,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令狐厭還將折子擬了一份,早在昨天上午便送到了陛下手中,囑咐徐子墨要小心有變。


    徐子墨心中不禁一陣歎息,趙安明知妖禍未除,也知道此妖的厲害,但是昨夜還有收走自己的令牌阻止自己與令狐厭相見,足以見得趙安現在的狠毒。


    甚至,徐子墨心中猜測這妖也是趙安給自己下的一個局,用來考驗自己。


    不禁心中失落,與憤怒。


    盧胖子坐在一旁,看著徐子墨這樣子,心中也是有些擔心,便關心地說道。


    盧胖子:“老大,要不去把大夥都叫來幫你應對?”


    徐子墨心中猜想,既然趙安布這個局要考驗自己,那想必是要見識一下自己的道法修為,正好上次趙安布局自己沒有使用那些本事,這次也好讓他看看。


    於是徐子墨擺了擺手,搖搖頭說道。


    徐子墨:“不必了。”


    徐子墨:“這次我親自來收拾。”


    盧胖子見狀,神色關心,生怕自己的老大出了差錯。


    盧胖子:“老大,我能幫你什麽忙嗎?”


    徐子墨轉頭,看了一眼盧胖子,頓時衝他笑了笑。


    徐子墨原本是不想拉上盧胖子的,生怕他出了意外,畢竟盧胖子是紀峰現在唯一的子嗣。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下山時也沒有帶什麽,那個時候以為人間也不會有什麽高手,便帶了幾張符咒。


    現在那些符咒也快用完了,而自己又沒有多少貼身的法器,這次也隻好讓盧胖子幫自己去買。


    徐子墨:“你幫我去買些東西吧。”


    盧胖子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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