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先前有過衝突的中年男子,是怒氣衝衝的要上台。


    但看著劉大同魁梧的身材,惡狠狠的眼神,自覺的隔開了距離,嘴炮道:“你什麽意思?”


    劉大同本想“刺頭”到底,卻被急忙上前的宋懌,攔了下來。


    他打著哈哈解釋道:“抱歉,他這人不太會講話,一緊張就這樣,可能表達意思有點偏差。”


    接著清了清嗓子,鄭重的說道:“我大兄絕不是針對諸位,他的意思是,大明詩壇的創作,都是垃圾。”


    “所以,四舍五入,你們寫的也都是垃圾。”


    讓大兄一個人裝逼,不合適。


    劉大同本來還有些怪宋懌將他拉開,可現在這操作,讓他看傻了。


    不帶這麽開地圖炮的呐。


    這話一出,下邊頓時炸開了鍋,脾氣暴躁的是直接衝上了台。


    那中年男子也是欺軟怕硬,一把扯過宋懌的衣襟,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宋懌卻是不慌,以退為進,緩緩推開,慢條斯理的說道:“不認同嗎?那我問你們,這大明詩壇幾十年,可有一首能比肩唐宋?”


    “不是垃圾,又是什麽?”隨之便是陰著臉色,沉聲道。


    那中年男子頓時也被宋懌的話喝住了,待看清宋懌的打扮後——明擺一窮酸小子。


    他才不屑的冷笑道:“裝什麽,你懂作詩嗎?知道何為韻腳何為格律,如何用典,化典你可懂嗎?光張嘴誰不會。”


    眼看震住了宋懌,又是接著嘲諷,“在場如此多的文人名士,縉紳,舉人,輪得到你這一介布衣評頭論足嗎?”


    旁人更是陰陽怪氣,紛紛附和著說道:“就是,口氣如此之大,有本事你寫首詩來,讓我們看看,你能寫出何等好詩?”


    雙方是漸漸互嗆著,架了起來。


    李修明這萬花油,又是冒頭出來,當起了和事佬。


    他打著哈哈說道:“我知道,你們這般年輕人,喜歡出風頭,見著大家的風采,不免有些酸楚之味,很正常。”


    “先前也鬧了些不愉快,但宋兄你這般做法,著實有些偏激了,這樣吧,你們給諸位誠懇道個歉,事就算過去了。”


    眾人聞言,也消散了些火氣,算是給那李修明幾分麵子。


    目光齊齊注視著宋懌,想看他是如何“誠懇”的道歉。


    宋懌卻是一言不發,站在原地,緩緩整理起自己被扯亂的衣襟。


    那李修明見此,臉色也有些掛不住,又是扯來由頭勸慰道:“宋兄這般說的也不無道理,可這大明詩壇也才幾十年,剛起步,若想興盛,日後還得靠諸位共勉之,是吧。”


    宋懌是半點不吃道德綁架這一套,轉過頭,自顧自的整理起“證據”。


    湯昱見著宋懌這軟硬不吃的模樣,頓時來了火氣。


    若說劉大同,他還有些許顧忌,但宋懌,可就免了吧。


    他猛的拍桌,不客氣的嗆道:“正是因為這般老鼠屎,才壞了整個大明詩壇的風氣。”


    眾人見著宋懌如此不識趣,也是義憤填膺的罵道,推搡著宋懌,讓他滾出去。


    宋懌倒饒有意味的看著湯昱,拿出他份“手稿”,喃喃道:“湯公子別這樣說自己,雖然我也覺得你是老鼠屎。不過你下次抄詩之前,能不能先看看啊!”


    “就這墨?剛寫出來跟我家掛牆上十年似的。”


    那湯昱頓時便漲紅了臉,怒喝道:“你莫要血口噴人,空口無憑,汙蔑人清白。”


    “我不同你辯解,大家自己看便是。”宋懌聳了聳肩,喃喃道。


    接著將詩稿甩了下去。


    “再看王兄詩稿,寫出來的跟念的不一樣呢?有意思。”


    “喔,再看沈兄的詩,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出自晚唐某位不知名詩人,抄的真夠冷門呐。”


    底下幾人卻是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反駁。


    宋懌仍是一件一件的扒著幾人的操作,接著更是殺人誅心的說道:“鬥詩這幾位呐,名氣可都是不低,寫個詩,竟然格律都出錯?”


    “還有一點挺有意思,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他們格律都錯在了第三句。這演技有些過於拙劣了,回去要扣錢的。”


    那幾位名人雅士,有的羞愧難當,有的急的漲紅的臉,更有甚者更是憤然離席。


    氣氛頓時便微妙了起來,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一瞬間,所有矛頭都轉向了湯昱等人,大家好像都被他們當猴甩了。


    湧上前去,一並圍住了湯昱等人,想要個交代。


    那湯昱卻仍舊嘴硬道:“空口無憑,這般都是你臆造的。”


    “大家別信他的鬼話,他連作詩都不會,懂個屁,你有本事做首合撤押韻的詩出來看看。”


    “對,作詩!”


    “作詩!作詩!作詩!”


    眾人跟著便是起哄道。


    矛頭一下便又讓湯昱甩給了他。


    宋懌卻是訕笑著,搖搖頭,“我何曾說過我不會,作詩,又有何難。”


    張口要背,卻是緊張了起來,聲色俱厲的吟道:


    “州縣不須簾半卷,書上無用。


    我愛須遊獵,皆不不妨今氣味。


    料於杳冥無停待,十載中書浮水麵。


    人怪莊椿,所以無人解。


    還二萱堂生翠浪。


    但歌亦足無一事。”


    ……


    他張口有些嘴瓢,不小心便念了首詞,但氣勢一點沒落。


    一時間,便鎮住了湯昱等人,眾人也止住了話語。


    旁人卻是不小心嘀咕了聲,這貌似是詞,那湯昱幾人也反應了過來,嘴硬著說道:“詩詞都不分,誰知道是否是找了代筆。”


    宋懌也不慌,見招拆招便是,“有趣,那我便再以一首,長詩,送給諸位。”


    宋懌緩緩起身,一步道一句,五步恰成詩。


    “水國寒消春日長,燕鶯催促花枝忙。”


    風吹金榜落凡世,三十三人名字香。


    遙望龍墀新得意,九天敕下多狂醉。


    驊騮一百三十蹄,踏破蓬萊五雲地。


    物經千載出塵埃,從此便為天下瑞。”


    這一首再出來,眾人臉上譏諷,看戲之色盡失,那刁難宋懌的中年男子更是麵現驚異之色。


    就連那王老爺也是一臉見了鬼的樣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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