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駐所外。


    “好像不對勁,黑牛。”瘦狐望著那王公公的身影,疑惑道。


    “他不是說蔣瓛,與他一同來的嗎?能有什麽問題?”黑牛一臉疑惑的撓著頭,不解道。


    瘦狐已經皺眉道:“不應該,昨日蔣瓛那誠惶誠恐的模樣,更像是在躲著些什麽。”


    頓了頓,繼續說道:“或許,蔣瓛是偷摸著來的。”


    聞言,黑牛也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黑牛卻是猛然抬頭,沉聲道:“有問題,若是蔣瓛偷摸來,那這王公公如何知曉蔣瓛的行蹤,如何知曉宋懌會來!”


    “壞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猛然朝城門殿裏衝去。


    這宋懌入的怕是個虎穴。


    “等等!”瘦狐又是沉聲道,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黑牛麵色焦急,一臉不解的說道。


    “我倆這,要不叫支援,貿然進去怕是要出不來了。”瘦狐有些猶豫,喃喃道。


    聞言,黑牛確實有些不悅,正色道:“殿下給我們的任務,是保護宋懌,他若死了,一切都沒有意義。”


    “況且就算死這,我也早有預料,我倆換一個宋懌,不虧!”


    言罷,瘦狐確實譏笑出了聲,“可笑,我什麽時候這般膽小了,當真丟人。”


    攤了攤手,又是無奈的說道:“這跟著椿殿下安分久了,差點忘了,我倆曾經可是亡命徒。”


    “提刀。”


    “記得回來。”


    ……


    城門。


    “王公公,這門口,都沒有護衛的嗎?”宋懌望著這空無一人的門外,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事的,今日主要重心都放於郊外,一時的調動罷了,不影響大局。”聞言,王公公饒有耐心的解釋道,意圖打消宋懌的顧慮。


    可宋懌聽得,確實心中一緊,如今這蔣瓛,不可能會這麽做。


    或許昨日前,他還真拿不準。可昨日過後,他便知道。


    蔣瓛此番必然不敢如此冒險,況且他的計劃書中可是提及,城門守衛的重要性,篇幅可是不少。


    如若按計劃執行,那守衛隻能多,不能少。


    畢竟永遠不要低估對手的智商,調虎離山,聲東擊西這種計謀雖然老掉牙,但的確好使。


    做事,也永遠不能把雞蛋放一個籃子裏,賭徒心理,終歸會受到反噬。


    “進去吧。”王公公又是催促著說道。


    “好。”聞言,宋懌卻是若有所思的回應,接著便跟了進去。


    他可是不經意間,撇見了幾位有趣的家夥。


    ……


    應天府,奉天殿。


    “啟稟陛下,我昨日得到一個消息,是從海外番商那邊傳來的,近日倭國那邊,可能會有大的動靜。”那宋忠微微躬身,稟告道。


    如今這蔣瓛離京,宋忠便成了最高負責人。


    聞言,朱元璋確實一臉平靜的回應道:“倭國於我大明,不過疥癩之患,不必擔心。”


    言罷,宋忠卻是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現在的倭國,紛戰已然結束了。據可靠消息,目前倭國中的戰敗者,組織了不少人馬,實力不容小噓。”


    “他們現在已然是準備橫渡東海,犯我大明邊疆。”


    聞言,朱元璋卻是陷入了沉思,有些猶豫。


    良久後,才若有所思的說道:


    隻是現在大明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妄自開啟戰端,勞民傷財不說,也不利於目前大明的穩定。”


    “便先派遣人馬,查探具體情況,內憂外患已經疲乏不堪,無暇顧及這麽多。”


    “退下吧。”


    “是。”宋忠躬身應道,別過。


    ……


    而緩緩走進城門裏頭的宋懌,隻覺得出奇的熱。


    宋懌著著長衫,一點點的往裏頭竄著,沒一會,便感覺裏裏外外全濕透了。


    “王公公,還沒到嗎?”宋懌不禁疑惑的問道。


    可再抬過頭看眼前,確實沒了人影。


    這會,宋懌也是發現了不對勁。


    “啊~啊!”他猛然捂住頭,不禁失聲痛喊道,那股頭痛欲裂的感覺回來了。


    強忍著劇痛,他又緩緩睜開眼,卻是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而沒等看清,便是昏沉了過去,腦海裏無數的畫麵湧現而出。


    他又回憶起了那日,放榜的日子。


    ……


    斷斷續續的畫麵,在他的腦海裏轉動。


    第一個畫麵,便是放榜的那天。


    放榜的日子,卻是隻有一青衫布衣男子,往人潮裏湧竄。


    樣子與宋懌無二。


    ……


    院試的結果便張貼在前頭,那“宋懌”的臉上滿是急切,好不…容易,他總算是擠出了腦袋。


    小眼睛張望著眼前的紅榜,他沒去掃前幾張,不是他看不起自己,隻是千兩秀才,懂得都懂,屬實沒必要花這冤枉錢,自然也沒他的份。


    第三張,他看見了。


    第十九名,


    宋懌。


    他中秀才了,終於中了。


    三年三年又三年。


    事實證明,宋懌他不是明朝洪武年間的尋常書生,他隻是自21世紀穿越過來的,一個沒有係統,沒有老爺爺的大怨種穿越者。


    至於原主,也叫宋懌,倒有點身份,明初大儒宋濂之孫,一個本應該死在洪武十三年的家夥,或者說已經死在了那。


    宋懌倒是一直堅信著一句話,一句至理名言——讀書改變命運。


    想到此,眼眶忍不住有些酸楚。


    洪武十三年,宋懌認識了一個叫朱椿的家夥,也是他救了自己的命,聽說他是蜀王,是朱元璋的十一子,宋懌九年間也隻是朱椿的一介書童。


    不過朱元璋不知道的是,兩人認識第二天,就“臭味相投”,結拜當了異姓兄弟,老朱莫名多出來半個兒子。


    “對哦,找椿哥兒吃酒去。”宋懌拍了拍腦袋,從人群裏抽身出來,這種喜事,第一時間就應當回府同朱椿分享,慶祝。


    ……


    第二個畫麵,尚北書院。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


    “咳咳,宋懌跟我出來一下。”一青衫男子走進了學堂,看著雙鬢已微白,招呼著宋懌道。


    “是,張先生。”宋懌抬過頭應道,放下書便跟著出去了。


    隻此一番下,學堂裏頭十數目光都追隨著宋懌而去,本應朗朗書聲的學堂靜默了下來。


    “看什麽看,讀書呐!”張先生轉過頭,皺眉斥道。


    宋懌也被這猛的一聲嗬斥嚇到,低著腦袋,跟在先生後頭,不敢吱聲。


    他承認,考上秀才後說話是太大聲了,作風上有那麽億點點的張揚。


    宋懌剛想抬頭“俯首認罪”,便看著了先生鐵青的臉,果斷選擇了從心。


    “不要那麽緊張,殿下的人要見你,待人要笑,我教過你的。”張先生大抵是發現了宋懌的不對勁,關切的說道。


    “是,先生。”宋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的說道。


    “十八便考中秀才,很不錯。”先生突得誇讚道。


    “一般~”宋懌習慣性就裝了起來。


    先生臉色頓時黑了半截,不過還是忍住了動手的想法道:“明日早點來學堂,我有東西送你。”


    宋懌雖看不見前邊先生的臉色,但卻感覺到了一股氣場,低著頭從心道:“是。”


    “到了。”先生停住了步伐,說道。


    “啊?啊!”宋懌猛的抬頭,可腳裏的步子沒刹住車,猛的朝前撞去。


    突然間,宋懌感覺到了一隻大手,扶著肩,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感覺還有點熟悉,像平時扇他大耳光的那隻手。


    “不好意思啊,此子有些頑劣。”聽到這熟悉的語氣,是張先生無疑了。


    緩過神,宋懌看了看眼前此人,一身白,騷包的一批,果然是這家夥,椿哥兒小跟班——瘦狐。


    張先生邊說道,邊上前同此人寒暄了起來,不過沒聊幾句,便看見張先生的笑容頓失,變得表情凝重。


    之後更是一言不發,便轉身離開,好似忘了還有宋懌的存在。


    宋懌倒不是怕尷尬,隻是有些可惜自己的禮物,不知道還做不做數咯。


    “恭喜啊,宋懌,今後可就不能叫宋書童,該叫宋相公了吧。”瘦狐湊近了過去,意味深長地笑道。


    “說吧,什麽事。”宋懌沒去接沒頭腦的茬,冷然道。


    “殿下讓我知會你一聲,就藩在即,三月內我們便要趕往蜀地。”瘦狐倒也不自討沒趣,說完便掉頭走了。


    宋懌倒待著原地,楞了好長一會,嘴裏嘟囔著,“隻剩三個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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