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教授推了一下眼鏡,正欲繼續開口講話,卻聽見公共教室後方傳來了一道聲音。


    “請問陳教授,您今天來原和縣,除了給我們帶來這場講座之外,是否也是前來推廣改良種子呢?”陸少帆緩緩地站了起來問道。


    “這位同學問得好,我這次確實是為農業站帶來了我們改良的小麥種子,配合縣裏的政策,支援農村科學種田。這位同學對這個問題有什麽想法呢?”


    陸少帆知道,此時的陳教授並不認識他,按照他重生前的了解,此刻陳教授算下來隻有26歲,但在改良種子方麵有了自己的思路和造詣,已經成功改良了秦麥1號,雖然抗病方麵還有所欠缺,但粒大飽滿。


    “陳教授,我父母都是農民,我從小就在山裏長大,對於種田我自然是非常熟悉。所以,我認為,一顆優良的種子應該是抗病害,尤其是條鏽病這種容易導致大麵積感染減產的病害。當然還有耐寒,豐產,而在這缺水的山地,最好是能夠耐旱那就更好了!”


    陸少帆這麽說,自然是有些想法的,因為在農科院內,有陳穀南後來的研究成果,他不過是希望提前將一些成果還給他,讓他適當少走一些彎路,將豐產抗病害的良種提前普及,不過他也不可能拿出太超前的良種。


    陳穀南一聽愣了好半晌,隨後笑了笑說道:“你說得不錯,我現在改良的種子隻是適當提高了豐產性,距離抗病害等方麵還有一定差距。”


    這時副校長開口道:“這個同學,路子不能邁得太大,科學也是需要一點點積累的,你是哪個班級的?”


    陸少帆一聽就知道陳穀南對這方麵是非常較真的,當初秦麥一號其實還不能算是有多大突破,隻不過為了配合推廣良種,他迫不得已前來。而副校長分明是給陳穀南台階下。


    陸少帆卻不這麽想,如果今天陳穀南不來,他都想辦法會將秦麥二號推廣出去,不過今天既然來了,那正好借此機會還給他。


    他開口道:“劉校長,我是高三三班的陸少帆。”


    這時本是鴉雀無聲的公共教室內頓時有些騷亂,學生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後側方的幾個高二班的班主任也坐不住了。這本是高二年級組的動員講座,他一個高三的學生怎麽就混進來了,而且還似乎有些搗亂的成份?


    “這個同學,你高三三班不是文科班的嗎?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你不好好上課,跑到這裏搗什麽亂?”側方的教務主任走了過來,一臉的憤怒。


    陸少帆微微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而是又望向講台上的陳穀南道:“陳教授,不知我那否再請教您個問題?”


    “你說。”陳穀南沒什麽架子,他隻是覺得,這個學生很另類,很大膽,很合他胃口。


    教務主任一看,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憋著氣站在側麵過道,看著事態變化,隨時防止陸少帆亂來。


    “陳教授,如果說外界自然幹預,比如說閃電打雷,或者其他因素,會不會促成糧作物的植株性狀改變呢?”


    陳穀南思考了片刻道:“嗯,你提出的這個問題,可以這麽說吧,理論上應該有這個可能,但不能確定,而且改變的方向也不能保障,有可能向著優良的方麵發展,也有可能退化成表現力更差的品種,這種不是我們應該研究的方向,當然了,也不能忽視大自然的每一個細節。”


    陸少帆笑了笑道:“那陳教授,我手上有一些小麥種子,是否可以供你您參考一下?”


    “好,你拿上來。”


    陸少帆離開座位,從中間過道來到了講台前,他手多了十幾粒小麥種子,這些種子金黃粒大,顆顆飽滿渾圓,看起來充滿了活力,與現在農村裏的自留種完全不同。


    陳穀南接過種子,推了推眼鏡,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位同學,你這種子從哪裏得來的?”陳穀南沒有想到,自己前來推廣這並不算成功的良種,和眼前這個高三的孩子拿出來的種子根本沒有可比性,雖然他還沒有進一步確認,但就種子的外觀來說,已經能大致確定了,這一定是非常不錯的種子。


    “陳教授,剛才我不是問過您了嘛,其實,這種子就是在一次閃電的情況下促成的。”


    “哦?能不能把具體情況說一說?”


    “可以!”陸少帆沉思片刻,麵帶著回憶之色。


    “那是在一片幹旱了許久的田地裏,一天傍晚,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當雨後的清晨,地裏已經一片狼藉,麥苗倒伏了半數,十來天之後又爆發了條鏽病,然後,就在爆發的一片當中,唯獨有一株卻沒有感染,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經過增加養份,精心培育,這株苗竟然成長迅速,並且顆粒飽滿……”


    這個情節是當初陳穀南講給陸少帆聽的,那是一個雷電過後的清晨,陳穀南來到實驗田內查看,無意間發現了一株特異的苗株,但隨後的一周內卻爆發了病害,唯獨這株沒事,他將這株苗周圍的病株鏟除,並精心培育,得到了秦麥二號,一個成功的抗病品種。


    所以,與其說是陸少帆在講述過程,倒不如說是他將陳穀南後來發生的事情提前告知了陳穀南,更是提前將種子交給了陳穀南,這就是後來陳穀南研究出來的秦麥二號。


    “原來如此,這麽說,大自然確實打破了物種的基因,令它抗病能力變強了,同時也更豐滿有活力了。”陳穀南自言自語地說道。


    與此同時,高三三班的班主任卻因為陸少帆的曠課大發雷霆,終於找到了公共教室來,本想將陸少帆提溜回去,沒想到卻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她站在公共教室外,隻能忍耐著等待,看看情況再說。


    “陳教授,我個人認為,或許遵循大自然的發展外界因素,適當加以培養誘導,反而成功率會更高,因為人為的刻意改變基因性狀,或許會產生不可預測的毒性,而且誰知道未來會有什麽不可逆的後果呢?”


    陸少帆的話,令所有人都為之一震,這根本不像一個高三學生所能說得出來的。尤其是陸少帆的班主任,她在教室外聽得一清二楚,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陸少帆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讓她感覺不可置信,同時又疑惑不解,這和她印象中認知的陸少帆總有些不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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