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頭, 費軒被安笙拍的這一下, 終於拍消停了, 不敢再貼到門前來撓門,但仍舊唧唧嚶嚶的不知道在小聲說什麽。


    安笙索性不理他, 快速洗漱之後,穿上了浴袍,打開門出來。


    熱氣蒸騰著她的小臉,白裏透紅, 粉嫩嫩的, 好像伸手一戳就會破一樣,嘴唇的顏色本就鮮亮,這會兒更是像上了妝一樣, 紅得十分豔麗。


    “你撓什麽門,你屬狗的是吧?”安笙斜眼瞪著費軒,“還想要鑰匙, 你要鑰匙幹嘛呀?”


    “我中午的時候,過來洗澡換衣服不是方便嗎……”費軒說的挺沒底氣的, 不太敢跟安笙對視,因為他要鑰匙,是希望能夠隨時過來找安笙, 不用在樓下苦苦的等著。


    但是安笙現在這個模樣實在太好看了, 像剛出鍋的包子,薄薄的皮兒,透出裏麵誘人的餡料, 隻看一眼就能想象出,一口咬上去該是多麽的鮮香美味汁水橫流。


    “你天天跟我在水產市場混,什麽時候要換衣服,直接跟我要鑰匙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自己拿一把?”安笙早就看透費軒的目的,“想不通過我的同意進我的屋子,這可是犯法的。”


    費軒頭向下低,但是眼睛朝上看,尋常人做這個表情,會透露出一種非常無辜的感覺,但是費軒的眉眼生的張揚,做這個表情,不像是撒嬌,更像是耍狠。


    安笙並不怕他,問完之後抱著自己的手臂,好整以暇的等著費軒的回答。


    被安笙一頓質問,費軒啞口無言,索性不吭聲了。


    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辯解兩句,但他的心思確實不怎麽正,無從辯解。


    倆人這麽僵持著,費軒的眼睛到處看,就是不看安笙了,想要做可憐的樣子,可惜人高馬大,顧盼之間根本不像什麽無措的小可憐,倒像是在醞釀著什麽壞水兒……


    好在兩個人無論是不是自願,已經斷斷續續糾纏了將近一年,安笙算是了解費軒的德行,知道他這樣子,就是講不出理來了。


    她有點想笑,這副樣子,讓她覺得費軒像一條已經把耳朵夾起來的狗子,甚至嗓子裏還發出嗚嗚嗚的求饒聲。


    很奇異的,這原本是安笙的禁區,可現在她竟然不覺得討厭,好像還……挺可愛的。


    給費軒鑰匙根本不可能,退讓到現在這樣,都讓費軒登堂入室了,對於安笙來說已經壓到了極限。


    這幾個月來的風平浪靜,並沒能讓安笙安心,反而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心慌。


    安笙的心總是懸著,她覺得自己頭頂懸著一把隨時會落下來的鍘刀。


    而係著鍘刀的繩子,正被一盞燭火炙烤著,被熏黑被點燃。


    等到燭火徹底燒斷了繩子,就是鍘刀落下來的時候,安笙現在,就是那個貪戀燭火溫暖,眼睜睜看著繩子被燒灼的人,而費軒,就是對於她來說,是讓她覺得舒適溫暖舍不得,卻也致命危險的燭火。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瀕臨失控,安笙有力量去挽回,可她現在卻不願意讓這種力量,傷到麵前的這個人。


    不想再聽他哭,不想再看他露出受傷的表情。


    不過此刻費軒的表情,跟受傷掛不上邊,他就是在耍賴,在發嗲,在一步一步攻陷安笙的底線,拓展他自己的空間。


    他的表情是心虛。


    費軒也確實是心虛,尤其是安笙這麽盯著他看,滿臉嚴肅,一言不發,讓他錯覺自己又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費軒記著,那時候逃課跳牆,正好把牆底下抓違規同學的教導主任騎在了地上,然後等教導主任爬起來,就是漫長的,長達兩個小時的,當著全校師生訓斥。


    當時費軒麵紅耳赤,窘得恨不得鑽進地縫裏,那種感覺和現在有一點相像,但又不同,相比之下,安生的眼神更讓費軒連手腳都無處安放……


    “不給就不給唄……”費軒用極小的聲音說,“我這不就是為了方便嗎……”為了找你方便。


    安笙換了個姿勢繼續看著他,兩個人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費軒總算硬著頭皮看了安笙一眼,然後轉移話題道,“你頭發都濕著呢,我給你吹頭發吧……”說完跑去拿吹風。


    安笙嘖了一聲,暫時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拋到腦後,接過費軒手裏的吹風機,走到梳妝鏡前插在旁邊的插座上。


    “洗你的澡去。”安笙打開吹風機,嗡嗡響起,費軒籲出一口氣,拿著洗漱的東西,和貼身穿的衣服,趕緊鑽進浴室。


    等到費軒洗好出來,安笙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梳妝鏡前化妝。


    費軒隻看了一眼,就看出安笙穿的衣服不是他送的,已經很多次了,他選的那些衣服明明都很適合安笙,還特意把商標都剪掉了,可是安笙不肯穿。


    費軒頭上搭著毛巾,猶豫了一下朝安笙走過來,站在她身後,通過鏡子看向安笙。


    安笙也看向他,正在輕輕地用眉刷刷眉。


    見費軒站了一會兒,光盯著她不說話,疑惑的回頭看他,“你幹什麽?不趕緊換衣服?”


    安笙看了一眼時間,轉頭對著鏡子繼續畫,“你要是不快點,過了8:00我可就不去了……”


    費軒一看時間,已經7:30了,連忙說,“你怎麽不穿我送你的裙子呀?”


    安笙眼皮都沒抬,“已經入秋了,大晚上的穿什麽裙子,會冷。”


    費軒:“……女人穿裙子還分季節嗎?”


    安笙轉頭斜了他一眼,“你以為電影院的溫度和酒會的一樣嗎?”


    費軒哦了一聲,耷拉下腦袋準備進屋換衣服,走了兩步被安笙叫住。


    “你過來。”安笙皺眉對著鏡子,把手伸到腦後衝著費先勾了勾手指。


    費軒反應極快,兩步路一步就躥回來了。


    “怎麽啦??”


    安笙轉過頭,有些苦惱的指著自己的眉毛,“你幫我看一看,兩麵是不是高低不平啊?”


    安笙的妝基本不能稱之為妝,因為她也就畫了一個眉毛還有一個嘴唇,現在嘴唇已經畫好了,嘟嘟的翹著,像一個誘人品嚐的紅櫻桃。


    費軒舔了舔嘴唇,壓抑著難耐的心癢,前兩天費師還領女朋友回家,第二天早上,費軒看他把人送走的時候,是扶著走的。


    當時費軒的心情十分的複雜,媽的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他也不小了,正值青年,每天早上大兄弟比他先醒,圍著喜歡的姑娘天天轉,頂多摸個小手,費軒怎麽可能不抓心撓肝呢?


    可是說好的,不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迫她,費軒願意等,等一株生在雜草中,長在曠野裏的小白花,終有一天,隻對著他一個人吐露芬芳。


    “到底平不平?”安笙伸手彈了一下費軒的腦門,“你再看一會亮天了。”


    費軒這才壓抑住噴薄的情愫,仔細端詳了一眼,點了點頭,“確實不平……”


    安笙惱怒的皺起眉,“畫不好不去了!”


    她本來唇珠就很圓,平時就有點像撅嘴,這會兒生氣了嘴徹底撅起來,實在是太招人了。


    費軒忍著自己想要把人圈過來,狠狠親吻的衝動,感覺再追安笙一段時間,他的心理素質和自控能力都將達到一個超脫凡人的水準。


    “要不然……”費軒伸手拉住安笙,說,“我給你畫一畫?”


    安笙把化畫廢的眉毛擦掉,表示疑惑,“你會畫眉嗎?”


    費軒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眼睛看向安笙的脖子。


    安笙愣了一下,也看向自己的脖子。


    然後想起,費軒曾經在那裏,畫過一株蜿蜒而上的藤蔓,藤蔓上開過密密麻麻的菟絲花。


    安笙把眉筆塞給費軒,“那你畫,”她看了一眼時間,對費軒說,“8:00之前畫不完,今天就點樓下的麻辣燙上來吃算了。”


    費軒接過眉筆,嘴裏哄著她,“別呀別呀,我的電影票和桌都已經訂好,花了好幾百呢,你不心疼啊……”


    費軒說著拿著眉筆湊近,一手輕輕捏住安笙的臉,一手拿著眉筆,在在她的眉頭和眉峰上,各點了一個點。


    “我心疼什麽,又不是我的錢。”安笙說。


    費軒輕笑了一聲,因為離的近,他的聲音直接鑽入耳朵,清越而幹脆。


    他說,“就是你的錢。”


    安笙想到她上交的工資,總看到費軒拿出來花,頓時心裏一陣發堵。


    本來這些錢都是給爸爸媽媽,但是自從上兩個月,費軒徹底變成他們家的債主之後,他們一家所有的人都往費軒那交。


    爸爸媽媽還好,他們工資是論年發的,但是安笙不是,安笙每個月除去生活必需,剩下的都交給費軒。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畢竟那可是她兢兢業業,幹了一個月,發出來的工資,交給費軒是無可奈何,要是費軒不當著她的麵花也就罷了,可費軒也不知道是什麽惡趣味,偏偏就喜歡當著她的麵,花她上交的錢。


    安笙憋了半天,說出一句,“什麽電影,定什麽位置要花那麽多錢?你就是個敗家子兒!”


    費軒盒盒盒的笑起來,手上的動作不停,沒一會兒就收了筆,看了兩眼之後,捧著安笙的臉卻沒放開。


    “你說的不對,”費軒說,“我現在不是敗家子。”


    他笑了一下,笑得極其欠揍,“我現在是小白臉。”


    安笙:……


    自己說自己是小白臉的男人,而且還說的這麽驕傲,安笙還是第一次遇見。


    見費軒得意的臉,想著他花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錢,安笙牙根就癢的很。


    安笙推了一下費軒的肩膀,轉頭照了照鏡子,發現費軒畫的眉毛確實挺好看的,不是那一種烏黑的一長條,而是一根一根的能看出毛發的樣子。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乍一看上去可以以假亂真,最起碼肉眼看著高低齊平。


    安笙挺滿意費軒這門手藝,但說出的話還是很無情,“退錢吧,我才不養你這樣的小白臉。”


    費軒聞言笑了起來,眉梢高高翹起,問,“那你想養一個什麽樣的?”費軒圍著安笙轉悠,眼角眉梢笑意都溢出來,“你要是喜歡其他類型,你可以說,我可以根據你喜歡的類型酌情改。”


    “改不了的,”安笙嘖嘖,走到快壺的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順嘴冒出一句,“狗改不了吃……”


    說完之後費軒愣了一下,接著按住安笙的肩膀,直接笑彎了腰,安笙起先還沒反應嗎,等反應過來之後,臉色騰的紅了。


    “我是改不了……”費軒笑聲非常的魔性,安笙威脅的看著他,費軒朝後退了兩步,往臥室的方向走,張嘴誇張道,“吃你。”


    安笙追了過來,費軒迅速進臥室關門。


    臥室是安笙的臥室,安笙不管不顧的開門,就見費軒似乎料到了她會開門進來,站在門口等著她。


    安笙一開門,差點撲到費軒的懷裏。


    而費軒斜倚著門框,挑起了一邊嘴角,笑得十分詭異,雙手抓在浴袍腰間的係帶上,就這兩人這麽近的距離,對著安笙的耳朵說了一句話。


    ——金主大人,給你表演給脫衣舞吧。


    安笙逃跑都沒來得及,就見費軒抓著浴袍的突然朝兩邊一扯。


    “啊——”流氓!


    “砰”的一聲,安笙飛快將臥室門甩上,整個人臉色爆紅,走回桌邊,直接拿著水壺對著嘴灌起了水,感覺整個人臊的都要著火了。


    而實際上,安笙用水壺涼涼的鐵皮,貼了貼自己的臉,仔細想了一下她剛才根本也沒看到什麽……


    費軒站在臥室門裏邊,門距離他的鼻子隻有幾厘米,關門帶起的風吹得他一陣涼爽。


    他雙手抓著睡衣是打開的姿勢,但是裏麵穿了t恤,底下穿了保守的四角內褲,也不過就露了兩條腿而已。


    他就是想逗安笙玩玩,又不是什麽暴露狂,但是差點失算,安笙剛才差點把他的鼻梁骨用門給拍扁。


    這種玩笑以後還是不要開了……人家小廣告裏的嬌嬌的小姑娘會喊完之後捂上臉,說一句你好討厭。


    但費軒用事實證明,跟他們家這個嬌嬌的小姑娘開這種玩笑,怕是狗命不保。


    費軒很快換好了衣服出來,沒事人一樣,安笙看到他,才下去一點熱度的臉,又有些發燒。


    但是安笙壓抑著沒表現,兩人一臉嚴肅鄭重如同商業會麵,對著彼此淡淡點頭,意思是已經準備好了,然後一前一後出了門。


    下樓時,費軒點亮了手機屏幕,自己走在前麵,手機和手都背在後麵,給安笙照路。


    兩人出了樓道,上車之後,安笙企圖坐後麵,免得過於尷尬,但是費軒發現了她的企圖,在安笙拉車門之前將門給鎖了。


    “到前麵來。”他降下了車窗,看著安笙很認真道歉,“我剛才裏麵穿著衣服呢,就逗你玩兒來著,把你嚇到了?我以後保證不開這種玩笑了……”


    安笙伸手撩了一下頭發,沒說話,從車頭轉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費軒以為把安生弄生氣了,平時跟安笙單獨在一起,尤其是這種像約會一樣的出來,舌頭都不在嘴裏一樣,一直叭叭叭。


    但是今天,都沒敢扯一些有的沒的,小腰板兒挺得筆直,十分認真的開車,餘光時不時的瞟著安笙,琢磨著等會兒怎麽把人給哄開心了。


    這玩笑開的有點過,兩人還不是情侶關係,但是這也是費軒的一種試探,用柔軟的觸角,時不時出來探一下,看看安生那裏有沒有軟化掉的地方,可不可以再向前一步。


    而安笙其實已經習慣費軒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不斷更新的小段子,今天費軒突然不說話了,她竟然還覺得有點不太適應。


    餘光中也開始觀察費軒,發現費軒也在偷偷觀察自己,嘴唇微微抿著,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她頓時有一點想笑,安笙最近總是想笑,沒來由的,控製不住的,莫名其妙的,想笑。


    費軒這是還在在意剛才的那件事,估計以為她生氣了。


    安笙手指在小包包上捏了捏,頭轉向窗外,看著外頭五彩斑斕的霓虹,開口道,“我沒生氣,我剛才什麽都沒看見。”


    費軒一見安笙說話,立馬搭茬,“我就是逗你玩兒,我昨天看了一個小廣告,小姑娘說她老公和她是青梅竹馬,總喜歡逗她玩兒,其中就有這個情節……”


    安笙吸了一口氣,伸手搓了搓腦門,到此刻,到現她才反應過來,為什麽先前出車禍之後她和費軒在醫院裏,費軒根本沒有表現的這麽會討人歡心。


    安笙以為這半年的時間,他去哪進修了,現在看來是自學成才……


    哄自己的那些小招數,都是在小廣告上學的?


    所以一些小廣告的那些到底是什麽神仙。


    安笙不想配合費軒,因為那些小廣告說來說去就是一些變相的小黃文,她竟然對一個滿腦子小黃文的人動容,被小黃文套路給衝刷了這麽久,竟然還覺得費軒挺貼心,這想想實在是……羞恥啊。


    但是她又非常好奇這個故事,所以忍了一會兒,還是輕咳了一聲,問道,“後來呢?”


    費軒就料到安笙會問,轉頭對著安笙笑得神采飛揚,“後來隨著青春期發育過去,兩人漸漸長大,女孩的胸始終都那麽大,沒有長過……”


    “哈哈哈哈哈……”


    “盒盒盒盒盒盒……”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安笙靠著椅背,實在是控製不住,伸手捶了一下費軒的肩膀,“你怎麽成天看這種東西!都看傻了!”


    費軒沒有躲,甚至還朝著安笙的方向湊了湊,方便她動手,安笙笑了一會兒,勉強收住,然後又問,“後來呢……”


    “結局都一樣,”費軒說,“後來女孩去豐胸,抹了一個叫什麽燃燒什麽膏,然後就變成前凸後翹,她男朋友一看,立刻就埋在胸裏出不來了。”


    “最近的小故事都是豐胸的呀?”安笙說,“你是一摞一摞定的嗎?”


    費軒有些神秘的笑了下,清了清嗓子,“隻有這個還能給你講一下,其他的……過一段吧,現在不太合適。”


    私.處緊致,無痛人流,男性疾病,這些小廣告上的故事都太過熱辣,基本上都是圍繞那點事兒,現在給安笙說不太合適。


    至於這個豐胸的小廣告,費軒就撿一些有意思的,套路不太一樣的,背下來說給安笙聽著玩。


    不過不得不說,無論是讀什麽書都是有益處的,他倒是學了挺多套路,雖然結局都是一樣,但是中間的故事精彩紛呈,狗血十足。


    雖說都是渣男套路,但是費軒不學那個東西,隻學怎麽討女孩子歡心,其實是有用的。


    費軒側頭看安笙眼角還帶著笑意,心裏不由得又對小廣告製造商豎起大拇指。


    自古套路的人心,小廣告也有大智慧!


    兩人間的氣氛特別好,一路上都說說笑笑,到了吃東西的地方,費軒無論是要什麽東西,都會詢問安笙的意願,整個晚上,安笙不記得吃的東西是什麽味道,隻記得費軒一直在笑。


    其實費軒想的並不全對,他打通安笙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一些暖心的小舉動,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安笙能感覺到費軒的真誠。


    很多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怎麽去做,但是很少有人願意去做,有人堅持去做。


    人和人之間,是有冷熱期的,這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可能熱火朝天,但是慢慢的,隨著越來越熟悉,很多東西會淡掉,找不到最初的那種感覺。


    但是費軒長期的示好,不光讓安笙動容,也讓她那些本應該淡掉的東西,一直都維持著新鮮感,這是很難做到的。


    或許這其中有一些原因,是因為費軒還沒有把她追到手,但不得不否認,安笙確實是動容了。


    要是沒有劇情,沒有男主女主,世界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世界,而不是依賴主係統運轉的一個小說世界,有一個人肯這麽對安笙,別說像費軒這樣,又帥氣又多金,又溫柔又體貼,他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安笙也會答應。


    可是沒有如果,所以安笙並不敢答應,就連開心的時候,也不敢笑得太張狂,太大聲。


    吃過了東西,兩人提前到了電影院,候影區,很多一對一對的情侶,安笙和費軒坐在一個小桌子旁邊,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費軒買了爆米花,買了番茄味的薯條,又買了安笙喜歡的果汁,電影開場還有半個多小時,兩人小腦袋又湊在一起,用安笙的山寨機打泡泡龍對戰。


    兩人打了好幾局,電影才開始,費軒訂的位置是比較靠後的,影院的人並不多,屏幕也不是那種特別大的。


    音樂聲響起,不是任何的樂器,而是一個人悠揚的口哨。


    這是安笙前段時間,無意間刷到的一部片子,預告裏男主十幾歲,激烈的和他父親爭吵,起因是他父親要和一個比他僅僅大五歲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不同意。


    但是很快,一場海嘯,不光帶走了他父親,還奪走了他站起來的能力。


    這部電影的片名叫《小媽》災難過後,男主的父親死了之後,男主的小媽並沒有拋棄他,而是整整伺候了他幾年,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給他看病,隻要是他要的東西,她無論用什麽辦法,都會給他送到麵前。


    歲月無聲流逝,兩人相依為命,理所當然的,男主愛上了他的小媽,但是故事的最後,這個小媽卻跑了。


    這是一個非常小眾的故事,但是卻莫名的觸動安笙,導演是現今圈小有名氣的,最善於細節刻畫,兩人之間相依為命的那些畫麵,很多看似很平常的點,都十分的戳人淚點。


    最後的結局,是男主角找到小媽之後,兩人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安笙全程看得很專注,費軒卻對電影的情節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全程注意力都在安笙的身上,借著影院昏暗的遮掩,肆無忌憚的盯著安笙。


    屏幕上,少年已經變成青年,他已經靠自己的努力都取得了成功,將他爸爸曾經留下的公司再次開了起來。


    他因為假肢,他走路的姿勢很怪,而且需要借助拐棍來維持平衡。


    屏幕上他拄著拐棍,慢慢的跟著一個端著盆的女人,走在小巷裏的鏡頭。


    “篤,篤,篤……”每走一步,拐棍很有節奏的敲擊在地麵。


    女人終於被聲音吸引,慢慢的回頭,看到青年之後,手上的盆落在了地上。


    夕陽映照在兩個人的身上,給兩人都嵌上了一層柔軟暖黃。


    青年站在女人的不遠處,半晌才開口,“跟我回家。”


    “我不回,你別癡心妄想,我是你媽。”女人轉身要走。


    青年扔了拐棍,快步的跑上前抓住女人的胳膊,把他按在小巷破舊的牆壁上。


    眼裏的水霧一點點凝聚,額角的青筋寸寸鼓起,嘴唇顫抖了半晌,死死的盯著女人,咬牙切齒的問她,“你當年跟我爸根本就沒有在一起,這麽多年你這麽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就他媽的是為了給我當媽嗎?!”


    最後的畫麵,停留在女人低垂眼睫,鏡頭推進,她在看著青年裝假肢的那條腿,鏡頭下她瑩白的側臉連絨毛都纖毫畢現,卻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緒。


    電影戛然而止,停在最突兀,也最引人深想的地方,意猶未盡。


    接著屏幕黑下來,是一個低沉男聲的獨白。


    這就是生活,除了死亡,沒有結局。


    前麵有兩個女生在輕輕的抽噎,安笙並沒有哭,但是她看得非常享受,享受著電影裏麵的那兩個,相依為命細節。


    大屏幕亮起來,安笙準備起身的,才發現,費軒不知道什麽時候拉住了她的手。


    而燈亮起來的一刻,安笙發現費軒正在看著她,一整場電影,非常壓抑的基調,很多非常感人的鏡頭,男主痛哭,女主流淚,安笙都沒有想哭的衝動,更多的是享受,是沉浸在別人的故事,幻想著自己也能擁有的期盼。


    但是燈亮起來那一刻,她看到費軒看著她的眼神,突然就有些抑製不住的想哭。


    她明明也可以擁有的,隻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各種顧忌,因為強大劇情的未知,她一直一直,在把這種可能朝外推。


    她選擇了炮灰的角色,就真的不能跳出這個怪圈嗎?


    安笙平時並不敢往深想,總覺得她現在能和費軒這樣相處,已經是僥幸。


    可是此時此刻,她和費軒對視,她看到費軒的眼中滿溢的情愫,感受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心已經微微出了汗,安笙控製不住的想。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算不算已經為男主而死了,這麽長的時間什麽都沒發生,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經跳出了那個怪圈?


    劇情真的不可逆轉嗎,男主最後一定會愛上女主嗎?如果男主不跟女主在一起,世界真的會崩潰嗎?


    影院裏的人在陸陸續續的朝外走,費軒和安笙誰都沒有動,十指相扣著對視,引得旁邊的人頻頻朝這邊看。


    但是兩個人誰也沒有在意,安笙在心裏質問,質問過後,又在心裏否定。


    但是不可忽視的,是她和費軒麵前的壁壘,已經出現了裂紋,就差輕輕一擊,就會徹底碎裂。


    費軒拉著安笙的手,慢慢的朝她靠近,直到兩人近的呼吸可聞,安笙仍舊僵坐在椅子上,沒有躲避。


    費軒的心跳的非常快,他看出了安笙的動容,興奮的不能自已,他懂得把握機會,懂得抓住安笙企圖縮回去的觸角,將她整個從殼子裏拖出來。


    費軒輕聲開口,叫著“笙笙……”,大屏幕上電影的結尾,還是男主悠揚的口哨,氣氛非常非常的適合耍流氓。


    但是就在兩人的嘴唇即將觸碰的時候,就差那麽一厘米,影院管理員跑進來清場。


    “電影結束了,顧客請離場哈!”說話的是一個聲音渾厚的大爺,吼起來聲若洪鍾,響徹影院。


    安笙整個被吼了一哆嗦,費軒本來礙於兩個座椅之間的位置有些遠,已經起身,半蹲在夾縫之間,被大爺這一聲吼,嚇得直接腿一哆嗦,跪地上了,腦袋正好扣在安笙的腿上。


    安笙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費軒臊得臉通紅通紅,抬起頭來看了安笙一眼,那樣子別提多委屈了。


    兩人很快在管理員大叔的催促下,出了影院。


    已經是夜裏12:00,街上基本已經沒人,一出門口,一陣秋風卷著落葉吹過來,安笙攏了攏衣服,感覺到肩上一沉,發現費軒將外套脫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安笙在主係統空間,看那些穿越者在小說世界裏麵來回,看到過無數這種橋段,說一句用爛了不為過。


    但是真正輪到自己的身上,費軒的衣服帶著屬於他的體溫,透過她的外套傳遞進來,讓人的心瞬間就像泡在溫水中一樣,不可抑製的柔軟下來。


    安笙朝前走了幾步,還是被鑽進衣領的風吹的打了一個抖,轉身看了一眼費軒,費軒也抖了一下。


    兩人相視片刻,都笑了起來。


    “你還想吃點什麽嗎?”費軒站在安笙的旁邊,指著不遠處的一家24小時快餐店,“那個愛吃嗎,還是吃你喜歡的烤串?”


    安笙站在街邊上,深呼吸了一口夜裏涼爽的空氣,沒有回答費軒的問題,而是轉頭問費軒,“你不冷嗎?”


    她不問費軒還硬撐著,她一問費軒律師打了一個抖,牙齒磕了幾下,然後堅強道,“冷!但讓金主不冷,是一個小白臉的必備素養!”


    安笙想把衣服還給費軒的動作一頓,又想起了她那些被揮霍掉的血汗錢,把衣服攏緊,表無表情的稱讚道,“……您真敬業。”


    費軒哆哆嗦嗦的抱著肩膀湊到安笙的身邊,站在下風口,借著安笙的小身板,好歹擋點風,繼續問她,“吃點宵夜嗎,想吃什麽?”


    “其實這個時間,申市大酒店整夜開著……”費軒說了一半,見安笙幽幽瞪過來的視線,立馬舉手發誓,“我沒有任何的邪念,我說的酒店是咱們家的酒店,酒店裏麵有各種各樣的吃的,這時間就算沒有,我去了也得有!”


    安笙當然知道,因為她曾經在那個酒店裏麵工作過,再說哪有酒店夜裏關門的,申市酒店裏麵吃的東西確實也很誘人,但是不能去,一個單身女人和一個單身男人半夜三更的跑到酒店去,說是吃東西,鬼才信。


    而且安笙現在有些混亂,費軒平時都特別規矩,今天不知道怎麽,有意無意的總是靠近她,刮一下蹭一下,被她看過來就露出討好的笑。


    安笙有些苦惱,費軒太聰明了,她一丁點的動容,都瞞不過費軒的眼睛。


    “樓底下的麻辣燙這個時間也開著。”安笙垂頭,撿著地上的葉子踩,低聲道,“我想回家了。”


    費軒想帶安笙吃好的東西,口婆心道,“麻辣燙沒有營養,吃了之後胸還會小,老公會不要你……”


    安笙混不在意的慫肩,“沒營養就沒營養,正好省得長肉,小就小,反正我沒老公。”


    費軒哭笑不得,“麻辣燙高油高鹽高熱量,怎麽會不長肉呢?”


    安笙也轉頭跟他強,“高油高鹽高熱量,怎麽就沒營養了……”


    費軒強不過她,本來也是小風一吹透心涼,冷的厲害,舉手投降道,“好好好,回家,不過就這一次,下次不能再吃麻辣燙了……”


    安笙哼了一聲,費軒按住她的肩膀,又給安笙攏了一下衣服,“我去前麵取車,你在這裏等著。”


    說完之後就朝馬路上走,安笙看著費軒跑走的背影,偷偷低頭輕輕嗅了一下費軒外套上帶著的淡淡香水味,她早就聞到了,費軒這個浪貨不知道什麽時候噴的……


    還挺香,是上次她說好聞的那個味道。


    接著又深吸了一口夜裏的空氣,對著費軒的背影,揚起了一個笑。


    隻是安笙的笑容沒能夠到達她想要到達的角度,突然平地刮起了一陣旋風,稀裏嘩啦卷起了大片的落葉。


    安笙用手肘擋在臉前,眯著眼睛朝旁邊跑,才跑出旋風的範圍,無意間朝著費軒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驟然睜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安笙:我不養你這樣的小白臉,把錢還給我謝謝。


    費軒:金主你再考慮下,金主你看我給你劈個叉,我再給你空翻一個,我還能原地轉圈……


    ————


    嗬,一群小東西,都被我榨幹了嗎?嗯?


    營養液漲好慢,先給我攢著吧哈哈哈哈,過兩天接著紅包換,昨天的我去發。


    【開個預收,就是電影裏麵的劇情,喜歡不喜歡的都幫我收下叭!收藏很重要,愛你們麽麽麽噠!】


    從專欄一爬就去了→《穿成男主惡毒小媽》by三日成晶


    文案


    穿成那個把男主家產卷走,害他因為延誤治療,隻能一輩子坐輪椅的惡毒小媽。


    石姣姣為活命狂刷男主好感值,兢兢業業伺候祖宗一樣養著他,忍著他操蛋的性格,


    隻想當回男主媽,躺著贏!


    終於!便宜兒子能站起來了,好歹靠著拐棍能走了!感天動地!


    但是能站起來的當晚,就被這個孽子爬了被窩……石姣姣嚇跑了。


    小巷裏,樂正海總算找到石姣姣,把她按在破舊髒汙的磚牆上眼神一如既往的陰騭。


    石姣姣:別鬧,我是你媽。


    樂正海扔了拐棍,眼眶通紅,額角青筋根根鼓起,咬牙切齒的問她,“當年你跟我爸根本沒領證,這麽多年,你這麽殫精竭力的照顧我,就是為了給我當媽?!”


    石姣姣:……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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