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即民意。


    天道是天意的顯化,是並蒂雙蓮。


    意,即念頭。


    可念頭有好有壞。


    眾生在抬頭看天時,念頭就從眼睛裏,烙印進了天地之間。


    可念頭有好有壞,是陰陽的正反兩個麵。


    或許,最初的魔,生於人心,但並非生於人。


    徐仲還是徐仲。


    但他知道,他,被天道寄生了。


    他的心魔,引來了天道的目光,目光垂落在他的身上,就喚出了天意,紮根在他體內。


    白虎看著徐仲,氣息越來越重。


    仿佛下一刻就會蘇醒,暴起殺人。


    獬豸隻以為是徐仲體內的魔念引得白虎不快,遂取下一枚鱗片,煉製成明鏡。


    “你魔念太深,就算是我,也無法化解你的魔念。”神角飛回獬豸手中,隱遁於他的眉心。


    “此物名為昭心,可以壓製住你心中魔念。”


    昭,有光明之意。


    昭心,直指心境。


    徐仲將信將疑,接過昭心。


    一時間,魔念似乎消失不見。而白虎失了目標,合上了眼睛。


    心魔並非消失了,它隻是藏了起來。


    根植在心中。


    或許,隻有當徐仲見天而毫無畏懼之時,就能拔除心魔。


    “或許,我的朋友白澤緩解你的心魔。”獬豸沉吟片刻,淡然開口。


    白澤,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更能辟除邪煞,人稱之為瑞獸。


    “不需要?”徐仲心中回響起這樣的聲音來,他喉嚨微微蠕動,強行把這幾乎脫口而出的話重新咽了下去。


    “我果然被天道寄生了。”徐仲憂心忡忡,聽到獬豸這般說,自然是一百個樂意。


    然後又看向了白虎,先是道了一聲抱歉,而後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方龍晶,交給了被他斷尾的金毛犼。


    “誤會,真是誤會。”


    徐仲嘴角含笑,笑聲和那誤會二字讓金毛犼毛骨悚然,急忙扭動屁股,下意識地要抱緊自己的尾巴。


    徐仲有些尷尬,而後伸手梯他磨去劍意,悻悻而歸。


    “白澤去參悟黃龍神卵了。”獬豸開口,遂召喚來一片雲霞。


    徐仲回頭看向遁玄三人:“你們是要繼續呆在這裏還是?”


    三人想了想,黑山老妖這口刀懸在頭頂,引而不發,再遇見本家大能之前,抱緊徐仲的大腿,才能活命。


    徐仲不會這等法術,隻是借來一陣風。


    他禦風而行,速度也不見慢。


    隻是變化方向時需要改變風向,踩著新的風尖,如弄潮一般,屬實有些麻煩。


    不似這等招雲之術,隻以意念操控。


    徐仲回頭。


    白衡駕雲追在他的身後。


    “你也要去中央金台?”


    白衡點點頭,他們雖然對過一場,但這並不意味著彼此是不死不休的敵手。


    “黃龍,位居中央,調節四象,我與你鬥法,暴露了我白虎七宿的弱點。”他思考片刻,而後說道。


    “厚土載德,轄製四方,我的術法中,缺了包容轄製之意,我想這個缺點,可以從黃龍身上采到。”


    徐仲記憶翻滾,重現鬥法之景。


    他的白虎七宿重在變化,可變化多了,無法轄製,那就是混亂,所以才會被徐仲乘虛而入,借勢引星光。


    若是他在變化之餘,轄製陰陽五行,那就算徐仲劍意再強,再怎麽能夠與星光共鳴都無法借勢。


    就像他吐出庚金,辛金二氣幻化成的鼓一樣,巋然不動,一聲,就能蕩滌劍氣。


    “我看你的劍法中存有兩種劍道,而你的劍氣中,也存有兩種金行靈氣,或許此行也能從黃龍神卵上采的法術,把兩種劍道,兩種金行靈氣融做一種。”白衡接著開口。


    徐仲心中一動。


    他功法上,另辟蹊徑,為何不能在劍道上做改變。


    “你的白虎七宿,不僅缺了轄製之勢,更少了一絲靈動!”徐仲接過話茬。


    白衡心中一動,他卻是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遂虛心請教。


    徐仲買了一個關子:“你是白虎神族,想必在金行靈氣上,有很深的造詣。”


    “你是個妙人。”白衡哈哈一笑:“你且上我雲來。”


    徐仲跳上他的雲頭。


    兩個人開始交流起來。


    “白虎七宿變化有餘,少了靈動,是因為你拘於形體。”


    這一門法術被命名為白虎七宿,自是采自奎,婁,胃,昴,畢,參,觜這七個星宿。


    他的法術,也遵照著七宿排列變化。


    “不妨舍了形體,隻留其神!”徐仲開口。


    白衡有如醍醐灌頂,他身後浮現白虎虛形,陰陽五行變化不斷,他以虛實二相為根基,把一道法術拆成了兩道。


    實相是白虎七宿,而虛向則是基於白虎七宿之上的變化,這般變化,隻截下神,而舍棄形體,於是白虎變化不斷,是朱雀,是玄武,是青龍,黃龍等等……


    “他好高的悟性。”徐仲心中一驚。


    他自然是不知道眼前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白衡,如今隻有八歲。


    更不知道,他被封印了千年,各種天材地寶滋養身體,提升智慧。


    生來近道,比徐仲這等皓首窮經來提升自己智慧的人而言,悟性自然高的嚇人。


    “以實藏虛。”虛相隱匿於實相之下,若是對手隻著眼於實相,頃刻間就會死掉。


    徐仲看的心驚。


    若是此前他麵對得是這一招,恐怕被借勢斬殺的就該是他了。


    白衡修行了片刻之後,也開始向徐仲傳授自己在庚金,辛金二氣之上的感悟來。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庚金,辛金,是陰陽的變化。


    庚金是陽,辛金是陰。


    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天以乾索坤而還於地中,其陽負陰而上升;地以坤索乾而還於天中,其陰抱陽而下降。”徐仲心中一動。


    陰陽是不斷地轉換的。


    所以需要以氣衝合。


    那麽,這口氣從何而來呢?


    徐仲思忖片刻,最後哈哈一笑。


    “是守一啊!”


    無論陰陽如何變化,隻需要守住這個“一”字,就能總覽陰陽變化,轄製五行,而能身處其中,不變不移。


    一念既起,萬念並生。


    此刻,徐仲扣開了土曜密藏之門。


    他悟到了守一的奧妙。


    自身也隨著這種奧妙而變化。


    氣,就是一。


    如果把需要比作根基,那麽守一就是基石。


    根基要打牢,而基石,則是決定這棟大廈不變不移的基礎。


    徐仲的兩道劍意在他身外翻湧,星河劍道,星光熠熠~大河劍道,波濤滌蕩。


    他置身於這兩種劍道之中,萬世不移。


    “劍道,就和劍一樣,隻是工具而已。”徐仲哈哈一笑:“真正重要的,是劍心。”


    他以劍心作“一”,將星河劍道與大河劍道作陰陽變化。


    “劍,有兩麵,那麽劍道,也該有兩麵。”


    這裏的麵,並非指劍從,而是劍身的兩個麵。


    劍,大致上有三種。


    四從,六從,八從。


    於是就有八麵神劍,六麵神劍之稱呼。


    可徐仲口中指的是劍身。


    以“一”禦陰陽。


    一時間,兩種劍道化為一種,是一口劍。


    “是虛實變化之道,他從我身上,采到了白虎七宿的虛實變化。”白衡從徐仲的劍道看到了自己的虛實變化之道。


    “他把大河劍意,當做是星河劍意於地上的投影,可陰陽變化,位置也在變化。”白衡撫掌一歎:“像光影變化。”


    光出現了,影也就隨之降下。


    “他是個天才!”


    徐仲悠悠醒來。


    他以指為劍,一劍刺出。


    三百裏劍氣浩浩湯湯,似一條奔流的河,就是河,沒有大河星河之分。


    這股劍氣勢如破竹,激蕩雲霄,破開雲層,把天上紛飛的仙鶴嚇得南躲北藏,一片片翎羽從天而降,似白雪紛飛。


    “恭喜道友,劍道大成!”白衡抱拳賀喜。


    徐仲此刻,已經走出來自己的劍道。


    “白兄何必如此客氣,若是沒有你,我也無法走到這一步。”


    兩人相識一眼,而後哈哈大笑。


    又在雲上不斷交談,應證道法。


    徐仲甚至和他說他準備獨創修行法的事。


    “的確!”白衡捏住下巴:“前人創道法,是基於自身出發的,傳承下去,弟子也根據自己的體質而修改,於是一代代傳下去,一代代修改,才有了普通功法的適用性。”


    “但適用是適用,卻不是最貼近自身的。”


    “所以需要基於前人之法,創自身之法。”


    傳承,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與時俱進才不會被拋棄。


    正是因為這種變化,一代人才會強過一代人。


    白衡在思考之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徐仲取了他的一部分聯係,完善自己的道法。


    因為領悟了“守一”的奧妙,所以開辟了土曜密藏。


    土曜密藏厚德載物,轄製五行變化。


    徐仲體內五曜未曾完全開辟,土曜密藏的威能也沒有顯現。


    這一個密藏,對人身並沒有太大的要求。


    徐仲隻需要不斷地采氣,壯氣,等到開辟水曜密藏,能夠完全鎖住自身精氣之後,就可以反過來去開發土曜密藏。


    然後以它為中心,調節五行變化,在人體之內形成相生相克的循環之後,就能以這“守一”之奧妙,抓住五行生克的“一”,抓住不滅靈光。


    他的路,已經推到了守一境界。


    而此時,中央金台也到了。


    兩人停止了交流,聯袂向獬豸四人而去。


    “你什麽時候和白衡變得這麽親切的?”遁玄壓低了聲音問道。


    “大概是剛才吧?”徐仲隨口回了一句。


    “白衡難道這麽好說話的嗎?”遁玄心中嘀咕著。


    和他們不一樣,白衡是白虎一族真正的天才,是種子。


    他們停在五曜境界,是因為天賦限製了。


    而他停留在五曜境界,是為了打下一個完美的根基。


    否則,當他降生之時,就可以借著千年的底蘊成就外景,而不會將千年底蘊用來提升自己的根骨。


    最重要的事他才八歲。


    是人類紀年的八歲。


    在神族漫長的壽命裏,八歲,也就比八天長那麽一點點而已。


    遁玄有意想與白衡攀談,可一時又有些踟躕。


    “天道!”徐仲眼前,一條黃龍盤空飛起,帶著怒吼咆哮。


    “又是幻想嗎?”徐仲嘀咕著。


    “黃龍複蘇了?”白衡聲音很是詫異。


    不是幻覺?


    那頭黃龍筆直向徐仲飛來。


    在它之下,無數煉氣士收斂裝備,紛紛逃離,徐仲眼尖,看見一位煉氣士化作了一頭白澤神獸,腳踩祥雲,一瞬百丈,跑的比人身形態快上數十倍,一騎絕塵。


    想來那就是獬豸的好友了。


    “天道,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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