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哲淩聽見關語汐的聲音。


    趕緊跳下床開門,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你是來找我的嗎?快進來,外麵.....”


    夜風吹來,像對刀子似的割在身上。


    他不停地打擺子,以實際行動詮釋了何為“冷”。


    他拽住身材纖細的女子,急迫地將她往屋裏拉,“快進來!”


    一時間,嗤笑與譏嘲聲四起。


    驟然從黑暗中出來,眼睛一時不能適應。


    楚哲淩努力睜開,才發現,他拉著的是村長的老婆白梅!


    “對不起。”


    他驚愕地倒退了兩步,急急道歉。


    白沁死死咬住嘴角,“楚知青,你們,你們是怎麽回事?”


    “沒,沒什麽。


    我男人和婆婆突發急症。


    我,我是來找人幫忙抬他去衛生所的。”


    白梅像隻受驚的小貓似的,畏畏縮縮地看著眾人。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過了。


    白淨的臉和手上全是浸血的傷口,看上去很是可憐。


    關語汐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村長和老妖婆同時發了急症?


    怎麽會這麽巧?


    其他人也是議論紛紛。


    她很快就做好了分工,將人分成了兩撥。


    主要勞動力和兩個大娘去村長家,要送醫什麽的也方便。


    其他人則跟她去找冷烈。


    楚哲淩不愧是男主,他很快就擺脫了尷尬。


    “語汐,我跟你去找人吧。”


    他拿了一支射程很大的手電,不由分說護在關語汐身旁。


    關語汐沒心情理會他。


    她有種直覺,今晚這事兒不簡單。


    難道,是冷紅星回來了?


    她攥緊手,加快了腳步。


    “語汐,你別擔心。


    冷烈那麽凶,應該隻有他欺負人的份兒......”


    楚哲淩緊跟她的步伐,溫聲安慰道。


    關語汐卻更覺煩躁,“你能不能閉嘴?”


    就因為誰都知道,冷烈不是能輕易欺負的人,她才更擔心好不?


    “這裏有人!”


    舉著火把的杜大娘一聲驚呼。


    關語汐飛快跑過去,看見躺在河邊的黑影,一時心亂如麻。


    她跌跌撞撞地往河邊跑。


    楚哲淩死死攔住她,“別過去,要保護現場。”


    “去你媽的現場!


    萬一人還有救呢?”


    關語汐失控,一把將他掀開,晃著手電一陣風似的跑了下去。


    “小汐,慢點兒,別怕看身形不像你家冷烈。”


    眼見她差點兒一腳踩滑,摔了下去。


    杜大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真的嗎?”


    關語汐定睛看去,果然不像冷烈。


    她心裏閃過一絲竊喜,卻還是飛快跑了下去,“大娘你慢點來,我先去看看。


    不管是誰,也不能把人給凍壞了。”


    麵前的人一身破舊的灰色勞動服,果真不是冷烈。


    關語汐鬆了口氣,輕輕將人翻了過來。


    是陳二狗!


    陳二狗臉色烏青,後腦勺粘膩的血糊了她一手。


    “還有熱氣兒,快把她送衛生所去!”


    關語汐招來張元理和另一個年小夥子,一人手裏塞了十塊錢。


    “救人要緊,不夠明天再找我拿。”


    兩人也沒推辭,飛快抬著陳二狗走了。


    關語汐蹲在河邊,用手電仔細觀察河邊的腳印。


    印記很亂,還有拖拽的痕跡。


    很顯然,陳二狗是被人打暈後拖到這裏的。


    她腳印看了又看,沒有發現冷烈的,這才略略鬆了口氣。


    “語汐,你還是別亂踩吧。


    萬一陳二狗有個不測,武裝部的人都不好調查。”


    楚哲淩遠遠地跟著,不時提醒她。


    關語汐唇角微勾,冷道:“楚知青這麽有正義感,不如麻煩你去武裝部一趟吧。”


    杜大媽也接口道:“楚知青,這事兒就麻煩你了。”


    “就是,楚知青知書達理,最適合跟首長們打交道了。”


    其他村人也跟著起哄。


    楚哲淩:“......”


    這深更半夜的,讓他一個人摸黑走去公社?


    隻是,戴了眾人扣的高帽。


    拒絕的話,他到底說不出口。


    隻得“正義懍然”,“義不容辭”地往鎮上趕。


    “咱們去別處找找吧。”


    杜大媽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拉著關語汐走。


    關語汐的電筒漫無目的地在河邊的草叢裏晃了晃。


    突然,一隻綠色解放鞋出現在視線中。


    “等等!”


    她飛快跑過去,將膠鞋拎了出來。


    刮去泥巴,鞋子還很新,一個破洞都沒有。


    “作孽哦,誰把這麽好的鞋子扔了啊?”


    杜大媽看著新色未褪的鞋子,忿忿道。


    “不像是被扔的,大媽咱們再找找看。”


    關語汐打著電筒,專往能藏人的地方找。


    很快,她在一處幹枯的蘆葦叢中發現了套著麻袋的冷大醜。


    杜大媽也過來幫忙,兩人合力將人抬了出來。


    “還有熱氣兒,是被掐暈過去的!”


    關語汐看著他脖子上的掐痕,捧了一捧水,澆在他臉上。


    很快,冷大醜就醒了過來,“冷,好冷。”


    “我,這是死了?”


    “小汐,你也死,死了?”


    他迷蒙地看著關語汐,凍得話都說不利索。


    關語汐忍住想把他掐死的衝動,“誰把你扔這兒的?”


    “冷.......”


    冷大醜剛吐出一個字,眾人就議論開了:


    “什麽?冷烈竟然殺人了?”


    “殺個屁呀,人還活著呢,那叫殺人未遂!”


    “哎呀媽呀,合著咱們大半夜的不睡覺,來幫著找個殺人犯啊?”


    ......


    關語汐沒好氣地扇了冷大醜一巴掌。


    “閉嘴!”


    她的聲音很大,威嚴中帶著煞氣。


    嗡嗡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我要不救你,你就得凍死了,還怕什麽冷?


    先說正事,誰掐你又把你扔這兒的?


    再敢胡說八道,我把你扔河裏喂魚!”


    冷大醜麵容扭曲,咬牙切齒地道:“是,是紅星!”


    關語汐不相信,“冷紅星能把你掐暈,扔這兒?”


    冷大醜雖然名字不好聽,人卻長得高大板正。


    冷紅星跟他比起來,雖然說不上矮小,卻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


    “還,還有,冷冷冷烈。”


    冷大醜急了。


    他知道關語汐跟武裝部的趙部長相熟,可不敢大意。


    “那到底是誰掐的你?”


    “不,不知道!”


    “那陳二狗呢?他是被誰扔河裏的?”


    冷大醜臉上的肌肉不自覺顫動了一下,“也不,不知道!”


    關語汐目光如炬,直盯到他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她知道他沒說實話。


    不過,事涉冷烈,她不好再問。


    一切,得等找到冷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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