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急慌慌地領著人往家走。


    她身上,披著楚哲淩扔給她的衣裳。


    雖然隻是一件風衣,卻是纖塵不染,上麵還殘留著男人的氣息。


    楚哲淩自覺認錯了,對她不住。


    出門時見她衣衫單薄,便隨手拿了自己白天穿的衣服給她遮寒。


    “把楚知青的衣服給我!”


    白沁追上來,將自己的破襖子遞給她。


    白梅猶疑著沒有伸手去接,“這,這樣不好吧?”


    “你一隻破鞋披著楚知青的衣服就合適了?”


    白沁強行扯下她身上的白風衣,一陣風似的跑了。


    白梅若有所思,眼裏的光亮一閃而逝。


    轉眼,她又委委屈屈地抱住了胳膊,飛快地領著眾人往家走。


    “這白知青也太霸道了。”


    “就是,明明是楚知青借給白梅的衣服,關她什麽事?”


    “咦,這兩人莫不是在搞對象?”


    “嘻嘻,白沁不是喜歡冷烈麽?又跟楚知青搞上了?”


    白梅聽著村人毫不顧忌的議論聲,弱弱地道:“你們別說白知青了。


    我一個已婚婦人......到底有礙楚知青的名聲。”


    往日潑辣爽利的女子,變成了如今這副嬌怯樣兒。


    不用說,也知道是被冷村長和老妖婆打怕了。


    村人不禁對她多了幾分憐憫。


    “楚知青自己都不怕,白知青多管閑事幹啥?”


    “就是,梅子你不用怕她,以後咱們給你做主。”


    白梅忍不住拭了拭眼眶,帶著哭音道:“多謝,多謝大家。”


    “唉喲,日媽,我他媽的不是在做夢吧?”


    “媽呀,真是紹皮(丟臉)哦!”


    “這,這簡直是悖逆人倫,畜生不如啊!”


    白梅驚慌失措去掩門,哭哭啼啼道:“各位大叔大嬸,你,你們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我,我搬不動他們,我,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嗚嗚嗚......”


    屋內,冷村長口吐白沫,嘴歪眼邪地壓在一具白花花的軀體上。


    那軀體白是白,卻是白發白身。


    再加上那雙標誌性的三寸金蓮。


    即便看不見她的臉,眾人也十分篤定她的身份!


    “這樣畜生不如的東西,還救什麽救?”


    “對啊,一看就是太過癲狂,得了馬上瘋,真是喪心病狂啊!”


    “呸,一家糟汙爛貨,快走,別髒了眼睛!”


    眼見村人一個個麵帶鄙夷,像躲垃圾一樣走得飛快。


    白梅哭著跪在地上,“求求你們救救我男人吧。


    他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啊!”


    隻是,迎接她的,卻是一口口唾沫。


    等到人都走了。


    她才直起身。


    麵帶微笑地將冷村長拖回了自己屋裏。


    再將婆母的衣服一件件,極耐心,極細致地套了回去。


    掩住了那具蒼老,而令她惡心的肉體。


    又熬了一碗藥,給冷村長灌了下去。


    在冷村長將醒未醒之際,哭得哀哀淒淒。


    ***


    冷烈剛走到半路,就碰到了趙部長等人。


    手電筒的強光照得他睜不開眼。


    他還沒來得及搭話,就聽見冷紅星嘰哇亂叫的聲音。


    “趙部長,就是他連殺兩人!”


    “您可不能包庇他啊!”


    “你們快把他抓起來,他這是想連夜逃跑的節奏啊!”


    哢嚓哢嚓,頓時響起一片彈藥上膛的聲音。


    冷烈微微側身,將雙手舉過頭頂,“趙部長,我們村有兩人遇害,生死未卜。


    我是去衛生院請醫生,順便去武裝部報案的。”


    趙部長看著冷烈,又轉頭看了看冷紅星。


    冷紅星的目光有些慌亂,“趙部長,我知道您跟小汐相熟。


    可您不能因為他是小汐的丈夫,就徇私枉法吧?


    遇害的兩人,都跟冷烈有仇。


    他明明就是想畏罪潛逃啊!”


    趙部長給侍衛使了個眼色,“抓起來!”


    兩個民兵上前,將冷紅星牢牢製住了。


    他激烈地掙紮起來,“趙部長,你想幹什麽?


    你們難道想殺我滅口?


    我不服,這青天白.......朗朗乾坤,我要去縣上告你們!


    救命......”


    趙部長仰頭看了看烏漆麻黑的天空,脫了隻襪子堵了他的嘴。


    “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


    顛倒黑白的人,都他媽該死!”


    冷烈任民兵捆了自己的手,平靜地道:“您放心,我沒做虧心事,不會跑的。”


    趙部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


    “好事多磨,且先忍耐一下。


    那兩人什麽情況,我讓人去請醫生吧。”


    冷烈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如今怎樣了。


    我走的時候,那兩人都還有氣,希望小汐能盡快找過去。”


    晚上,發現了在他家附近轉悠的蒙麵人。


    他擔心小汐,本來是不想攆出去的。


    可那人說他知道是誰殺了關老爺子,他一狠心,便跟了上去。


    他發現那人帶他繞圈子,想回去,卻被纏住了。


    他打暈了其中一個蒙麵人想脫身。


    沒想到,另一個蒙麵人也對同伴下了殺手。


    他察覺不對,連家也沒來得及回,便一路往公社飛奔。


    卻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拍。


    很明顯,今晚這個局就是冷紅星為他設的!


    冷烈微眯著眼睛看他。


    冷紅星嘴裏嗚嗚有聲,仗著有民兵們在,毫不怯場地回瞪冷烈。


    四目相接。


    空氣中仿佛都有火星子噴濺開來。


    冷烈跟趙部長單獨說了兩句話後,將冷紅星拽了過去。


    兩腳將他踹倒在地。


    冷紅星痛得臉都變了形。


    不,他嘴裏塞了趙部長的臭襪子,本就變了形。


    他恐懼地看著冷烈,不明白他跟趙部長說了什麽。


    冷烈見他知道怕了,專挑他柔軟但又不致命的地方肚腹下手。


    一拳一拳,沒打幾下,冷紅星便開始求饒。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吧?”


    冷烈扯了他嘴裏的臭襪子。


    冷紅星大口大口地喘氣,“烈哥,我錯了,別打了。


    我,我以後再也不敢跟你作對了。”


    冷烈幽冷的刀片似的刮著他。


    冷紅星爬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烈哥,你高抬貴手吧,我都是騙你的。


    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冷烈的握拳,猛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冷紅星的目光,從哀求到驚恐,再到怨毒。


    他縮成一團,倒在地上抽搐。


    目光仍然死死地瞪著冷烈。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冷烈滿身戾氣,“再敢出現在小汐麵前,我弄死你!”


    他摘了幾個蒼耳,夾在臭襪子中。


    重新塞入冷紅星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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